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玥跟着关璧年去了看了那匹马,皮毛乌黑油亮,目光炯炯有神,神气极了。
关璧年看他喜欢,把马牵到城外开阔的平地上,道:“别看这马长得凶,实际温顺得很,就是还没来得及打一套马具,你先溜两圈,等过几日马具回来了再好好骑。”
吴玥翻身上马,好马就在眼前,关璧年说的他哪里听得进去。他坐在马上睨着关璧年,道:“介意我骑远些吗?”
“当然不介意,你请便。”
吴玥勒着马,两腿一夹马肚,呵道:“驾——”
那马一点也不认生,配合地跑了起来。没有马具,坐在马背上上下颠簸并不好受,刚骑出去不一会儿吴玥就觉得两腿磨得疼。
风从他耳畔呼啸而过,他只想大喊一声“爽”。平日父亲看得严,只有在练字画的空闲时才偶尔能摸到弓,骑马的时候比拿弓的时候还少,他享受这种恣意。
吴玥骑了一圈回来,自己都没发觉脸上挂着多大的笑容,他把马还给了关璧年,拱手道:“多谢关少爷把宝马给我骑。”
关璧年挥挥手,道:“小事小事,以后想骑来寻我就是。”
下了马,吴玥只觉得两腿内侧的疼愈发强烈,走路都有些不稳。他背过身隔着衣物轻轻摸了摸,一阵刺痛,大概是磨破了。
不料这一幕被关璧年看了去,他被拉了过去,关璧年往下看了一眼,问道:“要上药吗?”
吴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回去再瞧。”
“你不常骑马吧,看着就细皮嫩肉的,都说没安马具先少骑些,又不是骑不到了。跟我来。”关璧年不由分说拉着吴玥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
“放心,这是我自己的宅子,平时没人来这里,有时候我作画没灵感,就喜欢待在这儿。”
吴玥都没找到拒绝的理由就被拉进了屋。
关璧年翻出药箱,拿了瓶药,冲他努努嘴,道:“那边有床,或者你想坐在凳上也行。”
吴玥哪里敢坐,又摇头又摆手,道:“真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少爷了,我回去再涂药。”
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关璧年的长相太和他胃口了,断不能让关璧年给他上药。
关璧年看他这么抗拒,把药放在桌上,道:“你自己上吧,这药很好用的,我出去等着,这样成吗?”
吴玥不好再拒绝,点点头应下。
从那次之后,他和关璧年的关系也好了起来。关璧年经常带他出去游山玩水,只要是他喜欢的,关璧年都能给他找来。
他喜欢骑马射箭,关璧年就送他宝马送他好弓,还带他去春猎秋猎玩个尽兴。他随口说的喜欢《鸳鸯戏水》,关璧年就天天去戏园,学会了唱给他听。
他知道关璧年总是偷偷给他画像,被他撞了正着后关璧年也不藏着掖着了,让他坐在一处摆个不累的姿势看着画。
耳濡目染之下,吴玥竟不觉得书画是件无聊的事了,还经常和关璧年一起欣赏画作。
他和关璧年的事很快传得人尽皆知,他是不怕这些人说道的,从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那刻起就已经有准备了,只是他没想到关璧年居然那样坦率。
他还担心会对关璧年造成不好的影响,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多余了。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两年,直到他父亲告诉他,吴家字画行要垮了,他对待这段感情就不似从前了。
吴玥回到家,第一次看见仙风道骨的父亲失态地瘫坐在堂内,他忙将人扶起来,问发生了什么。
“有幅画是我不该看的,有人要毁了我,字画行要开不下去了。”吴朗明踉跄几步,栽在椅子上。
“什么画,什么人?”吴玥扫了一圈堂屋,没有看见什么画。
“画被抢走了,告诉你也无用……”忽然,吴朗明想起了什么,眼里迸出一丝光,抓着吴玥的胳膊,道:“你不是和关少爷是相好吗,你去求求他,他不会不管我们家的。”
“爹,你在说什么啊,你把我当什么了。是不是前几日的那幅,当时你不让我看,说这是秽物,你求了人才买到的。”吴玥能想到的只有这幅了。
“是又怎样……”吴朗明刚想说什么,抓着吴玥的手更紧了几分,目眦欲裂道:“你看了是不是!你一定看了!我说怎么画到我手上没了封条,是不是你告诉了别人说我有这幅画!”
