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侯爷听着熊起的汇报,有些一言难尽。
原本他以为凤苒这性子是丞相府宠出来的,不曾想居然是丞相府的一个小可怜?平日里处境竟如此堪忧,如今这性子,难不成是触底反弹?
他愁啊!丞相那老匹夫是高兴了,把自家的熊孩子嫁了过来。
以前他还怀疑替嫁是有什么阴谋,现在看来这哪是阴谋,妥妥的阳谋。凤苒一人杀伤力极强,也不知他那儿子能不能受得住。
听熊起所言,凤苒对景川非常照顾,居然还有把他儿子抱起来的力气,这若是生在武将之家,怕是一个做将军的好苗子。
段老侯爷常年征战沙场,虽如今病痛退了下来,但也没有什么门第门户性别之见。在他看来,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拿得起尖枪,保得了国家的人都是好苗子。
若不是凤苒是他儿媳,他真有心提拔一下,如今想想还是算了,景川这性格也让人难以捉摸,如今居然能为了凤苒主动出府,已经是极大的改善。
若是凤苒真能磨砺景川的性子,那也是件好事。
“侯爷,世子妃的身份可需要再查?”熊起问得有些小心。虽然世子妃看起来无害,不像是间谍之类,但这性格着实与认知不符。
段老侯爷摆摆手,“罢了,深宅大院磋磨人。”随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扶了扶腰,天寒了,他这腰时不时的隐隐作痛,“现下世子和世子妃在做什么?”
熊起神色有些微妙,抿着唇思索了一番才说,“世子这几日研究了世子妃平日所食之物,重新整理了景华院的食谱,想必日后的膳食都是世子妃所爱。刚又吩咐了手下的管事,让世子妃随意取用世子手上的银钱和产物,眼下世子妃出门逛街了。”
“可派人跟着?”
“侯爷放心,除了随身婢女外,暗中还有两个侍从。”
“景华苑那边要你就多费心了,你是老李一手带出来的,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世子和世子妃。至于丞相府那面,便随他们去吧!盯紧了,不让吃亏就成。我定北侯府虽然卸了军权,但也不是那老匹夫随意可欺辱的。”
又顿了顿,继续道,“那老匹夫若是再不长眼睛欺负世子妃,那就想办法触触他霉头,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和小辈一般见识,当真是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熊起点头称是,遂又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侯爷,那候夫人那边?”
提到侯夫人,段侯爷也很头疼,明明是亲生母子,怎么关系如此僵硬,他也很为难。
“夫人那边我会盯着些,她之前都没管过景川,如今想必也不会为难世子妃。”
二人正叙着话,老李过来了。
“侯爷,世子妃在外购买了些东西,是放在前院还是直接送到景华苑?”老李有些琢磨不透,景华苑不让外人随意进出,平日里也没人往景华苑送东西。
没有段景川的允许,便是他也不会轻易靠近,他本想找熊起,但熊起一直在侯爷这,所以他便直接过来问一问。
熊起和断老侯一二人对视了一眼,段老侯爷想想说,“我先去景华院询问一番,再做定夺。”
他也不敢保证外人进不进得去,上次几个庶出子女进景华院已经是难得的一件事儿了。
再者,他也想见见段景川。他们父子二人虽同住候府,但若不主动碰面,怕是一年半载的都难以相见一次。他一直有心修补父子关系,苦于没有机会,这世子妃没准就是突破口。
自凤苒离开后,段景川又回到了他的书房,关闭好门窗,自处的环境让他闲适了许多,周身的气息也温润了些。
想起在丞相府夫人对他大氅的痴迷程度,垂眸笑了笑。
暗想,夫人真是一个简单可爱的人,竟把喜欢都摆在了脸上。
许是他少年老成,他只不过稍长夫人三岁,看夫人便和看的孩子一般。
虽然夫人活泼好动,但不知怎的,他竟连想起幼时陪伴他的那块小石头,也许是相处的感觉相同才让他产生了这样不可理喻的联想。
提笔画出了几件大氅的样式,随后想想又画了几个简单却又不失华贵的首饰,既然夫人不喜欢步摇,那便多做几个钗子,换换戴戴也无妨。
后想了想,没有合适的衣裙也不好,索性又描出了几套衣裙。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手里便积累了厚厚的一摞画纸。若是让百花楼知道了那怕是高兴坏了。以往求自家主子出些新样式千难万难,一年能出那么一件已经难能可贵,如今竟连出了十几张。
段老侯爷来的时候,段景川刚想把画稿送出去。
瞧见父亲来了,段景川有些意外。平日里父亲从不踏足景华院,今日这是怎么了?
