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梨花落 第8章 小小关心

在周末休息的那两天，设计师们的睡眠时间比平常的工作日还要短。

这种情况在雁序公司发生的次数屈指可数，很不巧，南烟刚来这公司不到两周的时间就体会到了。

周末的那两天，她完全没有出门。

在那个不过六十平左右的屋子里，她还尽力改造了一个房间让它变成了工作室。

即使那个工作室狭窄到容纳两个人都困难，但是南烟已经很知足了。

在这样的大城市里，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南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比这还小，还破旧的房子她都住过，所以现在的屋子对她来说已经是好的了。

在周末那天晚上，雁序公司的设计师们都最后确定了服装的稿子，然后交由一人来和对方公司联系。

结果很如人所愿，他们终于在那个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在周一的例会要结束的时候，有个设计师带着笑看向了秦煦，语气像是在商量一样：“秦总，您看我们这单子好不容易完成了，明天您说好了给我们放三天假的。”

秦煦自然说话算话，而且还说了一条更让人开心的消息：“今天你们手上工作做完了就可以下班了，休息三天后周五上班。”

那人试探地说：“秦总，我们公司成立以来好像一直就没聚会过吧？”他看了一眼南烟，打了个幌子，“而且新设计师来了，我们不是也应该欢迎一下吗？”

南烟听到这懵懵地抬头看那个设计师，毕竟，他嘴里的新设计师也没别人了。

那么多人都看着秦煦，眼里都是期待，是真的很希望他能答应这个提议。

秦煦虽然工作上很雷厉风行，是个很有原则，说一不二的人。但相处了这么久后，也有员工敢在工作之余和他开开玩笑什么的，这种情况下从没见他生气过。

所以，人是看外表看不出来的，是要有时间去慢慢了解，慢慢相处的。

秦煦看着他们期待的样子，果然很快就应下了：“那你们自己选地方，我会去结账的。”

“别啊，秦总，人家公司聚会老板都要在的。”

“对啊，对啊，这是我们公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聚会呢。“

他们见秦煦答应了便要求更加高了，一人一句地说着，劝着。

秦煦无奈，最后还是点了头。

会议结束后，一群人就拿着手机围成一圈搜索着晚上聚餐的场所。

然后在下班时间还没到的时候，这些人就都集合在了公司第一层。

南烟被应希拉着做到了一个靠门口的椅子上。

他们这些人都在等秦煦。

南烟坐在位置上，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刑总经理：你回头。】

南烟看到这段信息后就回了头。

她看见了不远处的邢晟淮。

他冲她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过去。

南烟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只能起身出去。

“你去哪？”应希见南烟起身便问。

南烟侧头看她：“我公司的经理找我，他在门口，我出去一下。”

应希也回头看向了公司门口，看到了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

南烟走了出去，邢晟淮也往前迎她。

“邢总经理，您有什么事吗？”

南烟总要明确这一身份，邢晟淮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上司的关系，她也希望他能清楚。

邢晟淮笑着，很迷人的样子：“都下班了还叫总经理？”

南烟没说话。

“你应该没吃饭呢吧？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我带你去吃。”

南烟感觉这不像是邀请或询问因为他的语气有点强制性的感觉。

她顿时觉得今天的公司聚餐是个很好的决定，让她有了合理的理由拒绝，她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公司今天要聚餐，我没办法和您一起去了。“

邢晟淮不觉得这是什么一定要去的活动，他说：“公司聚餐又不差你一个，走吧，我带你去吃别的。”

南烟拒绝他的次数很多了，可是每次拒绝的也只是吃饭或者看电影之类的邀请，邢晟淮没说过别的，南烟也自然没有机会和理由去拒绝。

“我还是不去了。”

南烟的话刚说完，应希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

“南烟，走了。”

南烟回头，所有人都在公司门口，包括秦煦。

秦煦在看着南烟的方向，看着她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地说话。

他眸子里有说不清的情绪，视线灼热，让南烟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自然反应。

因为秦煦从前就很爱吃醋，只要南烟和其他男生说话，他就总是在盯着她看。

那表情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南烟转身就走的动作，是因为她忘了两人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从前了。

