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梨花落 第2章 合作机会

南烟带着恍惚的神色坐上了电梯，回到办公室那层后刚出电梯就被邢晟淮拦住了。

他目光首先注意到了她没穿鞋的两只脏兮兮的脚，然后抬头就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南烟这个样子，邢晟淮从没见过。

“怎么回事？怎么不穿鞋子？”邢晟淮拉住了南烟的胳膊，看着她的样子满脸都是担心。

南烟轻轻挣脱开了他的手，声音很低：“没事。”

说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南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然后拿了一张纸巾擦着还新鲜的血液。

她换上了办公室内的一双平底鞋，把那双高跟鞋放进了袋子里。

她就坐在椅子上，低头目光落在一处，然后脑海中回忆翻腾。

没过一会儿，何昔瑶和一个同事就敲门进来了。

南烟这才抬头。

“烟烟，怎么回事啊？老板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是合作不顺利吗？”何昔瑶一进门就开始问道。

另一个女同事也说着：“对啊，我们当时在说话，老板路过时看我们的眼神可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南烟还没说话。

何昔瑶看着她的脸色马上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何昔瑶还以为是合作不顺利，便脸色尴尬了一点然后走近，笑着安慰她：“没事，本来和雁序公司合作就是很难的，他们要求太严了，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伤心啊。”

“他们刚开始看中你的作品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实力很好了，你继续努力，一定可以和好的公司合作的。”

南烟听着她的安慰，那冰冷的心终于有了点温度，她尝试笑着看着她们：“嗯，没事的，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但是大概不会有机会了。”

“是我没发挥好。”她看见秦煦的那刻就知道了这个合作应该是谈不成了。

何昔瑶见她脸色好了一点，马上语气欢快：“那我们晚上去吃烤肉吧，我家附近开了一家网红店，可受欢迎了，我们一起去。”

南烟很快就拒绝了，她没有心情，也不能在见到秦煦后去和她们说说笑笑。

下班后，她还是坐着那个地铁，过着熟悉的线路，走过那条狭窄的街道。

回到家后，南烟坐在那个小沙发上。

她想着秦煦今天看着自己的样子。

他没变很多，只是那张脸上失了颜色，没了当年的傲气和轻狂样子。

还比当年更加瘦了。

南烟拿起了手机，看见了那个通讯录第一位的手机号。

不知道他换没换号码。

但是，她换了，和他分开之后很快就换掉了。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七年前。

最后一个短信是南烟发给秦煦的。

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不要再见了。】

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

今天，是时隔七年多的再次见面。

南烟的心情难以表诉。

曾经的那份感情从头至尾南烟都不知道秦煦的喜欢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她的那份心意一直真切，一直炙热。

好长时间里，南烟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直到公司老板的电话打来。

“南烟啊。”他的声音谁都可以听出心情很好的样子。

南烟轻声应：“老板，有什么事吗？”

“后天晚上你把时间留出来，要和雁序公司的人吃饭。”

南烟疑惑道：“啊？”

“刚刚那边的人打电话来说合作成了，他们决定要签合同了，后天晚上请他们的人吃个饭，你一定要去啊。”

南烟没想到这个结果，她本以为这个合作一定是谈不成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秦煦的意思，如果是，那他在想什么？

老板在电话那头已经快要蹦高了，喜悦的心情很难掩饰：“明天你去他们公司把合同送过去。你放心，这次合作全是你的功劳，等过一阵儿就给你升职加薪！”

南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下他说的话。

挂了电话后，那整晚南烟侧夜未眠。

想到明天能见到秦煦的她既激动又有点害怕。

-

第二天早上，南烟就站在了雁序公司门前。

她仰望着几十层的高楼，这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服装公司，就连外表看上去都这么不同凡响，太过于高大上。

她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后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您好，请问一下秦总办公室在第几层？”南烟找了前台的一个女人询问道。

女人穿着职业套装，露出标准的微笑：“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西林公司的设计师，今天来给秦总送合同的。”

女人听到这很快说：“您这边请，左转就是电梯，秦总办公室在最顶层，您出电梯就可以看到了。”

