“糊涂!”一声喝道伴随着一声拍桌而起的动静短时响彻在大殿内。
徐陵一改平日的温和,眼中尽是怒气,甚至身体都微微颤抖,刚才掌心拍下的地方,千年灵木顿时化为齑粉,不过片刻就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徐陵未散的怒意和灵木余尘。
徐渡远只是垂首一言不发地受着他的指责,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落在身侧的手却在此刻紧握成拳,像是要用力的拽住什么邮箱是在做自我支撑一样。
原本宽敞明亮的大殿此刻因为这句话无端多了几分凝重,同时也安静地有几分渗人,只偶有几分日光顺着窗棂洒落,却也只斜斜的落在一旁,殿中二人未沾染分毫。
两人的身影都站在阴影中,让人看不分明。
沉默就这样不断蔓延,除了徐陵最开始的那句话谁都没有再此口,像是彼此都不妥协,在强撑着些什么。
良久后,还是徐陵先起身走到徐渡远面前,打折一副恨铁不成钢、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在目及那紧握成拳的双手后,终究还是心软了。
眼前模样俊朗,清风似月的徒弟是他从小一点点带大的,他教徐渡远修炼、教他道理、说句为父为师也不为过。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逼的太狠。
同时他也最清楚徐渡远的性子,身为望仙宗大师兄,从来都是一副知心兄长的模样对待其他弟子,有责任、有担当,也终是因为如此,现在才成了难题。
过刚易折,从来如此。
但身为他师父,他也知道该如何让他接受,毕竟着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不只是为了徐陵,更多的是为了整个望仙宗,乃至于整个修真界。
徐陵收敛起刚才所有不悦的情绪,转而换成一副忧心难堪,心衰无力的模样。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到徐渡远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摒弃了从前的温润和从容,而是带着些莫名的悲哀。
像是在哀叹自己也像是在哀叹其他什么。
徐渡远道:“师父今日所说的与从前截然相反。”
就这么一句将徐陵刚才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像一尊雕塑般矗立在徐渡远面前,强绷着他师父的面子。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徐渡远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徐陵这一巴掌下手极重,没留任何情面,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震怒,“你放肆!”
这道怒声震耳欲聋,连同守在殿外的祝卿之和其他弟子也都听到了,来自徐陵的怒意,毫无遮掩。
听着这声祝卿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的,心中的担忧胜过其他,想也不想的就准备往大殿冲去,边走边道:“也不知师父和师兄到底说了什么,让师父发了这么大的火。”
只是还未等她走近就被一旁的人拦住,“小师妹,师父之前交代过,今日这殿内除了大师兄谁都不能进。”
祝卿之急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的,刚才师父的那一声怒意中她好像听到了其他声音,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害怕,“师父平日里从不生气,我有些担心他,我就看看。”
一时间找不出其他借口,祝卿之只能这么说着。
闻言,那两个守在一旁的小弟子对视一眼后,眼中也浮现起一丝担忧,望仙宗的人都知道师父向来不轻易动怒,大师兄徐渡远更是待人和善、沉熟稳重的典范,但刚才那样的动静,却也实在他们惊讶。
但是惊讶归惊讶,在望仙宗师父的话不可违背,他们仍旧道:“小师妹,你别让我们为难了。”说完面露难色,有些不知该如何劝解的说道。
瞧着他们这样,祝卿之也知晓此刻自己怕是靠近不了,只能在外干着急,眼神不住的往内里瞧着,试图能看到些什么。
大殿内,殷红的血渍顺着徐渡远嘴角往下流,滴在衣裳上,最后汇集在地面,连带着被打的那半边脸颊也迅速泛红肿胀,刺痛感争先恐后的袭来,他仍旧维持着偏头的动作,只是眼神中多了些许波动,带着丝丝失望。
徐陵也知晓刚才自己是一时气急,动了手,他想说些什么,但有思及刚才徐渡远说的那句话,最终重哼一声后,拂袖而立,叹息一口:“刚才这一巴掌也是为师教你的,要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心中有千万种不愿,有再多的不解,却也不该质疑仙使。”
听到这里徐渡远才低低的笑了两声,伸手将嘴边的血迹抹去,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他道:“仙使。”
“您还是说了。”
“我在闭关时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后来我成功出关,察觉到几乎是成倍增长的修为后也请教过您,我为何会这般,彼时您不愿说,我也不敢多问。”
徐渡远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从不敢相信,自小将我带大的师父,教导我生而当为君子的师父、受人敬仰的望仙宗长老竟也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
徐渡远闭了闭,他不愿说出那些话。
他换了句话质疑道:“百年大比本就是各个门派弟子各凭本事,我也该是如此,强者为尊,这是修真界多少年来都不曾变过的道理,如是他日比试时我修为不如人,我也该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修真界。”徐陵听着这话喃喃道,而后开口:“现在的修真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修真界。”他朝着徐渡远走近,“你当为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吗?还是为了我?”
