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 第19章 第十九章

“我？独自战斗呗！”唐山海想，还能怎么办。

“你不让我跟他说我们是假结婚，他怎么能跟我私奔？”徐碧城撅起了嘴，危机已经解除，想起白天唐山海那样对自己，徐碧城只剩下难过。

“白天，我是迫不得已，我怕你以为我会自己跑了，对陈深自曝身份。我怕陈深靠不住！”唐山海意识到徐碧城正在为白天自己的行为难过，赶紧解释。“那种情况，很危急，我也是不得已，你别生气。”

徐碧城说：“我知道你是吓唬我的，你不会掐死我的，我是你的搭档，哪有人掐死自己搭档的。”徐碧城由始至终对唐山海毫无戒心。唐山海更不自在了，别过头，舔了舔嘴唇，掩饰自己的不安。

“如果有一天，我跟陈深对立，你也不会杀了我吗？”

徐碧城仔想了想，说：“不会，你是我的搭档，还救过我，我怎么会杀你呢？”

“如果陈深想杀我呢？”

“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他杀你的。”徐碧城拍了拍唐山海的肩膀，让他放心。唐山海心里莫名的感动

“但是你也不许杀他，听到没有？”唐山海点点头，徐碧城才安心地说：“你俩本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朋友？我可没那个兴趣！”唐山海心想，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看了眼徐碧城，若有所思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有一天，我觉得陈深可以带你走了，我会放你走的！”

“他已经有李小姐了，我只要能看见他就好。”唐山海见徐碧城又不开心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碧城，你要想办法跟柳美娜成为朋友，不要剑拔弩张的。”

听到这里，徐碧城蹭一下坐直了身体，斜眼瞪着唐山海，“跟她成为朋友？”

“对，至少是表面上的。”

“你不是不知道迟城是怎么被怀疑的，你跟他勾三搭四的难道还不许我管吗？”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山海解释说：“我跟迟城不一样，我的妻子就是你！他们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漏洞的！”

“结婚证虽然过关了，但是”徐碧城想说毕竟我们不是真的啊。

“我们就是真的！”唐山海说得如此坚决，徐碧城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这样整天盯着我和柳美娜，我没办法对她下手。”唐山海的本意是没办法随意下手偷情报，徐碧城曲解了他的意思，生气地说：“柳美娜也不是一般女人！”

“那是，柳美娜无根无基无靠山，在行动处混了这么久，一定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唐山海从来没有对柳美娜掉以轻心，更不用说付出真心。

“我怕你到头来被她骗了。”一想到唐山海和柳美娜相拥的场面，徐碧城就有一股气在胸中游荡。

唐山海笑笑说：“我也不是一般男人那！放心！我有分寸！”

“是啊，你们都不一般！”

唐山海叹了口气，双手揽着徐碧城的肩膀，说：“碧城，我们是在汉奸的堆儿里摸爬滚打。我们周围，除了卧底全是汉奸，哪有一般人！”徐碧城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唐山海继续说：“柳美娜本质不坏，你接近她跟她成为朋友，我们才能更好地跟她相处，才能有更多机会进入档案室接触到秘密文件。如果你跟她剑拔弩张，我恐怕就难以明目张胆跟她来往，少了很多机会。”徐碧城听到这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你俩偷情我就视而不见吗？”

“你要尽量避免撞到我跟她，单独相处！”唐山海想了半天也不想用“偷情”两个字！

徐碧城没反驳也没答应。

“你们每个人都不一般，就我一般！”徐碧城不高兴地说。

唐山海笑笑，说：“你更不一般。”

“为什么？”

唐山海望着徐碧城期待的眼神，心想你什么都不会，都敢到76号来当卧底，怎么会是一般！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为了党国不畏牺牲，当然不一般！”徐碧城嘿嘿地笑了。

“对了，山海，上峰说让我们查郭队长的下落，你有没有查到呢？”

唐山海摇了摇头，道：“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徐碧城拍了拍唐山海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线索了。”

唐山海点点头。

“那现在飓风队谁管呢？”

“上峰又派个人，姓陶，原来是重庆行动处的一个队长。”

“陶队长陶大春？”徐碧城脱口而出。

“你认识？”唐山海很惊讶。

“是啊，我们认识，我在重庆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他经常请我们去他家玩，他家的粽子可好吃了。”徐碧城想起了过去那些开心的日子，不自主地露出微笑。

唐山海歪了歪头，没想到陶大春还会包粽子。

“山海，你下次带我去见大春吧，我们好久没见了。他知道我来上海了吗？”

“不知道，他跟我单线联系，比较安全，你还是暂时别跟他见面了。”唐山海一则不希望陶大春知道徐碧城也在潜伏，一则一想到徐碧城提到陶大春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里有点不爽。

