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最后一个女生惨白着脸跑进别墅后,那两颗头颅的声音闷闷响起。
因为先前被安黎扣倒的原因,两颗头颅这会的姿态实在是有些好笑,于是乎连带着它们说出的内容也一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本应该是逼格满满极其唬人的场景,却被安黎之前的动作弄得带上了点喜剧效果。
试想谁家恐怖片的脑袋会脸朝下贴着桌面跟人对话?
虽说眼下情形有些许滑稽,但还是有人开口提醒在场的新玩家注意事项。
安黎听了一嘴,与好心人卫先生的说辞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那些“游戏十分危险,会受伤会死人,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话。
但这也是最简洁明了的说辞,能够帮助不知道情况的玩家快速对现状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也能避免他们瞎摸遇上危险。
这次进入副本的一共有十个人,大家都大致对过了称呼。
而现在,细致掰扯分析着接下来行动计划的人叫林鸣骁。
安黎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不是从没听林组长提起过自己有兄弟姐妹,在她家里也没看见过这个长相这个名字的家人,她都要以为这是林组长的哥哥了。
“综上所述,进入副本后你们要做的就是乖乖听,不要作死不要乱跑,自己死了无所谓,牵连了别人就是你的不是了。”林鸣骁总结完毕。
何箐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次的新人不多,明面上只有三个,分别是同时进入游戏的小季和他的经纪人姚姐以及从荒废区逃进别墅的何箐。
何箐早已在荒废区见识过游戏险恶,剩下两个也通过窗户上的黑影对游戏有了初步印象。
饶是如此,当眼前场景层层瓦解再重组时,仍有人不禁瞪大双眼。
四周迷雾遮眼,宽阔寂寥的道路前只有一座大厦。
望着如同巨兽呼吸鼓动胸脯的灰色雾气,小季不禁哑然:“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做梦死一下不就知道了?”林鸣骁嗤笑出声,不明白别墅里已经说得那么清楚的事为什么还有人犯蠢。
小季顿时面上不悦:“我就感叹一下你好好说话能死?”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其余人连连安抚,他们现在连大厦都没进去,不能开局就搞内讧。
安黎目瞪口呆地看着差点吵起来的两人,心中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这嘴比林组长还欠,真的不是她的兄弟吗?
虽然很在意,但安黎还是按下了上去问的冲动,一是没必要,二是问了也尴尬。
“四周雾气好像越来越近了。”索云钦见苗冶目不转睛盯着起伏的雾气,实在担心对方乱来,趁着那边闹剧平息连忙开口,“先进大厦吧。”
放眼望去,平地之上除了浓厚窥不见其内部的灰色雾霾就只剩下道路所通之处屹立的大厦了。
“除了那里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见其余人仍面露犹豫,安黎接口,“雾气既然会蔓延吞噬可立足的空间,就代表是要远离的东西。”
说完也不管他人反应朝着大厦走去,姿态可以说上一句闲庭信步。
在看见大厅两边门禁的同时,安黎在心中确定了这个大厦的性质,是一栋居民大厦。
想要进去的话,应该得找找门禁卡之类的东西。
安黎本想先进保安室看看,但思索两秒还是觉得应该先确定一下门禁解锁方式,她快速查看了其中一边门禁,只发现了指纹锁。
这就有些麻烦了。
她试着放上自己的手指,结果不出意料,她的指纹无法解锁。
安黎正想着能不能蹲个原住民蹭门禁,却听保安室里面传出一声惊呼。
此前其余玩家也踏进了大厅,看见安黎在试指纹锁,索性分开寻找起可用线索来。
何箐跟唐瑞就是进入保安室寻找的两个。
“老天休息室里居然有断手!吓我一跳!”唐瑞心有余悸,天知道他刚刚扒拉开箱子上遮挡的物品看见这么只手时心脏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什么断手?”安黎一听,连忙凑进保安室。
唐瑞见她急吼吼冲进来,侧开身指了指快递柜前半开的快递箱。
“你看之前有点心理准备啊,那只手皮都被扒……”然而他的话没能说下去。
唐瑞维持着张嘴的姿态,“扒掉了”三个字迟迟无法下口。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在纸箱里一阵掏摸,最后拎了一张完整的手皮出来。
“呕……”唐瑞被血腥味冲击得忍不住干呕一声。
旁边的何箐面色也不太好,捂着鼻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安黎拎着手皮无视掉唐瑞一边呕一边夸的声音走出保安室。
外面的玩家也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目光,骤然见她提着血淋淋的皮从里面出来,面上的震惊掩都掩不住。
安黎理出大拇指的部位按上指纹锁,只听“滴”一声,“欢迎回家”的机械音适时响起,驱散了静默的氛围。
苗冶看着安黎一路行径,不禁勾了勾嘴角。
“你……”即使知道安黎眼中光景与自己不同,但看着她就这么自然而然拎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从保安室出来,心中仍免不了冲击。
“门禁开了,要先进去还是再找找线索?”安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手里提着的不是人皮而是手套一般。
当然,在她的视角看来,这张皮就跟手套没什么区别。
面对旁人见鬼的目光,她还是决定小小的为自己说句话,好显得自己不那么像变态一点:“是有点恶心,但想活命就得通关。”
这话一出,旁人看向安黎的目光中虽然仍带有些许难言之意,但到底还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毕竟想活命就得设法通关,这是事实。
最终协商之下,众人选择还是在大厅内找找看,以免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这有张卡,上面印着‘空目大厦’的log。”陈临从沙发缝里翻出一张卡,说着,将其翻了个面,“是张电梯卡。”
安黎了然,看来选择停留大厅继续寻找是对的,省下了再次回来找电梯卡的功夫。
思索间,她同样从植被盆栽底部找到了一张电梯卡。
福至心灵,她又出去将门口的盆栽也翻来看了。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反倒是无意将目光投向迷雾深处时看见了些什么。
她定睛看去,模糊的红光越发亮眼,那是一只眼睛。
尽管雾气飘摇,遮挡得那东西时隐时现的,但安黎还是看清了。
与其他物体不同,那只眼睛皮肉明晰,即使隔着浓雾,安黎仍然能够看清它眨动时翻滚的膜瞬。
她忍不住朝着迷雾的方向前进两步,她总觉得那只眼睛熟悉。
似乎是为安黎前进的动作感到喜悦,那只眼睛瞳孔微缩,震颤着转动两下,眼部肌肉都不禁鼓动起来。
有点傻X。
安黎在心中如是想到。
不能怪她骂人,实在是这眼睛一边瞳孔地震一边转的,看着就像个白痴,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不安好心似的。
安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曲起两根手指在空气中做了个向下剜的姿势。
再次回到大厅时,唐瑞抬头见到安黎,嘹亮的嗓门顿时响彻整个大厅:“我靠大佬你眼睛怎么了?!”
