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唐山海点了点头，脸上保持着微笑，却发现脸有点僵硬。徐碧城从衣柜里拿出风衣套在睡裙外面，走到门口又拿着钥匙，转身对唐山海说：“山海，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不用等我。”唐山海的心一紧，没敢抬头，只是“嗯”了一声。唐山海知道这是徐碧城委婉地告诉自己今晚不回来了，也许从今晚开始，都不会回来了。

徐碧城关上了门，脚步声越来越远。唐山海放下手中的报纸，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发呆。

他脑子里总是闪现出跟碧城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对自己微笑、温柔的样子，还有生气的时候噘着嘴，难过的时候红着眼睛。唐山海去书桌的抽屉里，掏出了二人的结婚证，放在写字台上，一纸婚约到头来禁锢的不过是自己的心！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那个时候谁能想到自己真的爱上了身边的这个女人？如果早一点知道陈深不是真汉奸爱你，徐碧城跟陈深两情相悦，自己会不会不这么傻付出真心？唐山海不停地叹着气，以舒缓自己压抑的内心。结婚证右下角有点折了，唐山海小心翼翼地抚平，看了半天，又把证书收好，放到了抽屉的最底层。就像对徐碧城的爱，以后也要小心翼翼地藏在内心最深处。

没有徐碧城折腾的家里，显得异常冷清，唐山海裹紧了自己的睡衣，感到有丝丝寒意从心里散发出来。唐山海走到床边，用手抚摸了床边，最后还是决定不睡上去了。他依然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铺盖，铺在地上，只是这回没有铺在床脚下，而是铺在了床的侧面。唐山海躺下，盖上了被，依然感觉到冷，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唐山海转过头，往床上看，碧城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那里了，唐山海站起身，把衣柜打开拿出了徐碧城的被和枕头，把枕头放在床中间，用被盖住，这样躺在地上，就又能看到床上的被子有个凸起，就像徐碧城依然躺在那里一样。唐山海为自己的自欺欺人感到有点害羞，自嘲地笑了笑。

徐碧城敲开了陈深家的门，陈深见徐碧城来，很是高兴赶紧迎进来。

陈深本无多少东西，但扁头只是随意地堆放在地中间，屋子里显得乱糟糟的一时间无法下脚。

陈深挠了挠头道：“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徐碧城笑着说：“我就是来帮你收拾的。”说完就走过去蹲下身把包袱打开，开始整理。

陈深跑过去，拉住徐碧城的手，说：“不用，明天我叫几个人来收拾，天都黑了，你别累着了。”

“没关系的，不整理出来，你明天有衣服穿吗？”徐碧城看见陈深的衬衫已经脏了，于是说：“你去洗个澡，我来整理吧。衣服放在那里，一会儿我帮你洗。”陈深感觉到无比的温暖，简直是无法抗拒的，陈深很听话地去洗了澡，换了睡衣出来了。徐碧城已经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在了衣柜里，床也铺好了，床单被罩都是新的，但是没有被子。

陈深一拍额头，“这个扁头，就是欠揍，没有一次事情办得完整的！”

徐碧城笑笑说：“没关系，我们家有！我这就回去给你取一床新的！”

陈深愣住了，在徐碧城说“我们家”的时候，说的那么顺口，陈深感觉自己和徐碧城瞬间有了距离。

徐碧城突然回家，唐山海十分高兴，坐起身问道：“碧城，你回来了？”

“我来取床被，扁头忘了给陈深买被了，办公室那床也没有拿过来。”

唐山海一听，十分失望，原来碧城还是要走的。他看着徐碧城拿出了那床崭新的绣着鸳鸯的紫红色的被，那是刚到上海的时候李默群夫妇送给他们的，一直没盖。

“你要拿这床吗？”唐山海有点不舍，其实不是不舍得被，而是不舍得徐碧城。

“嗯，只有这床是新的。”徐碧城毫不犹豫，抱着被就往外走。

唐山海地坐在那里，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要过新婚之夜吗？还特意拿了床新被，那本来应该是自己跟碧城盖的，现在居然给了陈深。好一个徐碧城，出轨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就算是自己认可的，也不能毫无愧疚啊！唐山海捂着自己的胸口，气得生疼。