徐碧城噘着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徐小姐，我可以睡觉了吗？”唐山海见徐碧城笑了，自己终于可以过关了。

“睡吧，谁不让你睡了。”徐碧城把怀里的枕头扔到唐山海怀里，自己从铺盖上起身，走回床上。

“对了，碧城，明晚我值班，你自己回家。”唐山海一边躺下盖被一边嘱咐。

“知道了。”徐碧城关上了灯，也躺下睡觉。

第二日徐碧城就偷偷跟踪唐山海，唐山海上午去给李默群的外宅置办家具，徐碧城就在后面跟着，唐山海也不回避，就让她跟着。下午唐山海跟陶大春会面，唐山海在快到接头地点的一个十字路口甩掉了徐碧城。

唐山海躲在拐角处回头一看，徐碧城正站在十字路口，到处张望，不知该往哪里走。唐山海一笑，“碧城，你真自不量力，还跟踪我？”甩掉了徐碧城，唐山海走进了裕德茶楼。

陶大春已经在包厢里等待，见唐山海进来，他拿下了帽子，给唐山海倒了一杯茶，“山海，你来了？”说着还透过窗户往外张望。

唐山海点点头，说：“一切正常。稍安勿躁。”唐山海坐到了陶大春对面，拿起茶喝了一口。

“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陶大春压低了声音说道。

唐山海从里怀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陶大春，说：“这个女人，是迟城真正的妻子。”

陶大春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听到唐山海继续说：“她应该还没有离开上海，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找她，一定在行动处、情报处、警察厅之前找到她。”

“好，回去就让兄弟们找。你放心。”陶大春把照片揣在自己里怀里。

“她还有个儿子，应该跟她在一起，最好一并找到。”

“明白。”陶大春戴上了帽子，推开了门，左右张望了一阵，见一切正常，走了出去。

徐碧城还在十字路口张望，向东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又退回来，又向西走，又退回来，如此往复，陶大春走到路口的时候徐碧城还在徘徊。陶大春压低了帽子，定睛一看，高兴地跑了过去，拉起徐碧城躲在了一个街角。

徐碧城吃惊地看着他拉着自己的胳膊，陶大春抬高帽子，“碧城，是我，陶大春。”

徐碧城乐坏了，拉着陶大春的胳膊，“大春，真的是你，我跟唐山海来上海了，走的时候上峰不让告诉任何人。”到上海的生活一直很压抑，此刻的徐碧城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直想看看你，唐山海都没有同意！”陶大春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也是昨天听山海说上峰派你来，所以今天想跟着山海来看看你，跟着跟着，跟丢了。”徐碧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来了有一阵子了。别说你了，我都跟不住他。”陶大春见到徐碧城高兴得不得了。

“对了，碧城，你跟唐山海是假结婚还是真结婚？”

徐碧城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唐山海的横眉冷对的样子，打了个冷战，忙说：“我们是真结婚。”

“真结婚？”陶大春仿佛不相信。

“嗯，真结婚。”徐碧城一口咬定。

陶大春显然有些失望，但仍然沉浸在见到徐碧城的喜悦中，也许，他心里还有一丝的希望，希望徐碧城是骗自己的，毕竟徐碧城跟唐山海认识的时间不久，也许是为了保密才故意这么说的。

“大春，你家里都挺好的吧？”

“挺好，你也挺好的吗？”

“嗯，唐山海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和山海都要小心。”

“嗯，你也要小心。大春，我要是想见你，我去哪里找你呢？”

陶大春犹豫了一下，按照规定，他只能跟唐山海单独见面，此次见面已经违反了纪律，但是陶大春实在不忍心拒绝徐碧城，于是说了一个陶大春不常去的一个地点，道：“你要是想找我，就到石门仓库，塞到门缝里一个空白的信封，我看到了自会去找你。”

“好，好，我记得了。”徐碧城也不敢跟陶大春相聚太久，说道：“我得走了，大春，你保重啊。”

“好，你和山海也要保重啊。”陶大春看着徐碧城坐上黄包车，才压低了帽子，走掉。

唐山海在处里值班，他嫌弃值班室不干净，床单和被罩也是共用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一宿。

唐山海拿出了信纸，掏出钢笔，打算给徐碧城写一封情诗，表露心迹。想了半天，写一页，撕一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直白；“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太夸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太悲伤；“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太矫情……唐山海把一团一团的信纸都扔到纸篓里，右手握着钢笔，左手搓着嘴唇，思考着，如何才能“委婉”又“恰当”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情，犹豫了半天，想到干脆不要诗词，可以考虑新体诗歌，唐山海眼前一亮，想起了徐志摩，刚落笔，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