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唐山海找了个理由告别了柳美娜提前下班去买了菜，回家了。这一下午唐山海都十分忐忑，他知道自己很容易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徐碧城不相信自己怎么办，唐山海叹了一口气，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唐山海想起了自己的爹娘。爹娘恩爱了一辈子，但爹还是娶了几房姨娘。有的是祖父给娶的，有的是别人送的不好回绝。回想起娘的反应，跟现在的徐碧城也差不多。每次爹收到了别人送的妾，娘总是找各种契机转送出去，爹也不过问；每次爹想宿在姨娘房里，娘总是找各种理由叫爹过来，自己就被指使装过好几次肚子疼。但每次爹一到娘的房里，自己就被撵出去了。所以爹的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姨娘，却没有一人生下一子半女。自己和哥哥都是娘生的。大了才明白他娘跟他说过的那句“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唐山海想到这里，笑了。也许徐碧城内心深处是把自己当成丈夫的，也许她如此介意自己跟柳美娜的事，正是因为在乎自己。唐山海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解释清楚，不让碧城伤心。

回到家里，徐碧城没有像往常一样迎出来，帮唐山海拿包接外套，而是依然呆在卧室里。唐山海洗菜、做菜，不一会儿就做出了四道徐碧城平时最爱吃的菜。唐山海擦了擦手，进了卧室，蹲在徐碧城的面前，“碧城，先吃饭吧，吃完了饭我详详细细地跟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徐碧城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的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唐山海还是忍不住先解释了一句。

“你不用解释，我只是怕你跟柳美娜暴露身份，你跟她什么关系我没有兴趣。”徐碧城站起身走下楼去吃饭。

唐山海忙跟着走过去，给徐碧城盛了饭，不管怎么说，徐碧城肯吃自己做的饭菜就好，自己还有希望。唐山海不停地徐碧城夹菜，徐碧城都一一挑出去，不肯吃。唐山海怕再惹她生气，也就闷头吃起来不再夹菜给她。徐碧城只吃了一小口，就说饱了，走上楼去。唐山海怎么劝也不管用，他也没什么胃口，刷了碗，急匆匆地上楼解释。

徐碧城推开了卧室的窗户，天已经黑了，抬头望着繁星点点，依然有些失落。想自己的爹虽然很爱娘，但依然娶了两房妾，她隐约记得娘也是伤心了的。可是娘说过，爹这样的就是很好的男人了，已经对娘很好很好了，从不曾冷落过她。但娘每次看见爹很两个姨娘在一起依然是伤心的，不知道娘早早的生病故去，是不是因为看见爹跟别的女人恩爱有关。徐碧城想过自己的丈夫只能有自己一个女人，不能有别的女人，现在看来，确实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陈深身边一直女人不断，更是有个李小男这个未婚妻了，唐山海更是极具女人缘，富家公子哥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徐碧城叹了口气。但是一想到唐山海会有其他女人，徐碧城心中的就有一团火腾一下子燃烧起来。

“碧城，你别叹气，别生气，你听我跟你说。”唐山海把徐碧城拉到沙发上让她坐在沙发上，唐山海蹲在徐碧城面前，双手握着徐碧城的手，详详细细地把下午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把我的香水送给了柳美娜？”唐山海低下了头，小声解释道：“我是为了有个理由去偷情报。”

“那你就不能买点别的东西送！”唐山海曾经陪同徐碧城去过3次都没有买到那款香水。

“碧城你知道蜡封的文件，都是绝密，是要入档案室的保险柜的，我必须在入柜之前偷到，否则没有机会了，所以我才必须立刻下手，机不可失！”

“你不是说那个味道适合我吗？”徐碧城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情报上，都在香水上。

唐山海知道多说无益，只能不停地道歉。

“唐山海你还带她去做衣服！”徐碧城因为气愤呼吸变得急促：“你是不是带我做过的事都带她去了？”

“没，没有！”唐山海赶紧解释：“碧城，我带她去做衣服本来是想偷她手包里的钥匙，印个模子，以后出入档案室也方便！”

“那模子呢，给我看看！”徐碧城斜着眼睛瞪着唐山海，心想就知道你在找理由。

唐山海舔了舔嘴唇，无奈地说：“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一定能印到模子的，你一出现，我就慌乱了。……”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了！！！”徐碧城气得站起来。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唐山海赶紧哄徐碧城坐下。