邢晟淮看着南烟走了却没拦住她，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秦煦，他那眼神似乎在宣示着什么。

可秦煦不屑和他对上眼神，就连走的时候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秦煦觉得幼稚极了。

若是想要的能用气势争来，那倒还好办了呢。

南烟走回去之后，他们一群人就都上车出发去定好的饭店了。

公司员工都知道秦总不是一般的有钱，而且好不容易让公司请客一次，自然要选平常舍不得来的地方。

车最后都停在了一个酒楼前，那是微微抬头都看不尽的高度，门前的停车位停着的都是豪车。

这地方三两个人来吃一顿饭恐怕就要成千上万了，他们来聚会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人左右，这顿饭可真是吃得让人感到有点烧心。

他们早就在网上订好了最大的包间，一群人进门后就在两个专业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电梯，去到了那个豪华的包间，包间里有两个大桌子足够容纳他们这群人。

“哇，这也太好了吧！”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确定是让人来吃饭的？”

他们刚走进包间就惊呼着，那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画，周围摆了许多装饰品，他们虽然不认识这些，但一看就知道价格绝对不菲。

所以，他们去坐座位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了脆弱的装饰品。

“南烟，来这坐。”应希小声招呼着南烟。

应希让她坐的位置就在秦煦左边。

秦煦右边坐着言子赋，左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其他人大多数都落座了，南烟便也不想去想别的事情，她走到那个位置上就坐了下来。

秦煦没看她，他的表情看上去并没什么变化。

等所有人都落座了之后，他们研究完菜单就喊服务生来点菜了。

等菜期间，一桌子的人都在闲聊，这是第一次公司聚餐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很兴奋。

只有秦煦和南烟这边的气氛有点冰。

南烟和应希偶尔说着话，但大多数时间她还是呆坐在位置上的。秦煦的话也很少，除了和言子赋说话，只有偶尔员工和他主动说话时，他才会说几句。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的时候就太安静了，那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安静。

终于，菜上来了。

这可以打破只有两人的尴尬气氛。

上菜速度很快，那张转桌上已经摆好了十多样菜品，其中海鲜占了大半。

南烟看着这满桌的菜却担心了起来，因为她知道秦煦不吃海鲜。

他海鲜过敏，连一口都不能吃，是很严重的那种。

果然，南烟用余光看到秦煦的盘子还是空空的。

南烟扫着桌上的菜，很快，那碗粥让她注意到了。

她仔细看过了，那里面并没有海鲜。

她在其他人都没夹菜的时候转动了桌子，她把那个粥转到了秦煦面前，然后掩饰地夹了那碗粥旁边的一道菜。

过了一会儿，等其他人转动了桌子，秦煦的盘子和碗却还是空空如也。

“你不吃吗？”

秦煦那时在看手机，听到南烟说话便把手机放下了，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不饿。”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多，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他们的对话没有了后续。

不一会儿，那个粥再次到了南烟面前。

她纠结了两秒后还是拿自己干净的空碗去舀了两勺粥。

她把那碗还热乎的粥轻轻推到了秦煦那边。

从舀粥开始秦煦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当她把碗越推越近的时候，秦煦就侧头看着她，但是没说话。

把碗推过去了之后，南烟低着头轻声说：“给你，你吃点吧。”

她说完之后就把身子正了过来。

周围人都在享受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并没人注意他们。

秦煦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碗里装着的满满的粥。

几秒后，他还是拿起了面前的碗，粥还热着，离近就能闻到它的香气。

秦煦舀了一小勺粥放进了嘴里，香气很快蔓延在嘴里，不过很短暂，那勺粥很快就被他咽下去了。

一勺接着一勺，碗很快见底了。

南烟偷看到秦煦在喝粥，她也能吃得安心一点了。

虽然她明知道秦煦这么大个人了，是不会把自己饿到的，可是就还是很担心。

对喜欢的人真的会忍不住关心的，不管那件事多么多么的小。

秦煦这顿饭也只喝了那一小碗粥，喝完之后就一直在看手机。

一个员工走到了秦煦身边，因为酒的缘故，他脸色已经泛红，走路也有点跌撞。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饮料，边走近秦煦边说：“秦总，我们大家要敬你一杯！”