安黎被他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余人被他的声音引得好奇看过来。
安黎还在为唐瑞的称呼尴尬,周乐辞关切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待看清安黎充血严重的眼睛后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安黎:“什么?”
她后知后觉抬手摸上眼睛,摸到一股湿意。
难怪眼前有些发红,她还以为是被那怪物的红眼睛给闪的。
“腰包里有纸巾。”周乐辞提醒,说着又等不及自己从里面拿出一小包拆开递给安黎。
安黎轻轻擦掉脸上的血,一边擦一边回答两人的问题:“迷雾里有东西,别去看,会被蛊惑着走进去。”
“那你……”周乐辞有些担心。
“我没进去,就是那怪物眼睛转啊转的,竟然给我眼睛转流血了。”安黎随口道,“总之你们别看就是了。”
听了她的话,惜命的玩家自然是不会再作死看向迷雾的。
只是不同于其余玩家仅仅有这么个不能看的概念,周乐辞是真切的意识到迷雾里东西可怕之处的。
安黎会说出那东西能蛊惑玩家这种话就说明她受到了影响,所以才能确定。
而更直观的证明就是她受伤的眼睛。
此前安黎触碰小红时半点事都没有,而迷雾里的东西却让她受到了伤害……
想着,周乐辞又忍不住看向安黎的眼睛,对方眼白大面积被血块覆盖,连带着本偏金的瞳孔似乎也变得更红了。
“还有包里的卡牌,你要记得用。”
“没事,就是视物有点红红的,没什么痛感。”安黎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说完不等周乐辞继续关心,转身摸进了保安室里。
保安室里已经被其他玩家找过了,安黎这时候进来也只是想着浑水摸鱼一下。
毕竟说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实际上自意识到眼睛流血开始就刺啦啦的痛。
像有无数细小的针扎一样痛。
至于为什么不听周乐辞的用卡牌,是因为安黎心中莫名有种预感,那就是用了也不管用。
安黎暴躁地用力按了下眼睛,然而收获的只有除了针扎疼痛外的闷胀感。
她无奈闭着眼睛适应。
“去沙发上坐坐吧。”知性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眼睛受伤不是小事。”
安黎转头,见艺人小季的经纪人姚成韵手里拿着一瓶眼药水,笑得温柔。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觉得这伤眼药水估计没什么用。”安黎诚心道谢。
“缓解一下干涩也是好的。”姚成韵将眼药水塞到安黎手中。
“好吧。”安黎干笑道,“其实我有点怕滴眼药水。”
这话没撒谎,每次被安明监督着滴眼药水的时候都跟上坟没什么区别。
原因无他,那眼药水太刺激了,就跟往眼睛里滴风油精一样难受。
偏偏爸妈跟弟弟都催着她滴,不滴还不行。
听了安黎的话,姚成韵露出个看小孩的笑容:“放你那,想滴就滴,不想滴我一会来拿。”
“好,谢谢姚姐。”安黎点头,在姚成韵的陪护下坐到了沙发上。
安黎将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头捏着那瓶眼药水,在心中默默回想迷雾里的那只眼睛。
眼熟。
这是她静下心来回想的感受。
“这是什么?”何箐举着一本小册子问道。
安黎闻言朝她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本小册子上印着的图案正是一只眼睛。
加载画面中的那只双瞳眼,安黎姑且将之认为是游戏的象征。
对哦。
安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迷雾里的眼睛眼熟了,那眼睛的样子,不正是只有一个瞳孔版本的游戏log吗?
所以那算是游戏的直系下属?
那还蛮菜的。
这是安黎继傻X和眼熟之后对那眼睛的第三想法。
安黎这边还在想着眼睛的事,那边何箐已经翻开册子念出了里面的内容。
“不要相信任何瞳色异常的存在,尤其是金红色眼睛的‘人’。”何箐皱眉,转头朝安黎望去,“这上面的内容是在针对你吗?”
安黎:……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刚骂完领导就被穿小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