“都不是。”
“无论是你亦或是我,更或是宗门其他人,我们都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我们如何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
“我是为了整个望仙宗,更是为了整个修真界。”
“我身为望仙宗长老,这是我的责任,你我同为修真界修者,也是我们责任。”徐陵说的掷地有声。
“妖界结界破损,凶兽横行你不是没有看到,你不愿,你清高,你徐渡远一副君子之姿往那儿一立,不愿手中沾满灰尘,为的是那颗公秉之心,然后呢?”
“那些残死在凶兽爪下的修真者更或是普通百姓知道吗?他们不知道,也不会感激你,他们只会知道修真界完了,生灵涂炭、横尸百万,那些血流成河的时候他们才是亲眼所见,他们会怨,也只会知道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一代不堪重用,撑不起修真界,担不起责。”
“连保护他们都做不到,有谈何其他?”
“届时,你要让他们如何再相信我们?”
徐渡远任由徐陵这样说着,只是在想着但那些破损的结界分明已经开始快要被修复的差不多了,从其中逃出来的凶兽也在他们的追捕下逐渐变少,连同之前像是一座大山似的暗色云层也好似颜色淡了些,往上由再升了些。
这一切分明就是在慢慢变好,那所谓的传话给徐陵的仙使又是如何说服他的?
—
缥缈山。
飞鹤才将落地,一场急雨便轰然而下,来势汹汹,似要将着天地相连一般,崖边老树像是通了灵性一般,伸长着枝桠连着宽实厚重的树叶遮挡在青越和观言头顶。
“你之前怎么了?”青越先开口。
这话来的有些突然,观言眼中多了些疑惑的看向她。
青越解释:“之前师父说话时,我感觉你情绪有些,好像不是很开心,我有些担心你。”
最后一句话青越说的有些小声,但在这疾驰的暴雨中确实是清晰的落入观言耳中,他听的分明。
察觉到青越这样的关心,按理说观言该是高兴的,但一想到她说的话,就多了些沉默。
这样的沉默青越太过熟悉,每当观言有不知道该如何让对她开口解释的时候,就会用着的沉默来代替。
就当青越以为自己不会再得到答案的时候,观言开口了,他的声音压的有些低,“师父说他老了。”
就这么一句话,再无其他。
说完后观言抬眼看了看青越,目光深邃缱绻,就这样看了很久,眼中还是那样熟悉却又让她看不透的情绪。
不等青越开口,观言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冲着青越摇了摇头,说:“无事。”
“就是感叹我们竟然已经在人界待了这么久,六年了。”
青越仍旧狐疑的看了看他,眼中带着明显的不信,若只是感叹在人界的时间,那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完全都不像他。
但现在观言明显是不愿多说,且还另找了话题,就算是问也得不到答案。
青越只能将这丝疑问按在心底。
但不知为何,瞧着观言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青越在心底知道他之前说过待到日后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己这样的话,但还是会有些不悦。
分明在这天地间,只有她和观言来着虚无界,只有他们二人是一样的。
但观言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能说,却又用一种洞悉万事的目光看着她,那样的目光好似在看她,但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别的什么。
他什么都没解释过,只是说日后会告诉她。
那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委屈夹带着不开心像是星火被点燃,快速席间她全身,这样的情绪来的太快,或许是这雨太急,又或许是此刻滂沱大雨中只他们二人靠近彼此,更或许是其他什么……
青越此刻微微转身不再看他,任由那股莫名的情绪席卷自己,操控着她。
语调中带着委屈和赌气,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她说:“不愿说,那就算了。”
说完后也不管观言此刻的表情,将他落于身后,快步离去。
久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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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