说完，他就往秦煦的高脚杯里倒着那个饮料。

在场的人几乎都以为秦煦不喝酒，所以点菜的时候还叫了一大瓶饮料。

秦煦也没说话就由着那个人倒。

倒好之后，那员工带头大喊了一句：“秦总，我们敬你！”

两个桌子的人都是站着的，秦煦也拿着那个满满的杯子站了起来。

全场人只有秦煦和南烟的杯子里装的是鲜艳颜色的饮料，其他人装的都是啤酒或者是有年头的红酒。

他们都举起杯子。

“干了！”

他们仰头喝着，每个人的杯子里很快就都空了。

那男人原本站在秦煦旁边，这酒喝完了之后便想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他刚一转身。

“啪”的一声让全部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视线都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得不成样子的一个瓷器。

“这……”应希在寂静中开口，“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站在包间外面的服务生听到声音就走了进来，他一推开门看见满地的碎片也是有点呆愣的感觉。

男服务生缓缓走近，他很聪明，直接看着秦煦说：“这是我们老板的东西，因为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包间，所以就按照老板的要求把好看的，贵重的装饰都放在这边了。”

秦煦开口：“那你问一下你们老板这个瓷器多少钱，钱我给他。”

“我们老板今天正好在店里，我去叫一下他，麻烦您等会儿。”

他说完便匆忙出去了。

那个打碎瓷器的男人看着秦煦，他有点慌张，毕竟要是让他赔的话怕是连一个碎片都赔不起。

他醉意还没散，说话磕巴还带有酒气：“秦总，我不是故意的，这。”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因为他清楚自己没办法负担。

“你不用管了，坐回去吧。”

秦煦说完这句话就见那个男人一脸感激的模样，就差伸手去握秦煦的手了。

“谢谢，谢谢秦总。”

他们这边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了。

门开后还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有点暴躁。

一个男人在门开之后就走了进来，他个子不高，长得不好，唯独身上的西装和各种名贵装饰显得他有些气质，让他浑身都散发着贵气的感觉。

他都没看这包间的人，直接走到了秦煦身边的位置低下身子看着眼前散落的宝贵碎片。

几秒后，他站起来了。

“谁打碎的？”

他说这句话时明显是有脾气的，可是又有在使劲忍着的感觉。

“我的员工不小心碰到的，你说个价。”

那男人这才看向了说话的人，他转身抬头看着秦煦。

“诶？”他发出一声疑惑。

他表情似有点惊喜，很快道：“煦哥？”然后他又看到了秦煦身边的言子赋，也很快道：“老言？”

言子赋在那人进门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他冲那人点了下头。

秦煦记得眼前这个人，刚才他从门口走进来时还没注意到，但是现在离近一看便很快认出来了。

他是秦煦和言子赋高中时隔壁班的一个同学，也是曾经和秦煦他们玩得不错的一个人。

秦煦喊他的名字：“张尧。”

张尧脸上的暴躁情绪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笑着大声说：“煦哥，真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过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秦煦也微微露出一点笑容，算是回应他了。

“太久没见了，我早就听别人说你现在是一个服装公司的老板了，一直想找机会联系你呢。”他视线很快扫了一下屋子里的这么多人，“你们今天是来聚会的？”

秦煦点头后刚要说破碎的瓷器的事情，结果张尧像是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了一样。

他没让秦煦开口。

“今天这顿饭我请了，你就别拒绝了。”他说完后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很快笑着说，“这小玩意碎就碎了，不要紧的。”

张尧笑着说完眼神不经意瞥见了秦煦身旁不远的南烟。

他盯了南烟两秒后，很快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说了一句让全场人都震惊的话。

“你们还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