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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市。
天富葬礼馆。
衣香鬓影,宾客如云。
每位来宾统一黑色着装,神色肃穆。
白色的鲜花铺满在整个葬礼公馆里。空气里除了清冷的花香,还有悲伤的啜泣,和人们的哀思。
今天是傅士山集团的总裁傅平章的葬礼,现场谢绝了一切媒体。
人群中,秘书康斯福压低了声音:“傅先生,你的葬礼还要你亲自出席,会不会不太好?”
旁边好几个宾客狐疑地转过头来。
秘书康斯福赶忙侧过身体,掩护着旁边的男人走到另一边去。
康斯福旁边的男人,身形颀长,一副墨镜,遮去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英气的下半张面容。
只听见他唇角轻扬,说:“我倒是想看看,我葬礼会有哪些精彩的戏码。”
“再大的闹剧,相信夫人也一定能给你摆平。”康斯福对于傅平章的“遗孀”苏客橙抱有很大的期待。毕竟千亿财产顺给了苏客橙。
“当然。”傅平章的妻子苏客橙出了名的人淡如菊。
傅平章撩拨了一下宾客送来的鲜花和花圈。结果,在奢侈雍容的鲜花中,有一束明晃晃的、简陋得像是捡回来的蓝色满天星。
傅平章的手指很修长,挑起了满天星其中的一张卡片。
卡片上用着狗爬的字体写着几个字:“告诉傅平章,苏先生很爱他。”
傅平章脑海里没有一点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他随口问了一句:“我有认识姓苏的穷鬼吗?”
康斯福尝试解密:“夫人好像就姓苏。不过他过几天继承遗产后,就不是穷鬼了。”
傅平章:“……”
秘书康斯福也发现这束简陋得上不了台面的满天星,他问:“需要我偷偷把这束满天星扔了吗?”
傅平章大气地道:“留着吧。等他来了葬礼,看到自己送的这束花,就会羞愧不已,无地自容。”
“高明,傅先生!”康斯福由衷地说道。
家属谢礼那一方,手戴黑纱的就是傅平章的伯父叔叔家的亲属。他甚至还看见了他那几个堂兄表弟,正在装模作样地抽泣。
“一鞠躬……”
傅平章微微鞠躬。
他戴上了墨镜后,在场曾经和他商海沉浮,或尔虞我诈的人们,都鲜少认出他。
因为他在瑞士滑雪遭遇雪崩的消息在新闻上铺天盖地,最值得人们关注和媒体大肆报道的是他留下来的千亿遗产。为此,他的叔伯家争抢遗产可是闹上了法庭。
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在一年前就留了一份遗嘱,财产全归那位人淡如菊的、兴致冷淡的妻子苏客橙。
他和苏客橙是老同学了,两人因为催婚而形婚。
苏客橙对钱不感兴趣,两人结婚后的多年来,苏客橙一直潜心在国外修学艺术学位。
傅平章相信他这位淡泊名利的妻子,一定能给他守好这笔财产。
“二鞠躬……”
傅平章略微地欠身,墨镜下的他,神色冷峻,望向了这淡色玫瑰和浅色芍药围绕着的纯白色棺木。
棺木上,他的黑白照片,眉目端庄,神情肃穆,气质平静,又带有几分冷峻。
“你有点面熟,先生。”他的叔叔傅贵对着戴上墨镜的他,言语诧疑,“请问你是平章的哪位朋友呢……?”
糟糕,是被认出来了?
秘书康斯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萍水相逢,我只是傅先生生意上曾经合作过的一位朋友,听到噩耗,所以来吊唁。”傅平章语气不卑不亢,带有几分疏离。
这个时候,突然外面有司仪高喊一声:“傅夫人苏客橙先生到——”
傅平章没来得及回头,只见一个人影,窜到了纯白色的昂贵棺木边上,倒头大哭。
那是一个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士,原本被身边的助手扶着,看到了礼堂那一哀痛的花圈场景。悲伤再也掩饰不住,犹如离弦的箭,冲到了棺木旁。
扶棺痛哭:
“你忍得住?”
“你不和我说话?”
“屁咧。”
“你这是在惩罚你自己。”
“阿章,我不允许你这样折磨自己。”
“我会心疼的。”
只见那位年轻男子,长相别致,面容清贵。而黑色的西装手臂上,系有了代表家属的黑纱。
衣服的领口上,结了一朵浅色的花。
只见他眉毛如远山,面容干净得没有一丝泪痕。只剩下了哀彻礼堂的干嚎:“阿章啊,你怎么舍得让黑发人送黑发人啊?”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男足夺冠,看太阳从西边升起,看母猪上树,你都忘了?阿章?”
苏客橙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痛心疾首地捶打着棺材盖。
余光看见旁边的家属那一圈的人都在目瞪口呆,助手汤达仁不禁上前,准备已久的纸巾递上去给苏客橙。
“草率了啊。你看我现在有心情用吗?”苏客橙压抑着悲伤的嗓音对他这个助手说。
汤达仁看到苏客橙欲哭无泪干嚎的脸,连忙把纸巾擦了擦自己干涸的眼睛。
目睹这一幕的宾客议论纷纷:
“这谁啊?傅平章的妻子?”
“对啊,听说刚从国外急匆匆跑回来分遗产。”
“他不是被传,和傅平章感情不和,婚姻破裂吗?”
苏客橙扭过头去,恶狠狠地对窃窃私语的宾客道:“小点声。我全部都听见了。”
宾客们:“……”
苏客橙心想:这就是体面。当一个人去世,他的朋友家人能表现这么悲痛欲绝,就足以显示这个人还不错。
“这个年纪的你,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你快起来,阿章!”
“你快坐起来,对我说‘小笨猪’,阿章!”
苏客橙嚎啕着地去扒着棺材缝,想要推开棺木的板。
结果汤达仁连忙在他旁边拉着他说:“这是衣冠冢,夫人。你老公不在里面!”
激动的苏客橙把数十斤重的棺盖都已经移开了一角。
这下,苏客橙不得不停住:“阿仁,说了多少遍了,大事一定要再三提醒我。我记忆力不好。我老公不在棺材里面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再三做份report告诉我?”
汤达仁:“……”夫人,你强词夺理的样子很幽默。
苏客橙也松开手,不再扒棺木。
人群中,傅平章足足错愕了十几秒。
随后,他还是凭借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长相,才认出了这是他形婚数年、淡泊名利、人淡如菊的妻子苏客橙。
秘书康斯福问:“总裁,是什么断送了夫人的演艺生涯?”
傅平章:“英年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