南烟笑着说了谢谢后就按照她的指示上了电梯。

最顶层。

南烟摁下电梯后就站在那，手上握紧要给他的合同。

她很紧张，还有点害怕。

中途也有人进进出出的，很快，南烟被挤到了一个角落。不过没有一个人是去最顶层的，在那之前他们就陆续下了电梯。

“叮。”

电梯到了，门开了。

南烟缓慢走了出去，迎着视线看见的就是一个秘书台。

是个熟人。

言子赋听见电梯响就抬头，看见南烟后就保持着和昨天一样的表情。

“你，你来送合同？”言子赋走出了台前，走到她身前。

南烟点头。

言子赋看向她手中的合同，说话很犹豫的样子：“你左转就能看见他的办公室了，他在里面。”

南烟没直接去，她说话声音一直很小，此时低着头的样子让人莫名觉得可怜巴巴的：“他知道是我来送合同吗？”

“你们公司就说派人来，也没说是你。”言子赋回答不肯定：“他应该不知道。”

南烟走向了拐角处，只一只脚和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她看向那个用玻璃包围起来的办公室。

秦煦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正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电脑，很专心的样子。

南烟用那个姿势看着秦煦。

南烟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么一点没变？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当初那个让人很快就脸红沦陷的样子。

她贪恋地看着，过了好几分钟后她还是决定撤回迈出一半的步子。

南烟转身后就把手中的合同递到了言子赋面前，小声说：“你帮我给他吧。”

“啊？你不自己去给他？”

南烟淡淡道：“不了。”她把手中的合同再度伸前了一点，“麻烦你了。”

言子赋犹豫着接过。

南烟在他接过后想开口问一句话。

秦煦这些年还好吗？

好像也不用问，看着秦煦如今的模样，自然不会差的。

她还是没能开口，转身走了。

她身后的言子赋似乎也有话要说，但和她一样也没说出来。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秦煦正一脸落魄模样，盯着电脑屏幕的那两只眼睛如此空洞。

他在看监控，而监控中都有南烟的身影。

他看见了南烟的偷偷动作也看见了她决定离开。

秦煦心里不是滋味。心酸，难过等一切情绪混在一起让他难以支撑。

他手撑在桌上，双手托住了脑袋，面无一丝表情，在那无人的房间里叹了口气后喃喃自语了一句话。

“还是没变，还是那么胆小。”

-

南烟走出了那个大楼后就独自走在街头。

她不知道该去哪，但就是莫名想走一走。

街头行人很多，她却孤孤单单。

一直如此，高三那年从一个小镇转到大城市后低头走路是她的常态，因为她不想被任何人注意。

“你为什么一直低头啊？你看看我。”

秦煦说那话时的语气和模样，南烟一辈子也不会忘。

后来是秦煦让她改了这个习惯，可是分开后她又再度把它拾了起来。

南烟那天走了很久，将近一个小时，一直低着头。

-

“南烟，今晚六点你记得去我给你发的地方，别迟到了啊。”

南烟刚下班就被老板堵住连续嘱咐了很久。

“知道了。”

南烟没有办法推脱这个饭局，她别无选择。

晚上五点半，南烟就到了那家饭店，

因为价格太昂贵，她以前没来过但却也听很多人说过这家店的味道很好。

南烟去了定好的包间，那时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选了个位置，既不和正座面对面也不和它离得太近。

没过多久，公司的老板还有几个负责人就都到了，都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多分钟。

看来他们都知道迟到对于秦煦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秦煦讨厌等人，一如既往。

邢晟淮坐在了南烟旁边的位置上后还特意把椅子搬得离她更近了一点。

“你什么时候到的？”

南烟感觉有点不自在：“也刚到。”

“你的脚好了吗？”邢晟淮看着南烟的样子让人不禁揣测什么。

“好了。”

对话有来无回，正当南烟不知所措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包间里的人瞬间都站了起来，即使平常再严肃的人也嘴角上扬着。

“秦总，您来了，坐。”

秦煦扫了整个包间，在南烟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其他人要长，可也不过是一秒两秒。

他走到那个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没说什么话，应对那些奉承，他连个笑都没有。

人齐之后，菜也陆续上来了。

南烟不敢看他，只低着头听着其他人说话，也偶尔夹几个菜。

“给你。”