“唐山海，你还让她抱着你，你亲她了没有？”徐碧城想起来就气得不行。

“没有，绝对没有！”唐山海已经单膝跪地。

“唐山海，你是不是把你的承托都忘了？！”徐碧城一把推开唐山海，冲到柜子里，拿出唐山海的枕头，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唐山海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原来徐碧城把协议放到了唐山海的枕头里，他光顾着搜索徐碧城的东西，忽略了自己的东西。

唐山海跑过去想抢过来枕头，徐碧城紧紧把枕头抱在怀里，不肯给他。唐山海拽住枕头的两个角，“碧城，协议在真的很危险，你听话，我保证跟柳美娜没有一点真情，好不好！”

“不行，你就是心虚，才要毁掉协议！”徐碧城紧紧抓着枕头的另两头，仿佛保住了协议，才能保住唐山海的承托，才能杜绝唐山海对柳美娜的心思。

二人就这样拉拉扯扯了半天，抢枕头，从卧室一直撕扯到客厅。任凭唐山海如何解释徐碧城就是不听不松手，唐山海也不敢使劲拽，怕惹徐碧城更生气。

“碧城，你要是不信我给你背一遍，每天睡觉前背一遍行不行？”

“唐山海你松手！你要是不松手我喊救命了！”

“你喊什么救命啊，陈深今天值班！”唐山海一使劲，把徐碧城一起拽了过去。徐碧城慌张地大叫：“陈深，救命啊！”

陈深正走到徐碧城家门外，清晰地听到徐碧城叫自己，叫救命，陈深一脚踹开了唐山海家的门。唐徐二人都愣住了，唐山海手一松，转身抓起茶几上的手枪，左手托着右手指向门口。因为唐山海猛然的松手徐碧城抱着枕头在惯性作用下往后仰去，陈深蹿了一步躺在地上，接住了躺下的徐碧城。

唐山海看清了来人，没有开枪，眼睁睁看着徐碧城躺到了陈深的怀里，她的怀里还紧紧搂着自己的枕头。唐山海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起。他又看了看自己今天才换上的门锁，又被陈深一脚踹坏了，唐山海怒火中烧，“陈深陈队长！你会不会敲门！”陈深置若罔闻，扶起了徐碧城，关切地问道：“碧城，你伤到没有？”

对于陈深突然出现，而且跟昨天晚上一样的出场方式，徐碧城比唐山海更为震惊。“没有伤到，没事！”徐碧城偷偷看了唐山海一眼，看见唐山海脸色已经刷白，心里不自觉有点虚，“陈深，你怎么来了？”

“有人欺负你，我随叫随到！”陈深摸了摸徐碧城的头露出笑容。唐山海别过头去，他不愿意看见徐碧城和陈深相亲相爱的样子。但唐山海转念一想，枕头里的协议务必不能让陈深看见，这可是真凭实据，于是朝着徐碧城走过去，伸手想抢过枕头。

徐碧城赶紧把枕头抱在怀里不肯给他。二人又撕扯起来。陈深左看看右看看，一脚把唐山海踹开，唐山海吃痛后退了两步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陈深，“我们夫妻俩的事，不劳陈队长费心了！”

陈深把徐碧城拉到自己身后，双手抱胸，斜眼看着唐山海，说道：“你们是夫妻吗？”

唐山海哑口无言，瞪着陈深。徐碧城在陈深背后拉了陈深的衣服几下，她也没想到陈深踹到了唐山海，对于陈深的质问，徐碧城也感受到了唐山海的尴尬，她不忍心看唐山海，可是也不想把协议还给他，所以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唐山海首先说话：“徐碧城，你把枕头给我！”

徐碧城往陈深身后躲了躲，道：“不给！”

唐山海欲走上前去抢夺，陈深走上前一步与唐山海面对面，僵住。

“唐山海，徐碧城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陈深不管枕头不枕头的，只要徐碧城不愿意，他是不会允许唐山海强迫徐碧城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的！

陈深的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在了唐山海的心脏上，唐山海知道这是陈深在向自己 “宣誓主权”，这是陈深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二人已经做了夫妻。唐山海转而望向了徐碧城，眼神里充满了隐忍和忧伤。徐碧城并不明白陈深的话会给唐山海带来多大的伤害，她以为唐山海看着她依然是想抢协议。徐碧城抱着枕头转过身去。

