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坐着,忽然间青越注意到山南的神色多了些变化,还未等她问出声,就见山南忽的起身,苏后留下一句“他醒了,我先去看看。”说完之后便匆匆离去。
以至于最开始她想来找青越的目的也暂时被搁浅。
看着山南匆匆远去的身影,青越和叶明轩对视一眼后,两人都有些犹豫是否需要跟上去,但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算了,与其现在跟上去给山南师姐添乱,倒不如等那人彻底好了之后再说。
叶明轩朝着不远处望了望,随手也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懒洋洋的说:“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也离开了,小师妹,告辞。”除了那些懒懒洋的意味,同时也带着他独有的有些不着调样子。
说着也不等飞鹤,只踏着剑而去,青越遥遥一看,那模样好不潇洒。
叶明轩御剑而飞的样子看起来不仅有着潇洒也有自由,就像他之前说的那种自由。青越现在想起他说那话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那是只说给他家中人的气话,还是也带着一丝他自己的真心。
想要无拘无素,潇洒自由的翱翔于天地之间。
暮色将至,本就压低的云层在此刻将天空渲染的更为压抑,青越略略的看了一眼,瞧着远处的昏暗,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扑面而来。
“别担心。”
下一刻像是了解了她心中所想一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同时也带着她熟悉的气息。接着青越这才察觉到之前那截一直被她握在手中枯木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旁的温热。
她有些惊喜的侧首看向说话的人,分明这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但青越看着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观言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万年之久。
很莫名的感觉,青越有些不敢相信但却更多的是欣喜。
分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当在南海秘境中看着观言在眼前消失时,或许是出于对观言的信任也或许是因为她很清楚二人都来自虚无,在凡尘间的所有都不会轻易将他们伤害,这是之前还在虚无境的时候观言告诉她的。
所以在那场近乎惊动天地的都斗法中,观言所做的一切都不及他最后望向她的目光那样让她觉得震撼。
但此刻当他真的亲眼看着观言再次从那只小妖兽化为人形的手,却莫名的察觉到自己的眼眶多了些温热和酸胀感,她好像要比之前的情绪波动更大一些,青越这样想着。
仍是那副熟悉的面孔和目光,熟悉到好似观言从未离开过一样,连带着衣裳都也还是在南海秘境时的那一件,青越很清楚的记得。
观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越,以目光为笔的描绘着和离别前差不多,但这次却多了一丝克制,一时被压抑在眼底和心底的克制。
从他栖入枯木修养的那段时间,他能察觉到青越的气息一直都离他很近,几乎不曾离开,再到后他慢慢的多了些意识之后,谈呢哥透过枯木暂时的看到周围的环境,没有人知晓当他看到坐在秋千上垂首专注看着枯木时的青越他内心的悸动。
看着青越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枯木表面,他多想开口告诉她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但却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也学着她的模样,有些笨拙的也敲击着,指腹相贴,那些温热的触感从来都不是青越的错觉。
之后再看到青越望着那些被压低的云层蹙眉的表情,目光沉沉的望着北际的方向时,他都很想像以前那边。和她一起面对那些将要来临的风雨。
但好在,现在的他又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其实这样就好,哪怕只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就好。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像是一瞬却又恰若永恒,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就连身旁的风都好似停止了晃动,周遭安静了几分,那些所有来自山间的虫鸣叫叫声也都逐渐远去,在此刻尾音呢哥听得清的只有两颗心跳动的声音,分不清谁是谁的,却又好像融合到了一起,调成同步。
就连那些带着危险气息的低压云层在此刻的满天霞色中也都成了陪衬,那些朦胧的气氛在空气中涌动,而后逐渐化为丝丝缕缕看不见的细线最后消失不见,也不知是缠绕绑定在了谁的身上。
片刻后,青越的睫毛轻轻颤动,而后回过神后察觉到两人之间站着的距离好像有些太近了,下意识的便朝身后退了几步,连带着那些交织在一起的视线也被斩断。
察觉到此的观言也顺势收回了视线,之前那些本就被压制的情感只有一瞬间的波动而后就被他很好的收敛了起来,或许被深藏进了心底,总之现在的他看上去毫无异样。
随后观言低低地道了句:“抱歉。”不知道是在说着刚才因之间突然出现而将两人拉近的距离还是那有些灼热的视线,他说的不清楚,但却也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但青越听着这声抱歉心中却也没有任何能称之为欣喜的情绪,观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被收回,她反而是有些莫名的失落感,但刚才分明就是她自己主动拉开的距离。