一个剥好的虾肉放在了她的盘子上，是邢晟淮放在那上面的。

南烟看着那个肉很饱满的虾仁却想起了从前的一个画面。

那时秦煦也是把一个完整的虾肉放在了她的盘子上，还笑得那样好看：“以后，你只能吃我给你剥的，我给你剥一辈子。”

南烟以前很少能吃到虾，遇见秦煦之后只吃他剥好的虾。

现在放在盘子里的那个虾却让她没有了胃口。

南烟也没再度把虾放到邢晟淮的盘子上，只让它形单影只的留在原位。

坐在那个位置的秦煦自然看见了，他平静面目下掩盖着他真实的烦躁不安。

他想把那个虾丢在地上。

碍眼极了。

整个饭局上，南烟都没看过秦煦，也自然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南烟，你敬秦总一个，能看上你的作品可真是对你的认可啊，快，敬一个！”

老板的这句话让她顿时无措。

“快点啊！”

老板把一个装满啤酒的杯子转到了南烟面前。

南烟被迫把它拿了下来，然后站起了身。

“秦总，我敬你。”她的声音小极了，举止无措地低着头然后把手臂举直。

一秒两秒过去了，秦煦还在坐着，只抬头看着她。

言子赋左看眼秦煦，右看眼南烟，作为全场唯三知道内情的，他很快站起来笑着说：“我们秦总不喝酒的。”

老板见状又马上说：“那南烟你干一杯！”

南烟这才缓慢抬头看了秦煦。

她看见秦煦正看着自己，可是那个眼神却陌生不似从前。

南烟自知逃不过，她避开眼神，把伸出的手收回，然后就把酒杯里的酒都喝了。

一饮而尽。

她不爱喝酒，可是很多时候她都不得不喝，到如今，她也还是忍不住酒的苦涩。

南烟喝完整杯酒之后那张清秀的小脸不禁皱了起来，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竟然看上去很可爱的样子。

不过这样子也只停留了短短一秒。

可是也被秦煦捕捉到了，他坐在那里微微愣神了。

南烟喝过酒之后就坐下了。

这一整个饭局几乎都是在听南烟的老板，那几个负责人和言子赋在说话。他们说个没完但也不见秦煦回应，所以言子赋很自然地回着话，不让局面尴尬。

夜色渐暗，饭局也结束了。

一行人走出了饭店，老板和各方的负责人早已醉得昏天黑地。

言子赋保持着职业操守，一点酒都没喝。

“你把他们送回去。”出了门，秦煦对言子赋说。

言子赋转头看他：“那你呢？”

秦煦平淡道：“我自己回去。”

言子赋听秦煦的吩咐，他走向了那几个站都站不稳的男人。在和他们说好之后，言子赋又把目光放在了南烟和邢晟淮身上。

他试探问：“你们？”

邢晟淮明白他的意思，很快说：“我有车，我送她回去。”

这个决定并没有得到南烟的同意。

言子赋脸色有点尴尬，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秦煦然后就无奈走了。

这下，路边还没走的人只有三个。

邢晟淮走到秦煦身边，语气友好：“秦总，我送您？”

秦煦想都没想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不用。”

邢晟淮似乎也只是友好问一下，见他拒绝便走了。

“走吧。”他走到南烟身边用眼神示意她不远处的豪车。

南烟侧头看了眼秦煦。

他还是站在原地。

“不了，我自己回去。”

真心和假意这时便体现出来了。

邢晟淮接着说：“我送你回去，这地方也不好打车。”

确实，他们在的位置比较偏僻，这附近是别墅区，而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有车。

南烟还是拒绝了：“真的不用。”

邢晟淮见她态度太过坚定又怕自己的坚持让她感到不舒服，所以他只能问：“那你怎么回去？”

南烟是坐公车来的，她还打算那么回去，只不过要走一段时间才能到车站：“我坐公车，你走吧。”

邢晟淮看着她，最后还是随她了：“好，那我走了，你到家告诉我一下。”

南烟点头。

在邢晟淮走后，南烟很快转头。

她看见了渐行渐远的黑色背影。

南烟跟了上去。

她和秦煦相距很远，可是也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