徐碧城的沉默在唐山海看来，就是默认了。比愤怒更甚的是伤心失望。唐山海舔了舔嘴唇，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她是你的，枕头是我的！还我！”唐山海伸出右手。事到如今唐山海还能说什么，只能把协议要来毁掉，才不至于被陈深抓住实质性的把柄。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徐碧城搂着枕头的手臂更紧了。

“那上面绣着‘唐’字，自然是我的！”

“‘唐’字是我绣的！”徐碧城噘着嘴。

“那也是你给我绣的吧！”唐山海对于徐碧城的无理取闹简直无奈了，双手插在腰间。

“才不是，我想绣的是……”徐碧城想了想继续说：“我想绣的是唐伯虎点秋香，我还没有绣完！”徐碧城打定主意，就是不给。

唐山海倒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看着徐碧城，“你！你别逼我动手啊！”

……

二人就这样隔着陈深，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了抢一个枕头认真地吵架，陈深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徐碧城，死死地抱着枕头，仿佛那个枕头对她很重要。陈深知道徐碧城小性子是有的，但从没见过她如此霸道、蛮横的一面。

陈深又看了看唐山海，吹胡子瞪眼睛地讨要自己的枕头。陈深扬起了嘴角，眼前的唐山海比自己小3岁，黄埔高材生，专业素质和业务水平都绝对一流，自从他到上海，被干掉的汉奸和日本人明显增多，陈深知道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就是唐山海做的，如此能力卓越的军统特工，正在为了一个枕头跟徐碧城纠缠。陈深是见过唐山海的手段的，无论是应对毕忠良还是李默群都游刃有余，还有唐山海对柳美娜、和其他女人的手段，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搞定任何一个女人，唯独面对徐碧城，唐山海束手无策。陈深眯了眯眼睛，他已经确定唐山海爱上了徐碧城。那么徐碧城呢？陈深又转过身去看了看她，怀里死死抱着枕头，直往自己的身后躲，瞪着唐山海，眼神里有害怕、闪躲、还有关切。

陈深转身拉着徐碧城的手往外走，唐山海在后面喊道：“徐碧城！”徐碧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把我枕头给我留下！”徐碧城本想着唐山海会挽留自己，没想到他挽留的只有枕头！徐碧城生气地抱着枕头拉着陈深往外走，唐山海冲上来陈深回手甩出剃头刀，唐山海赶紧躲开，刀还是划到了唐山海的左耳耳廓，血滴下来在唐山海睡衣上扩散开来。

徐碧城惊讶地张了张嘴，刚想跑过去，就被陈深拽走了。

唐山海用手指擦了擦耳廓，独自站在那里，徐碧城已经被陈深带走了，门半开着，锁掉了一半，锁头的弹簧已经掉出来。唐山海调动了自己所有的修养和忍耐能力，心想：到底谁才是合法的啊！**简直就是强盗！土匪！！！抢人家老婆还这么理直气壮！！！

站了半天，唐山海默默地拿出了工具箱，蹲在门口修锁头。锁头拆开，弹簧已经失去弹性，歪在一边，可见陈深这一脚是用了多大的劲儿。唐山海气得把坏掉的锁头摔到了地上，想自己出去买锁，又怕家里不锁门不安全，毕竟电台和密码本在。犹豫了一阵，唐山海给张行打了电话，“张行，我，唐山海”

“唐队，这么晚了什么事？”张行并不当值，刚躺下。

“给我买个门锁送过来”

“现在？”

“对，马上！”

“好，在家是吧？”

“对！那个，张行，多买几个！”

“多买几个是买几个？”

“……先买5个吧！”唐山海一想到陈深就迷糊，搬来两天自己损失两把锁，这要是养成习惯了，唐山海简直不敢往下想，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买那么多锁干什么呀？你往哪安那？……”

“你别管了，赶紧的！”唐山海气急败坏地放下电话。

唐山海换好了锁，想了想，又订了挂钩，用小铁棍加了两个门栓。忙了一顿夜已深了，唐山海坐在了地上靠着床边，点燃一根烟，抽起来。往常唐山海是不在卧室抽烟的，他怕徐碧城反感，但今天不用顾忌了，他知道徐碧城是不会回来了。唐山海一根接一根地抽，令他难受的不仅是徐碧城跟陈深的关系，还有今天看到的秘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