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稽查队和二分队浩浩荡荡回到行动处的时候，二宝正在跟毕忠良汇报：“二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唐队长的扣子还有一颗没扣好。”说完二宝神秘地笑笑。毕忠良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宝：“偷个情也弄这么大阵势了？”二宝憋着笑摇了摇头。

“那徐小姐呢？”毕忠良问。

“徐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上午没回来，对了陈队长也不在。”二宝意有所指。毕忠良又了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真是老了。”

“哪里，处座你对太太那可是谁也比不了。”二宝抓到机会就要奉承一下。

毕忠良回想了唐山海中枪期间徐碧城的种种表现，感觉不像假夫妻，对二宝说：“我看唐山海和徐小姐的感情也很深厚啊。”

“要不怎么说陈队长厉害呢。”二宝顺便把毕忠良的好兄弟也奉承一下。

毕忠良再一次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想人家说的女人忘不了初恋情人还真是有道理的。

陈深呆坐在办公室，仔细回想今天的事，想想有点后怕，幸好唐山海和徐碧城及时的通知，要不然这个交通点将损失惨重，经过今天的事他已经知道宋雨蝶是军统的人，不是汉奸，碍于唐山海多次帮助，并且鸿鹄事件唐山海已经握住自己把柄，不能轻易动她，但以后不得不多防备她，他们开会的信息是怎么走漏的呢？陈深陷入了沉思。

钱秘书各个办公室发体检通知单，此次体检安排在上海国立医院，老毕说这是福利待遇，大家都去。其实每年的检查不光是检查身体健康那么简单，还要检查每个人的身上是否有可疑的伤或者可疑的情况。徐碧城拿到单子放在桌子上，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黄小姐敲门进来：“碧城明天体检要空腹哦，别忘了！”

“啊，还要空腹啊！幸好你告诉我！”碧城笑着回答。

“你们来了后是第一次参加体检，我就怕你不知道特意来告诉你。”黄小姐是个热心肠。

“我今天有事提前走一下，这个是总务科的李小姐的你一会儿看见她交给她。”说着黄小姐递过来一张体检单。徐碧城忙答应好接过来，一看只有一张。就好奇地问：“李小姐这个怎么就一张？”

黄小姐笑着说：“第二张是妇科的，我们这样已婚的才有检查，李小姐是未婚的跟我们查的项目不一样。”徐碧城明白过来，脸微微红了。

这一下午徐碧城都在想体检的事，她不好意思跟唐山海说，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否需要跟唐山海说。临下班的时间，她实在憋不住了，走到唐山海办公室。唐山海见她进来关上门，脸红红的低着头坐到唐山海对面，没有催他走的意思。

“怎么了？”唐山海疑惑地问。

“明天体检。”徐碧城低头回答。

“嗯，我知道，空腹。明天直接去医院，检完了再来上班。”唐山海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那个……”碧城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问题吗？”唐山海更疑惑了。“我手臂的伤已经都好了。”唐山海不知道徐碧城在担心什么。

徐碧城脸更红了，硬着头皮说：“我没办法检查妇科，不检查行不行？”说完头更低了。

唐山海想半天，也没明白没办法检查妇科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徐碧城并不在生理期。

徐碧城见山海没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通红忙又低下头去。唐山海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她：“你是？”徐碧城知道他已经猜出自己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问了一遍：“不检查行不行？”

唐山海想想，摇头说：“不行，不检查的话一定会引起怀疑。”他想到了毕忠良跟钱秘书交代了报告统一拿回来一起发放，很明显是他要过目。于是唐山海夫妇马上约了宋雨蝶一起吃晚饭。

“雨蝶，国立医院有没有我们的人？”唐山海着急地问。

“没有！”宋雨蝶答得干净利落。唐徐二人很失望。

“怎么了？谁有病了？”宋雨蝶望着二人。

最后还是唐山海说了出来：“她未婚。明早妇科检查就暴露我们是假的了。”

宋雨蝶吃了口菜，漫不经心道：“就这点事儿？”