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莫名的情绪全都清空后,青越在即将开口的时候却犯了难,在观言陷入沉睡的那些时日中,她其实有无数的话想问观言,也有许多事情想给他说,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观言真的醒来站在她面前时,她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倒是观言察觉到了这一点,看着青越有些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刚才那些因为青越的动作而淤积在心头的气闷散了不少,连带着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笑意。
像以前那样,观言伸手将青越拉到那架秋千前面,示意她坐上去,之后他站在后面轻轻晃动着秋千,主动开了口,为之前在南海秘境时的一切解释道:“其实在外面动身准备去南海秘境的时候我就曾有一种预感,那预感让我很不舒服,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才会将那截枯木给你,这些日子我一直沉睡在这截枯木中修养,它是从虚无境中的那一棵老树上取来的。”
能说这么多已经算是观言的极限了,其实他也有很多想要告诉青越的事情,但可惜他不能,或者换句话说是现在的他是不能。
“那你现在都恢复了吗?”青越没有在继续追问,而是转头看向为她推动秋千的观言问出了此刻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观言有些一怔,但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冲着青越点了点头,说:“甚至比之前还更好了些。”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青越眼中的担忧消散了些,余光中扫过北际的方向,刚才还有些散去的担忧在此刻有重新聚拢了上来,随后开口将自己先前的一些猜测都慢慢说给观言听。
她有些担心。
暮色已至,山间的低语仍在继续,但这些话语除了路过的风却再不会有旁人能够窥的分毫。
即便是天道也不行。
—
山南回到洞府后,察觉到之前部下的法阵有过波动的痕迹,便知道该是桑狄醒了。
之前的桑狄为了救她自曝妖丹,伤得太重,几乎都快察觉不到任何生息,所以她为了稳住桑狄不断的里注入着自己的灵气,灵犀枯竭后就往嘴里塞着丹药或者在吃些灵草,总能有办法的。
再后来内里的伤势稳住了,其中也不乏他是山精化人,从她手中而来的灵气会更加纯粹以及带着整个大莫山的祈祷与祝福的原因。
因为桑狄救了她,救了她这个有大莫山山气孕育而成的山精。
草木都有灵更何况是那些滋养着草木的山川,所以那些祈祷也算是大莫山对桑狄的感谢。
但即便如此那些被妖界凶兽所伤的地方却也无法全部愈合,毕竟是妖界而来,再加之那些从那已经破损结界中不断流出的黑气,才是桑狄身上那些伤口不断流血无法愈合的关键。
山南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将其放在储物袋中随时注意着他的秦光为他更换敷有灵药的纱布,试图以此来减缓桑狄流血的速度。
而后日夜兼程的往缥缈山赶。
好在无规在她之前回来了,有无规在,那就一切都不需要担心,这是山南自小就知道的事情,后来师父颇费了一番心力,成功将桑狄那些无法愈合、仍在流血的外伤包扎好。
只是还未等他坐下来歇口气,在听到自己说出了北际还有另一处妖界结界,且已经被打破后就匆匆离去。
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为无规介绍桑狄是谁。
洞府外的阵法萦绕在空中,一道身影倚门而立,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那于半空中向此方向飞来的女子。
脚尖点地的触感将山南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像是察觉到什么,她抬眼看去,只见之前那个为她自曝妖丹而深受重伤陷入昏厥的男子此刻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属于她的山巅上,只是看上去面色仍有些苍白,倚在门框处,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即便是有些羸弱的身体但却并不影响桑狄现在的模样,二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如当初初见时候那般。
山南原本悬着的心在此刻突然就落回到原地,多了一股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踏实感,即使知道师父出手之后桑狄定然不会再有问题,但看着依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桑狄她却怎么都做不到真正的放下心来,即使失去找青越,但她也是留了法阵在洞府,为的就是能够在第一时知道这里的情况。
现在看来之前的决定果真是没有错的。
至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名的情绪再此刻也在此无限的在心底被放大,山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这种突如其来并且有些陌生的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察觉到了久违的无措。
分明和桑狄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只是几月而已,但或许是这几月他们彼此都有过一些关乎于生死的经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绪,山南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回想起桑狄自曝妖丹的时候,那种果决和魄力,山南想或许自己有着刚才那样的心跳声也并不奇怪。
这或许是一种感激,以及对相处多日的同伴醒后的庆幸和欣喜。
仅此而已。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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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