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帝王情之唯汝最相思 第4章 死亡

月楼山庄内

“少主，终于回来了!”阴冷苍老的声音从她的后背幽幽传来！

“哦？原来是左老啊”阿离转身回道。

“整个山庄可都在恭迎少主的归来呢！”，

“恭迎？？”阿离冷笑道，睨眼看着他因行礼弯曲而苍老身体，心中暗嘲道：恭迎一个任务失败，月余都不见消息的少主？阿离转身便走，她没兴趣和他周旋。左杨作为历任了三代庄主的元老，在她走后，脸色阴郁到了极至，身体微微颤抖着……

参天的雪松将月堂（月楼山庄议事厅名）团团围绕，外面艳阳高照，没有掌灯的月堂内部寒凉而幽暗。

“哼！我派人去找了你那么多次！你今日可终于想起回来了”茶杯的破碎声音伴随着愤怒的吼声一同砸在阿离跪着的脚边，阿离低着头。

座位上的女人就是月楼山庄的庄主，也是她的师傅。突然，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此时冷凝的气氛，阿离抬头望去，幽暗之中，见她紧紧的拿着手帕捂着嘴，一丝隐约的血腥味飘然而至，阿离心一惊，她的身体何时变得这么差了？

她拿着手帕顺手一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似乎是片刻的虚弱使得她心中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叹了口气，咳嗽夺去了她大半的力气，她缓缓从起身，从高高的座位上走了下来，定在阿离面前，有些无力又无奈道：

“唉！罢了，你起来吧！”阿离站起来，她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眼神自然的顺着她的头顶而下，瞳孔大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头发……竟有半数已经花白，她的眼角，爬满了鱼尾纹。

这还是月前那个年轻美艳又风情万种的女人吗？，她怎么了？不好的预感萦绕在阿离的心间，她不在的这月余时间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你去邑都可是遇见了什么人？否则，以你的能力怎会杀不死一个小小的将军？”月娘并不理会她眼中的惊异，见她沉默不语，便又轻嘲道：

“你还是这样，不愿意说就永远沉默着”她走到她身后，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道：

“阿离你长大了啊！变强了，师傅一直很欣慰，以后……你再也不需要做一个杀手了”那声音有些悠远，阿离听后更是一惊，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敢想下去，月娘说完后便往门外走去，阿离见此，道：

“师傅，这月余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身形微微一顿，抬脚接着离开，阿离发现她竟然连脚步都有些虚晃，这一瞬间，阿离强烈地感觉到了她的苍老，外面的光穿过古旧威严的大门，将她包裹着，她的背影像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我不在的这月余，庄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一回到住处，阿离就找来月夜问道，

“少主，庄中最近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怎么可能。

“不过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庄主从南国回来后，带回来了一位少女，具体那少女是什么样子，属下至今也没有见过，更奇怪的是，从那位少女来了之后，庄主似乎天天和那位少女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打扰”

少女？能让师傅如此的少女，到底是谁？此时天已转黑，室外乌云低压，阿离看着这无边的夜色里与浓云，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天很快就会下雨了吧！阿离实在不太喜欢夏季里的雨，反复无常，暴虐无度……

“少主，少主~庄主急着要见你！”一个属下慌张来急报道，阿离心一沉，快步走出了门……

“你来了~”阿离刚踏进门，便听到这一声虚弱的声音，在看到月娘的那一瞬间，阿离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那才年过四十岁的女人啊，如今竟然白发苍苍的躺在床上，满脸的皱纹，没有一丝血色，就连那双曾经勾人摄魄的眼睛都已经暗淡无光了，半日不见，她像一朵花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你过来！”阿离快步走到床边，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她快不行了……

“我带师傅去找江神医，定能治好师傅的，我现在就叫人备马，我马上去”

说完转身就走，可她的手却被轻轻拉住，阿离能感觉到，拉着的那只手似乎随时会滑下去。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她虚弱的轻笑道。

“你还在恨我逼死了阿归？”阿离没有说话，她也不在意。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从前，有个青楼女子，名叫月娘，她是南罗最有最富盛名的清倌，有一天，她遇上了一个秀才，他来南罗赶考，他很有才，最后却也只当了个小官。他家世清贫，没有背景，在官场上也处处受制”她的的声音很远，又很近，彷佛是在说着昨天的故事。

“月娘很喜欢他，但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他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她喜欢他，他知道，她听他说着他在官场上的不如意，说着他的抱负，说着他的不甘，她很心疼他，她想帮他。

月娘本人长得极美，南罗权贵对她趋之若鹜，她开始频繁的接待客人，特别是有权势之人，目的只是为了帮他打探各路消息，为他结交权贵穿针引线，一时间，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步步高升，他看着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南罗一位世故圆滑的新起权贵，而她也从一个清倌变成了红倌”。

说完月娘就看了阿离一眼，有些讽刺的笑了，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后来啊，他渐渐很少会来找她，他成了整个南罗里女子心目中，最佳夫婿人选之一，再后来啊！她听说他娶亲了，娶的是他的青梅竹马，她还听说他们很恩爱，最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

月娘对于她当时的状态只字未提，这其中的心酸怕是……

“你觉得月娘很傻？”阿离不语，接着又道：

“日子一年年过去，月娘本以为她和他再无联系，可是有一天，秀才来找她了，还说要为她赎身，她惊喜不已，她知道，在南罗一个男人愿意为她赎身意味着什么，她开心极了，毫不犹豫，她就跟着他走了……”

“月娘，只能暂时委屈你在外面的这间别苑，母亲大人她不同意你进家门，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抚好母亲的。”

