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烟火花满城 第19章 九重天阙（１）

在揽缘仙使的带领下，不过顷刻，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九重天阙，前方，便是南天门了。

落莲望着眼前不同于峨眉派般简朴，高大雄伟，富丽堂皇的天门，不免深深地赞叹道：“这天界果真是有钱人家！”

揽缘仙使汗颜，心中暗诽：这话虽是夸奖，可听着也实在土气。

南天门金碧辉煌，紫云环绕，左右矗立的那两根石柱白璧无瑕，周遭金龙缠绕，真不愧是天界的大门。让人瞧着就觉得气势磅礴。

深南悦也惊讶出声，指着那撑天的大柱，道：“小师姐快看，那柱子莫不是白玉的，瞧着气派得很，等我到了长安同我娘亲说说，让她也在府邸前装个一样的。”说着就差上手去摸一摸。

两人这都是第一次来天界，第一次见如此辉宏的南天门，难免有些大惊小怪。

对于在天界已久的揽缘仙使和两位仙娥来说，这些不过是些平常景致罢了。看着身后的两人一脸好奇的模样，还边走边窃窃私语，那两位仙娥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揽缘仙使一声咳嗽，意在提醒那仙娥莫要失了天界的体统，也是提醒身后的那二人有所收敛些。

那仙娥赶忙严肃正经起来，那窃窃私语的两人也噤了声。

来到南天门前，揽缘仙使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同二人道：“此处便是九重天，你二人因此机缘，以得仙身，便在此处为你二人洗去凡尘，塑得仙骨。”

言毕，便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揭开盖子，那瓶中便溢出闪着金光的瑶池净水，散成一滴滴水珠围绕在两人的身旁四周。

二人只觉得身周清凉无比，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体内流转，沈南悦瞧着身边的落莲，额间似是映出了一朵闪着光的莲花印记，不过转瞬间便又消失不见了，速度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方才眼花看错了。

待到水滴绕过二人周身，便又重新回到了方才的玉瓶中，这便算是仪式完毕了，二人只觉得身体变得更加轻盈，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就算是成仙了！”沈南悦兴冲冲同揽缘仙使问道。落莲瞧着倒是并无太大的喜悦，成不成仙的，委实不能左右她的心情。

揽缘仙使回道：“现下，你们便是仙身了。”

进入南天门后，她们便被引进了一座偏殿之中，虽是偏殿，但比起凡间那些官宦人间的府邸，都可是要强上太多了。

到了殿中，揽缘仙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二人道：“你二人虽是峨眉弟子中选出的佼佼之辈，可既然到了天界，这一切，就都得重头来过。”

“你们二人就且先在这偏殿之中职事，天宫之中规矩甚多，这二位掌事仙娥会教你们如何做，你等需好好同她们二人及其他众仙娥学习。”那揽缘仙使指着身后的两位仙娥，同她们二人说道。

接着又转身，同那两位仙娥吩咐道：“你等需好生教导二位姑娘，出去莫丢了九重天的颜面。”

“是。”两位仙娥弯腰作揖，应答道。

本以为好不容易得了仙缘，修得仙身。便可高枕无忧，身份也该尊贵些，这可是其他峨眉弟子羡慕已久的名额呢，不想却是这般结果，来这天宫之中做仙娥，说白了，不就还是伺候人的活儿吗？还不如在峨眉逍遥呢。果然呢，这白得的仙身，哪有那么容易。

似是窥探到了二人心中不悦的怨闷心思，揽缘仙使开口：“仙身修来不易，还请二位姑娘且珍惜着。”

那仙使语气虽是平稳，却也似透露着一丝寒意，“仙缘不易结，更不易解，凡人若要成仙，需修炼千年，遭业火之劫。仙人若想不要这仙身，便得剔除仙骨，焚尽仙魂，痛不欲生。”

那仙使这话说得她们二人虎口一震，当下就恨不得冷汗淋漓，太可怕了，这哪是二人想的极乐世界，这分明就是狼窝虎穴啊！二人在心中暗自埋怨道。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只有是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候不早了，今日你二人就且歇息，待到明日晨起，便让仙娥们带你去熟悉熟悉这九重天，各司其职吧。”揽缘仙使的任务便是将二人带到此处，如今事情已经完成，便先行离开了。

“你们两人随我们来吧。”那两位仙娥走在前面为她们二人领路，将她们带至就寝处。

这天界虽是富丽堂皇，宽广明亮，可这只是给那些地位尊贵的神仙安置的殿宇。

如今这二人的住处，竟还不如在峨眉山中的敞亮。

且不说是十个仙娥在一个屋子里面同住，这屋子极其狭窄，人来人往，少不免碰撞。

除却那一张床，这屋里怕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安置物件的地儿了。

枉费沈南悦还大老远将自己的首饰衣裳，全数都带到这天宫来，她望了一眼自己的那张床，又转头望了望身边的落莲，叹了口气，如此看来，只好将自己的东西都暂且搁在床上，与自己同眠罢。

“今日无事，你二人可且暂时住下，若是想要出门四处看看的，记得喊上这殿中的仙娥与你们同去，以免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丢人现眼不说，少不了我们也要一同受到责罚。”其中的一位仙娥是个牙尖嘴利的，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大约也是这里一众仙娥的管事领头那个，言语间趾高气昂，一副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样子。

果不其然，只见她身边的另一位仙娥向两人介绍道：“你们可瞧仔细了，这是我们的掌事，今后你们二人在这里，所有的事情，都要禀了掌事的意，所有的物件，都要过了掌事的眼。”

她们二人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便表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且忍她一忍，这仇，日后再报也不迟。

“是。”两人堆着笑意应答道。

见这二人都是一副谦恭谨慎的样子，那两位仙娥便十分满意地出了门。

“唉，终于清静了。”沈南悦将身上的行李卸下，一屁股坐在床上，如释负重般说道。

落莲没有言语，不知道心中正在想着什么。

沈南悦倒是自顾自地接着说：“这九重天也不过如此嘛，还没有我长安府邸舒服，方才那掌事仙娥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在她手下做事，我们免不了要吃亏。”

“还本以为如此容易便得了仙身，日后回到长安，也好同我母亲炫耀一番，如今可倒是好了，在家中是大小姐，来这天宫中便要做伺候别人的小仙娥，我怎的如此命苦……”

沈南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落莲铺展着床铺，回她：“既然来都来了，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日后我们小心行事便好，莫要让她见着错处，她自然也不会拿我们怎样。”

今日也是劳累，未到夜幕降临，沈南悦便沉沉睡下了，落莲躺在榻上，却迟迟未能入眠。

同在一间屋子的仙娥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房中，大家彼此成群结伴而行，三三两两的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似是形单只影，便会被众人孤立一般，大伙儿望见了房中的两人，也似未曾瞧见一般，大概是这九重天上，来来去去的人多了，也便司空见惯了。

落莲望着窗外一番华丽的景致，这九重天，可是多少人心心念念向往的地方啊，只要是进了九重天，如同就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般，无数人挤破了头颅，也想在这高寒之地，拥有自己的方寸之地，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的仙娥，在这天宫之中有一张自己的床榻，便也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这繁华景象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怕是日渐消磨的热情，如履薄冰地行走，与那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吧。

颜师兄，师父，峨眉……一想到这些，落莲心中就仿佛空落落的。

落莲心中本就没有什么成仙的愿望，所以即便来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仙娥，心中也没有太多的失落。

也不知这宿命的指引会将自己带到何处，想着想着，落莲便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