“你有办法吗？”徐碧城急切地问。

“唐山海你不是男人吗？”宋雨蝶转过头对唐山海说：“你要不是男人，满大街都是男人。我当什么事呢！”说完唐徐二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宋雨蝶酒足饭饱后，擦擦嘴，站起身：“我走了啊，以后这种小事别找我啊！”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唐山海其实挺高兴徐碧城跟陈深的关系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但现在必须要让徐碧城在他和陈深之间选一个的时候，他还是不忍心为难徐碧城。他轻轻地问了句：“碧城，你愿意吗？”徐碧城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唐山海等不到回答，喝了一口酒，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吻徐碧城被推开，陈深和徐碧城拥吻、她在陈深怀里哭泣、二人还计划私奔……唐山海做了一个令自己无比心痛的决定。

出了饭店，他给徐碧城叫个黄包车，告诉徐碧城自己办点事一会儿就回家。

徐碧城到家了后，洗个澡，还化个妆，想到唐山海喜欢红酒，又开了瓶好的，把家里的蜡烛拿出来摆在茶几上点燃。然后挑了件低领的睡衣穿上。

唐山海把家门钥匙挂在陈深办公室门把手上，然后开车到米高梅，在门口电话亭给陈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马上去他家里徐碧城有急事找他。陈深拿着钥匙，很疑惑，想到唐山海也不能害他，又怕徐碧城真有急事，就立刻赶去了徐碧城家。

当楼下响起了停车的声音的时候，徐碧城快速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关了灯，在门口等着唐山海。徐碧城的心砰砰直跳，因为紧张也因为害羞。自从上次听到唐山海和宋雨蝶之间没有发生关系，又听到他对宋雨蝶说很爱自己，徐碧城已经把唐山海彻底当成自己的丈夫了，今天这个契机，徐碧城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打算破天荒主动一次。

陈深怕惊动李小男快速开门进入后立刻关上了门，还没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就被徐碧城一把抱住了，徐碧城翘着脚，手环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当她看清陈深的脸的时候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把双手挡在自己胸前，不可置信地问：“陈深？怎么是你？”

陈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到茶几上的蜡烛，和徐碧城的装扮，已然猜出个大概。陈深已经明白唐山海的意思，他是想成全自己和徐碧城，可见到徐碧城的表现，惊讶中透着失望。可这件事为何发生在今晚？陈深平静了下情绪，尴尬地笑笑：“碧城，你别怕，出什么事了？”

徐碧城极其尴尬，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搓着自己的手，“你先坐”她冲陈深指了指沙发，自己忙跑回卧室。不久，加了件睡衣在外面，领子的第一个扣扣得死死的。徐碧城坐在沙发上上，脸红扑扑的，稳定了下心绪，才尴尬地问陈深说：“你怎么会有我们家钥匙？”这句话问得陈深极其尴尬。陈深吐了一口气说：“唐队长给我的，说你找我有事。”徐碧城想了想，也明白了唐山海什么意思，顿时气得脸更红了，坐在那里说不出话。

“到底怎么了？”陈深不知道这两个人唱得是哪一出。徐碧城犹豫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陈深双手拦住碧城的双肩，微笑着说：“不要有什么负担，你就说吧。”陈深心想军统最近没什么动作，二人也没有暴露的危险，会跟明天的体检有关吗？

徐碧城心一横，想着只能实话实说了：“我跟山海是假夫妻。”陈深点点头：“我知道。”陈深突然明白了，了然地笑笑，心想这个唐山海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徐碧城正要开口，陈深说了句：“我知道了，国立医院有我们的人，碧城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徐碧城惊讶地看着他，怕他搞错了耽误事儿，还是小声补充了句：“妇科。”陈深含着笑点点头，说完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转身走了出去。

徐碧城自己坐在沙发里，一边生气一边等山海，蜡烛已经燃尽，唐山海还是没有回来。

唐山海告诉陈深去自己家后就啪地挂断了电话，整理了下着装若无其事地走进米高梅。米高梅里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唐山海找个空座位坐下来，点燃雪茄，翘起了二郎腿，斜眼看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服务生走过来：“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酒，白酒！”唐山海使劲吸一口雪茄。

“先生请问白酒要什么牌子的？”

“度数高的。”

“先生请问需要几瓶？”

“先要10瓶。”说着唐山海掏出钱包，拿出50块钱放在服务生的盘子上，“不用找了。”服务生有点惊讶，但毕竟见过世面，鞠个躬恭谨地道：“谢谢先生，请稍等。”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白酒。唐山海右手掐着雪茄，左手端着酒杯，一口一杯。

