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酒下肚,叶枝站起来想吹吹风,Elmer虽然脸上吊儿郎当的,但心里清楚他是有心事闷着,也不打趣,带着他去了三楼楼顶
俯瞰脚下的盘山公路像九曲回肠般,路两边一些零星但间隔统一的路灯,一直延伸到远处最高的山顶然后消失,还时不时传来一些嘈杂的欢呼声和引擎轰鸣
叶枝双手撑在阳台上,半个身子依在上面,眼里生出感叹:“你这么有眼光,只开个小俱乐部可惜了”
Elmer站在他旁边,看着底下飞驰的车,满眼骄傲,“不可惜,梦想都实现了还可惜什么?”,他从屁股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叶枝一根,“我这辈子没什么追求,守着这店开到老就行”
叶枝顺手接过烟放在嘴里,从Elmer那里拿了火机,左手拱成弧形的半圆放在嘴边,挡住凉爽的微风低头将烟点燃,忽然跳出的橙黄色火苗倒映在他眼底,十分帅气
“真不回国去了?”,叶枝将火机还给他,换了姿势背靠在阳台上,吐出一口白烟,伸出手在面前挥了几下,烟雾散开被风带向更远处
“不回了,我老妈总说落叶归根,她老人家30岁去国外漂泊,又遇上我爸那种烂人,现在我出息了,就了一次她的心愿吧,我虽然不是个孝子,但让她开心十几年还是可以做到的”,Elmer嬉笑看着正在出发线排队等候的车,语气豁达
“你老妈还有最大的心愿,你要是实现了她估计还能多活十年”,叶枝笑着说,“你是不是每次失恋或相亲失败都怪我头上了?怎么每次阿姨见着我们几个人,就不待见我呢?”
Elmer转头,陪笑着说道:“她说让我别和你玩,你长得好看别人姑娘都喜欢你,让我和老布他们玩”
叶枝听到这儿绷不住了,笑的喝了一大口风进去,混合着烟草味差点呛着他肺管子,他手指夹着的烟开始颤抖,几点暗红色的火星子刚落下来就熄灭不知去哪儿了
“我说老布他哥俩怎么那么会做人,还怀疑他们背着我偷偷上了什么补习班,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我老妈有趣吧,这话你可别告诉他们啊,伤人自尊”,Elmer也笑起来,他的声音可比叶枝粗不少,笑起来整个天台都能听见,好像底下有几个人开始回头往上看,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兄弟,你有时候真该学学我老妈这心态,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Elmer收敛起了笑意,半是认真半是担忧地看着叶枝
叶枝嘴角有些挂不住了,他吸进最后一口烟,看着远方眼神变的有些苦涩,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像在诉说什么,“别操心我,我自己有分寸”,
他不想让人操心,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摁在白灰色的砖头上,“今晚在你这儿睡,方便吗?”,他重新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虽然是询问但不等主人回答,就已经走向了楼梯口
Elmer站在后面,无奈叹口气,扔下手中的烟踩灭立即跟上去。叶枝虽然不常来,但这里有他一间卧室,当初Elmer从国外回来用所有积蓄开这家俱乐部时,叶枝还投资了,后来看着这店越来越好,不缺钱了也就撤资
Elmer给他拿了一次性洗簌用品后又打趣了几句才离开,叶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中间,四方形的灯还有余光没有散去,他确实很累了,几乎一整天都处在心力交瘁的状态下,所以那余光还没完全熄灭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过被楼下厨房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没在身边,也没有手表,只是透过不怎么遮光的窗帘能判断现在天亮了
他简单洗簌过后下楼,Elmer正在煮着早饭,见叶枝下来,两只手提着一口小锅急急忙忙往餐桌上走,“吃饭吗?”,锅里的泡面正咕咕翻滚冒着热气,烫的他两支手钻心疼
叶枝走下来拉着他手腕的表看了一眼,有些着急往外走:“我走了”
“诶,不是去哪儿啊?我煮了两袋!”,他望着叶枝大步消失的背影喊道,却只留下一片空荡
不料叶枝刚转弯又折返回来,“有帽子和口罩吗?给我用一下”
“有,等着我去拿”,Elmer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筷子还没伸进锅里就又站起来,往自己卧室去,不到五分钟拿了两样东西交给叶枝,“帽子要还的啊,很贵的”
“谢了”,叶枝将帽子戴在头上调整了帽围说道,然后真的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开车往市区公司赶,约了今日十点半开会,可现在已经9点过了,他不免有些着急。回城的路上刚好又赶上早高峰,堵了半小时左右才彻底松动,等他到公司已经是10点40了
来不及耽误,他下车后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戴上口罩,习惯性将帽檐往下扯,挡住大半个眼睛后才按下上楼键
这栋楼都是他们公司的,又刚好过了上班高峰所以几乎没什么人,很快不到半分钟他就到了十六层,电梯门开他迈着步子朝公司走去,前台有两个人正在笑着交谈
见叶枝一来立马变了神色,严肃起来埋着头工作,等他走后才抬起头互相交换眼神又开始窃窃私语
叶枝穿过两条走廊,经过市场部和运营部才来到萨姐办公室,可惜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凭直觉他转头去了更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果然萨姐正坐在老板对面汇报工作