抿了抿嘴角,一手攥紧衣袖,缓解了心里的紧张后才道,“父亲。”
段老侯爷正在兀自想着如何开口,余光偷偷瞄着段景川,没想到段景川竟这么容易将父亲两个字唤出了口,激动的他想大喝一声,勉强稳了稳心神,非常高冷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想到段景川的个性,主动开口说,“世子妃在外才买了些物件,可要直接送到景华院?”
段景川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小事也会惹得父亲过问,不过还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既然是夫人买的,自然要送到他们的院子里,看来夫人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正巧,他也有事想求父亲,暗暗深呼吸,做足了准备后才说,“父亲,我想为世子妃请一位先生。”
提到请先生这件事儿,段老侯爷也知晓一二。
实际上这事儿他已经着手打听了,合适的人选极难找,毕竟教的是后院儿女眷,而他又不想找教学针织女红那一套的,世子妃又不需要考科举做官,只要学一些掌家之道就够了,符合要求的很难找。
教养嬷嬷很多,但这些教养嬷嬷多数脾气不太好,怕是和世子妃合不来。
“此事我已知晓,最多七日便有结果。”既然段景川已经开口,段老侯爷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看来找人一事还需要多铺下些人手。
其实段景川的话并没有讲完,他不想对夫人约束太多,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夫人就想让她由自在,快快乐乐的活着。如今让她多些学问,也不过是怕以后被人骗了。
心思百转千回,越想越觉得段老侯爷可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好再次强调,“夫人只需要识字就好,不用太过费心。”
段老侯爷感觉自己浑身泛着股酸劲,不过是刚过门三日的世子妃,就紧张得跟眼珠似的,他这爹都当了快二十年了,也不见儿子为他做些什么。
还不太费心,说的好听,别当他傻,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这个父亲,他不介意世子妃没学问,只是让她多点见识罢了。不过他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答应了。
也许是段老侯爷今日过于好说话,让段景川起了得寸进尺的心思,又或许是今日在丞相府确实锻炼了他的交际能力,所以他今日一直都没有用书信的方式进行交谈,而是再次对段老侯爷提出新的要求。
“父亲,丞相似有蔑视侯府之嫌。”
段老侯额间青筋一跳,把状告得如此清新脱俗,难道他要说不愧为他的儿子吗?
这点小九九实在太明显了,不过面上还是一片欣慰的表情,“景川长大了,居然知道壮大我定北侯府的威仪,儿子放心,这事交给为父了,那老匹夫我定要参他一本。”
段景川确实没想和他亲爹耍心机,他本意就是为夫人出气。
丞相身为朝廷命官,他自己没能力也没那个资本去做些什么,但是他父亲可以。但又不好直接告状说他夫人被亲爹给欺负了,若把这矛盾上升到两个府邸之间,那他父亲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这算把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接不接招就看他父亲是何感想。
段景川心满意足了,还破天荒的对段老侯爷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下段老侯爷更受宠若惊了,看段景川跟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那火辣辣的眼神,让段景川不得不回避。
今日得了段景川几句话,段老侯爷很是欣慰的离开了。
段景川抚了抚自己这一天波澜壮阔的心脏,嘴角勾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他今天说了很多话,有些是提前准备的,有些是由感而发的,他的症状似乎好了许多。
而且他发现在与夫人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紧张的感觉,只要夫人不一直盯着他看,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瞧见夫人买的东西大多都是小吃,段景川有些意外,“难不成府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所以才想着出去觅食?这些小吃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转头吩咐熊起,“找一些能做民间小吃的师傅。”
熊起听的嘴角直抽,心里暗道,这三天世子爷得话变多了,不过,您这是养夫人呢,还是养女儿呢,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最近天凉了,买了一个泡脚桶,一边泡脚一边码字,巴适的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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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找先生,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