陈深见到被子有点惊讶，徐碧城见到上面的鸳鸯有点尴尬，连忙解释，“我们家只有这一床新被了，就当做恭喜你的乔迁之喜吧。”说完把被给陈深铺上。又去洗手间给陈深洗衣服。

陈深跟了过去，并没有阻止，而是在旁边看着，看着徐碧城挽起了袖子，认认真真地搓洗着自己的衬衫，陈深觉得幸福极了，这是他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一会儿，徐碧城就把陈深的衣服除了内衣都洗完了，挂在了阳台的晾衣架上。擦了擦手说：“陈深，以后需要帮忙你就叫我，这回住得近了。”陈深目不转睛地盯着徐碧城，徐碧城红着脸笑着说：“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陈深一把把徐碧城搂在怀里，徐碧城看见陈深笑了自己也露出了笑脸，“碧城，不走了行不行？”

徐碧城笑容僵住，赶紧推开陈深，“那怎么行，我，我走了。”徐碧城逃跑似的走了。陈深望着徐碧城的背影，露出了微笑，还是那个傻傻的碧城，还是那个自己深爱着的样子。

唐山海看到床头柜上仍放着徐碧城每天晚上都要读一段儿的小说，想想徐碧城那么喜欢这本小说，自己要不要给送过去？于是起身坐在那里，又一想，也许徐碧城在陈深那里用不着看小说来消磨时间了，于是唐山海又躺下了。他躺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他想说话却没有对象，他清了清嗓子，哼出了几句歌，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唐山海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冲着床上的枕头和被说：“碧城，你明天想吃什么？”得不到回应唐山海继续自言自语，“好，那我就做我拿手的菜给你吃！”“今天晚上看不见星星，明天说不定下雨，你要多穿一点儿别冻着了！”一滴泪从唐山海的脸庞滑落。

徐碧城突然又回来了，打开了卧室的门，唐山海正陶醉在自己的对话中，吓了一跳，“山海，你跟谁说话呢？”徐碧城也不做停留，直奔衣柜。唐山海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没有啊，我背诗歌呢！”

“背什么呢给我听听？”徐碧城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问道。

“没背什么！”唐山海见到徐碧城以后怨气全都消了，说道：“你的枕头在被里呢。”徐碧城停下手，回头问道：“你把我枕头放被里干什么？”唐山海张了张嘴，“呃，那个，我怕有人突然来，看不到你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拿枕头冒充你！”唐山海对自己临时编造的说辞很满意。徐碧城想想说“要是突然有人进来看你躺在地上不是更奇怪吗？”。唐山海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拿出枕头，想递给徐碧城，徐碧城说：“我没找枕头。”说完，从衣柜里掏出一张纸，“山海，你过来，把协议签了！”

唐山海愣住了，生气地把枕头摔在了床上，自己坐在地上铺盖上，用被把自己裹住。唐山海伤心极了，背对着她说：“徐碧城，你至于这么迫不及待的吗？我已经说过了，那张证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束缚，你可以跟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你也可以跟他远走高飞，我不会拦着你们的。你走了之后，我还要继续潜伏，你能不能稍微替我考虑一下，如果你消失了，我还是可以搭着李默群，但我如果现在就断了跟李默群这层亲戚关系，我很难在行动处立足的。再说了，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你丧偶总比离婚好听吧。你何苦如此逼我？”

徐碧城彻底愣住了，过了半天才缓过来，生气地走过来，也坐在地上，“唐山海，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说这么一大堆也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唐山海生气地别过头，徐碧城看他态度如此坚决，也气得不行，“你签不签？”

“我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