风华时代的老板年龄不大,四十岁左右,早年靠做销售起家,后来来桐市打拼创立了这家经济公司,也许是这层原因,他说话做事总是很和善,从不和任何人争辩
叶枝敲了门进去,萨姐脸色有些难看,见到叶枝过来更加难看,“胡总,萨姐”,他不慌不忙拉了旁边的真皮椅子坐下,点头算作招呼
“叶枝啊,你来的正好,我正和小萨说起你呢”,老板微笑点头,语气平静还带点笑意
“抱歉我来晚了”,他看向萨姐
“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刚开始,别紧张就是聊聊天,不是开会”,老板接过话,对着叶枝摆手
萨姐一直低头不语,叶枝知道她是真生气,也没再多说话,果然一安静下来,萨姐才开口强硬说道:“胡总,我先和叶枝去开会,把事情解决了下午来给你汇报工作”
“诶好,你们有工作就去忙,我这不着急”,他笑着说道。萨姐似乎是一刻也不想多呆,还没等胡总回答就已经起身,叶枝也立即朝胡总点头,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电梯来到地下车库,确定四下无人了,才听萨姐大声骂了一句:“狗东西,我就知道没安好心”
叶枝看这情况也隐约猜到了什么,口罩下的嘴紧紧抿着,双手抱在胸前呈防守姿态,“又给我安排了什么活儿?”,他装的轻松
萨姐回身仰着头看他,眼里有一些不忍,“上车,回我家开会”,她声音有些怒气
叶枝点头,越过她往前走,来到自己的黑色超跑面前,刚掏出钥匙准备解锁,却被制止了:“你开这车?”
叶枝转身不明白,“怎么了?”
“算了,上我车”,萨姐有些无奈
虽然叶枝不太懂为什么要换车,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一米八七左右的大长腿坐在后排还有点拥挤,若被外人看到还有些狼狈
萨姐车开的很快,就好像车里没有刹车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凌晨5点半的飞机,4点就起床了,连妆都是在飞机上化的!坐了三个小时赶回桐市,连水都没喝一口又挨了一顿骂!”
她越说声音越大,还有些生气热的额头上冒汗,干脆一口气打开了前排两边的窗户,瞬间一股强劲的风刮过来,呼啸声淹没了萨姐的骂声,叶枝默默挪动了位置,试图挡住一点风
过了大约五分钟,萨姐的火气才全消,关上窗打开了空调,“他们说,让你和白薇薇炒cp,不长就两年你怎么看?”,她瞄了一眼后视镜,观察叶枝的情绪,可惜只能看到他的帽檐
“还说什么了?我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又会减少工作,或者给我安排综艺这些?”,叶枝早就猜到了,所以格外沉着,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不至于,这次你不同意咱就不干,老胡那边我去处理”,萨姐毫不犹豫说道
叶枝冷笑,没再回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交叉的手指。很快两人便到了她家楼下,小区外面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有些正式的西装,但头上却戴了一定黑灰色的鸭舌帽
萨姐将车缓慢开到他身边,按下车窗说道:“不好意思,老姜久等了,先上车”,她冲着老姜笑解释道,失意他上车
叶枝抬头瞥了一眼从车前绕过来的男人,不算很高大约一米78左右,看不清脸,身体有些微胖但行动很挢捷,他快速拉开副驾的门坐上来,顺手将手里的提包放在大腿上,自来熟的开口:“哟,这位就是叶枝吧?久仰大名”
他系好安全带,有些艰难的扭过小半个身子转来,朝着叶枝打招呼,“我叫姜鹏,36岁,你可以和萨姐他们一样管我叫老姜”,他爽朗的声音让车内的气氛缓和不少
尽管如此,叶枝也莫名觉得眼前这人城府有些深,刚刚在车外见着他就是这种感觉,现在他抬头对上他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更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处于礼貌回握住他手,对方的手有些凉,“你好,我是叶枝”,他快速抽回手不再看他,这举动倒是让老姜不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叶枝这高冷的性子老
萨姐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内,熄了火让两人下车,老姜一边打开车门一边主动与叶枝攀谈起来,“诶叶老师,我听萨姐说你平时喜欢看书,能不能也给我推荐几本,我也去学习学习”
叶枝和他一起走到停车线外面,“闲着无聊看的书,不是什么经典名著,谈不上推荐”,他语气平淡
“别这么谦虚呀,老姜确实该看点书”,萨姐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行李箱,两个齿轮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发出“嗡嗡”的声音
叶枝见状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来,萨姐也没拒绝将行李箱给他,“还没给你介绍,老姜,我在牟州出差认识的朋友,也是做公关的,今天请他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你的事”
她走在最前面,带两人穿过一个拐角来到自家单元楼门襟口,将手机靠近门禁刷卡处,听到“滴——”的一声才拉开门进去
“老姜,这是叶枝,我就不过多介绍了,你随便在网上搜索就能把他爹妈和祖宗的坟埋在哪里、姓啥都扒出来”,她打趣着笑到
老姜也是笑笑,“不用介绍,哪怕我们俩是第一次见面,我了解的信息都不比你少”
叶枝跟在后面像个局外人,淡淡走进电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