不一会儿，有两个舞女走过来，坐在唐山海身边，看着他笑笑：“呦，先生一个人喝啊，多没劲，要不要陪陪你。”说完向唐山海猛抛媚眼，唐山海抬起眼看了看她俩，挑了挑眉头，伸手拿出两个空杯，倒满了酒递过去。二人相视一笑，接过酒杯，一人顺势扑进唐山海怀里，唐山海仰头一笑，又干了一杯。唐山海仿佛回到了重庆，回到了还没有认识徐碧城的那段时间，他让自己醉，让自己笑，让自己放纵。唐山海伸出右手摸着其中一个舞女的脸，摸着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心想怎么跟徐碧城的一点都不一样呢，那个舞女扑过来想要吻他，他一下子躲开了。舞女有些尴尬，摸着唐山海的胸膛，另一个摸着唐山海的腿，唐山海低头笑着。

宋雨蝶从舞池中走过来，她今天没有穿军装，穿的高叉旗袍。她坐到了唐山海对面，倒了杯白酒，喝了一口。两个舞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对宋雨蝶说：“这个姐妹儿，这里有规矩，这位先生是我们先看上的。”说完二人翻了宋雨蝶一眼。

宋雨蝶也不看二人，从大腿内侧掏出shou qiang，啪放在桌子上，继续喝酒。二人一看马上哼了一声走开了。宋雨蝶搀起唐山海，“我送你回家。”唐山海已经醉得摇摇晃晃站不起来，但死死拽住长椅，跟宋雨蝶说：“不回家。”宋雨蝶拽了半天拽不动，只能答应他：“回我家。”这次唐山海松开了手。

到了宋雨蝶家，她把唐山海甩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呼呼喘气。缓了一会儿，宋雨蝶把唐山海的西服外套脱掉，把领带解开，她想让唐山海舒舒服服睡一觉。唐山海意识到有人脱自己的衣服，用手抓住衬衫领口，迷迷糊糊地说：“走开。”宋雨蝶一使劲，衬衫前两扣子又掉了，她吐了吐舌头，忙松开手。唐山海突然起身想往外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哇哇地吐在地上，宋雨蝶冷眼瞧着心想，唐山海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宋雨蝶打开窗户，擦地，唐山海吐了几次也清醒了一些，转头看见正在擦地的宋雨蝶，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咱俩之间，你就别拿什么腔调了。”宋雨蝶抬头对他笑笑。

唐山海一笑，眼泪从脸颊流下。宋雨蝶一看心里明白了大概，“陈深不会现在在你家里吧？”唐山海笑容一僵，转过头去看着天花板。宋雨蝶扔掉手里的抹布，坐到他身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也红了眼眶：“唐山海，你何必呢？”唐山海一下子转过来，枕在宋雨蝶的腿上，头靠在宋雨蝶身上，呜呜地哭出来。宋雨蝶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唐山海哭出声音，无论受了多大的伤，流了多少血，甚至于家人的不理解国人的谩骂，他最多也就是默默流泪。宋雨蝶搂住唐山海的头，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你不怕陈深知道你们是假夫妻？”宋雨蝶陷入沉思。

“不会的！陈深不会害她。就像你不会害我一样。”

宋雨蝶没有再说什么，唐山海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

“徐碧城，她再也不会属于我了。”宋雨蝶只听清了这一句 。

第二天一早，徐碧城一出门见到了在外等待的唐山海。唐山海见她出来，把车开过来。徐碧城一直盯着他不说话，上车坐下。他也不说话也不看徐碧城，开车到国立医院。体检完二人又去吃了豆浆油条，徐碧城全程用眼睛盯着唐山海，唐山海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到了行动处二人各自回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毕忠良就让钱秘书把大家的体检报告就发下来，有几个有疑问的已经被叫去会议室等待询问。

“山海，这是你两口子的，我就不给碧城送了，你一起拿了。”钱秘书把二人的体检报告递给山海。

唐山海笑着接过来：“谢了啊老钱。我们挺健康的吧？”

“健康健康，快要孩子吧。”老钱笑着走了。

唐山海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徐碧城的报告，上面赫然写着“已婚”，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了心绪，继续写手里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