“你愿意赎我回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怎么还敢奢求其他，我很开心”说完，便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她感觉到他的身躯一震，似乎有些排斥，不过很快，他回抱着她，对于这样的小插曲，她不甚在意。

“他对她很好，每日对她虚寒问暖，给她收罗来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陪着她做各种各样的事，很快，她怀孕了。

她开心极了，她和他有了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他的夫人多年来都无所出，她想着有了这个孩子，她是不是有了一点进入他的家门的一点底气了，她和他提起这件事，可每次他都支支吾吾，态度模糊，她想他定事有什么难处，她不逼他，他对她越发的好了”说完，猛烈的咳嗽着，她拿开手帕，上面一大摊暗红的血，阿离心惊道：

“别说了师傅，我带你去找神医！”说完转身便对着门口喊道：

“来人，备马！”没人回答，她烦躁又焦急的大叫到

“来人，备马！”

这时候月娘媚笑道：

“别叫了，我叫他们都退下了”她笑着道，笑里还有些得意，阿离转身看过去，看着她，似乎这一刻，她才像她的师傅。

“你来，我接着讲”她有些喘息道。

“他越发的对她好了可是这份快乐实在太短了，很快孩子出生了，却是个死婴”阿离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悲伤

那是一个大雪的夜晚，月娘在产房里痛得几度晕厥，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来了吗？”

“还没到呢！夫人”，身边的老妈妈怎么会忍心告诉她，也不能告诉她，今夜那正房夫人也在生产，他是不可能来这里了……他迟迟没来，孩子也迟迟未生，她痛得受不了了，晕了过去，那晚的雪实在太大了，屋外很多树都被压断了，她第在生产后的第三天醒来，只听见身边的人呜呜的哭声，她们告诉她，孩子夭折了，她听后，身体一僵，过了很久，她对着老妈妈呆呆的问道。

“那晚，他还是没有来？

“不，他来了，夫人生了之后，他，就抱着孩子走了，说是去把孩子埋了”老妈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道

“你们下去吧！我要睡了”她心痛难忍，心里却默念道：

还好，他还是爱她的。

见下人们全部走后，她将将被子用力捂住脸，眼泪控制不住的肆意横流……

“再后来，若不是她无意间听到了她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段谈话，她想她可能会永远被蒙在鼓里，那天，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去恭房的路上偶然听见……”

自从她生产后，他就很少来见她了，虽然每次一来，他还是对她很好，可什么东西变了，她不说，他也不说。

她要去恭房，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身边最亲近的妈妈说要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叫她好好躺着，她等不了妈妈的归来，慢慢下床，走去恭房，才走到一半，便听到偏房有压抑的争吵声……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她那么帮你，你却这样害她”是妈妈的声音，他们在说她，她将耳朵凑到窗边。

“妈妈别忘了你家里的五口老小！”是他，她更加聚精会神的听着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自己夫人生不出来，竟要小姐代她生产，若不她在小姐之后也怀上孕，若不是那孩子早夭，你早就将那孩子带回去了，你……欺人太甚！”

“妈妈，若这件事被月娘知道了，你可别怪我无情……”那声音阴冷又恶毒……

“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庄主的吗？”

她话锋一转，幽幽笑道，媚态横生，

“以色事人，是我最擅长的事”她还在笑，笑容里满是凄凉。

“我当上了庄主后，日日派人给他美丽的夫人下毒，让她年复一年，生不如死，不久她就疯了”

“他为她寻遍天下神医，却无一人救得了他的夫人，我看着他日日不得安睡，他被折磨的形容憔悴，心里别提有痛快”她笑得又恶毒无比。

“他对他的夫人可真是情深啊！我杀了他的夫人，他却要跟随她去死！”

那语气里满是不甘。

“他死了，就在我眼前，他抱着她，在我面前自刎而死。阿离啊！为什么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以为他死了，我会很快乐”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成股流到耳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眼泪慢慢变成了红色，阿离看着这样的她，心疼又无措，突然，屋外大雨而至，她又吐血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拉住阿离的手说：

“阿离，我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孩子，她没死，是他临死前告诉我的，那次早夭的孩子是那个女人生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女人就算有孩子也活不，他将我赎出来早就计划好了那一天，她骗过所有人，将我刚生产出来的孩子迷晕，说孩子已经死了，他将我生的孩子给那个已经多次流产过的女人，只因为她想要一个孩子，他不想让她再难过啊！”

她激动得手微微颤抖，

“可是阿离，我伤害了她，我给那个女人下毒的时候给她也下了一点”红色的血浸满了她的眼睛，她的表情愧疚而委屈，阿离紧紧抱着她，红色的液体温热了她的臂弯。

“我这些天，日日用内力给她去毒，她好了很多，还好，我给她下的毒和给那个女人下的不一样，她的毒差不多快没了，阿离，她长得真好看，像年轻时候的我”

她笑了，语气里满是慈爱和骄傲，眼泪却流得更加凶了，又一口血从她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阿离”她的手死死抓住阿离放在她腹前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

“答应师傅，答应我”那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我答应师傅，我答应你……”

“你要保她，护她，让她半身无忧！”

“我会保她，护她，让她半生无忧”像一个仪式般的，阿离重复着她的话，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回答，表情柔和满足。

“阿离，别怪师傅了，阿归的死是师傅错了”

那声音越来越小了。

“我不怪师傅，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

“阿离以后可就是庄主了，床头的紫玉扳指是留给你的……阿离要好好活着”阿离已经要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才能够听得到她的声音……

“别，别告诉她这些事”阿离知道她说的是谁。

“阿离，我累了，我想睡觉”那声音飘荡不定，紧紧抓住的手也慢慢没有了力气……

外面的雨很大，阿离抱着她，抱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