“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也不知道这幅画出自何处。”吴玥被抓疼了,使劲把手抽出来,后退了几步。
“字画行要是开不下去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知不知道!你以为那人害了我就不会动你吗?你现在就去,去求你的相好,他能救你,能救吴家。”吴朗明拍着扶手,喊道。
吴玥听不了这话,扭头出去了。
关璧年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了,碍着身份,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攀炎附势,要是真让关璧年替他解决,岂不正坐实这个说法吗。
他知道那人是谁,好像叫常丰,原本是关照山身边的红人,后来位置被人顶了,但现在官也不小,想让字画行开不下去很容易。
吴玥不知道那画是做什么的,后来一番调查才知道,画里的女人被常丰害死了,画上还有血迹。
吴朗明想用这幅画在城主跟前博一个赐牌,这样吴家字画行就可以在望月城屹立不倒了,只可惜画还没送出去常丰先找上了门。
常丰爱财好色,吴玥便拿了钱财上门想买一个平安,可他怎么知道常丰那疯子竟是男女不忌,见色起意把他关了起来。
他反抗就被常丰打,可他也是个成年男人,打起来两人都是一身伤,谁也讨不到好处。
到手的人吃不到嘴里,常丰哪能不气,让人给吴玥灌了一碗催情的水,等他四肢发软跪在地上,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贱蹄子,老子赏你你还敢打我,你今天能从我常府出去我就不姓常。”
吴玥咬破了唇,往前挥了一拳,却被常丰轻易抓住,往他肚子上窝了一脚。
他蜷起身子,剧烈的痛让他忍不住哆嗦。常丰抓起他的头发捏着他的下巴,粗暴地啃了上去。
好恶心。他从来没觉得男人这么恶心。他呕了一声,又被扇了一巴掌。
“觉得老子恶心?”常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关少爷的人,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动你,关少爷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姘头,就算你被我玩死了,他难不成也能弄死我?”
吴玥双眼猩红,他知道关璧年只有他一人,他松开咬得血肉模糊的嘴,笑道:“你试试看,看他知道了会拿你怎么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夺他人之好的癖好吗。”
常丰被彻底激怒,掐着吴玥的脖子把他拖到床上,撕碎了他一身衣服,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吴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不能动弹分毫,他憋得流了满脸的泪,却只能任人摆布。
关璧年赶到的时候,吴玥已经被欺辱得浑身伤痕。
关璧年一脚踹开常丰,狠狠拿脚碾他的命根子。房间里传来常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那东西恐怕以后都不能用了。
吴玥别开头,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自己来找常丰,明明直接找关璧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在清高什么。
“吴玥,吴玥,别怕,我带你走。”关璧年呼吸急促,脱下衣服把他裹严实,抱着他除了常府。
关璧年知道他好面子,抱他上了马车,去了城外的那处院子,让人请了郎中,仔细上过药喂过水后,又让人按方子去抓药。
“玥儿,现在怎么样,疼不疼了。”关璧年心疼地碰了碰他腕上的淤青。
关璧年对他那样好,从来没让他受过任何委屈,养得比好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还娇贵。
如今他却被人玷污,他配不上关璧年对他的这份好。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吓着了,没事的,我已经让父亲撤掉了他的职,那幅画也给了,父亲说会严惩他。”
“璧年……”吴玥刚一开口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瞎说什么,望月城哪还有比你好看的人,我稀罕得紧。”关璧年拭去他眼角的泪,亲吻他的额头,“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今天的事,只说常丰无故打人,你就安心吧。”
吴玥偏过头,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在关璧年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伤彻底好了才跟着关璧年进了城。
关璧年待他如初,可他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变得易怒且阴晴不定,可关璧年不厌其烦地哄他,事事都依着他。
关璧年怕他留下阴影,没再同他做那事,他也不主动开口,两人在一起多了份别扭劲,可关璧年从没说过分开。
那日他约关璧年到庙里上香,其实是想让关璧年重新觅一个良人,虽说关璧年没怪过他,可他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可关璧年似乎有预感似的,几次三番打断他的话。都是大男人,总有**上头的时候,被他一直刺激,关璧年又想证明自己从来没有变心,就在寺庙外把他抵在树上亲。
吴玥被亲得头昏脑胀,一只手在他腰间游走,眼看要探到衣服里去,他猛然回神,侧身挣扎了一下,结果两人没站稳,双双跌倒,关璧年护着他的头,自己却撞到树干上晕了过去。
吴玥拍拍关璧年的脸,看他没反应,慌了神,把人抬起放到肩上,想想又觉得不妥,重新放回到地上。
寺庙在半山腰,关璧年出来也不带侍卫,他自己拖着关璧年下山不现实,于是他返回寺庙想让僧人收留他们一会儿,等关璧年醒了就走。
结果再回来时关璧年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关璧年醒来没看见他,觉得他走了,所以就跟着离开了,可谁知回到城中不过一晚,就听到了关璧年失踪的消息。
“我就是个蠢货,要是我把璧年背到庙中,也不会如此,要是我不这么矫情,不约璧年去庙里,就没有这事了,是我害了他……”吴玥趴在桌上,哭得脊背伏动,仿佛要把这几日的憋闷都哭出来。
丹木抿抿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失去了一个这么爱他的人,换做是丹木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你说的常丰,现在在哪?”棠海出声问道。
丹木听完也觉得常丰很有可能是杀了关璧年的人,按安柔和吴玥的说法,关璧年从不与人结仇,唯一有过节的就是常丰了。
可这也太凑巧了,吴玥和关璧年去庙里本就是一时兴起,常丰怎会恰巧看见晕倒的关璧年。
这章都是吴玥自己说出来的故事,小宝们注意甄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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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歌琵琶五水连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