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泪断九重天 第10章 雪山埋旧骨

凡间极北之地的罡风被嶙峋雪山阻隔，七百三十丈高的雪峰在月下泛着森森冷光。云璃月赤足踏过冰面，每步落下都激起山体深处的剑鸣，那些震颤顺着脊背魔纹爬上后颈，惊醒了蛰伏在骨髓里的青鸾剑气。 "尊上，地脉在沸腾。"紫嫣的鎏金护甲划过冰壁，魔宫左使指尖渗出的毒液在冰面蚀出预言诗的残句。云璃月俯身触碰那些扭曲的古魔文，额间夜枭图腾突然暴起光芒，冰层下的血契文字如同活物般重新排列。轰—— 山体突然倾斜十五度，雪崩裹着千年寒冰砸向魔域边境。云璃月足下冰面裂开百丈沟壑，裂缝中喷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凝固的往生河水。那些棱角分明的冰晶里，封存着仙界崩塌时坠落的天将尸骸，尸体手中的战戟尖端正指向雪山核心。 "来了。"夙夜玄色大氅掠过冰原，魔尊足尖点碎的冰碴在空中凝成星图。云璃月看见他发尾又多了三根银丝，那些白发挣脱障眼法诀垂落时，山腹深处传出清越剑鸣。紫嫣突然捏碎传讯玉符："尊上！往生河改道了！" 三千里外的河床发出巨龙翻身般的轰鸣，被地震撕裂的河道拐出诡异弧度，新支流直奔雪山脚下。云璃月瞳孔骤缩——冰晶倒影中，改道的河水正冲刷着山脚石碑，碑面预言诗在血月下泛出鎏金光晕。夙夜广袖翻涌，魔气凝成三千夜枭扑向石碑。云璃月却鬼使神差地抬手，腕间魔纹暴涨如荆棘，竟将夜枭群硬生生钉在半空："让我看！" 石碑表面的冰层在魔纹下消融，露出深嵌岩层的血契文字。那些笔划走势与云璃月心口玫瑰魔纹的根系完全吻合，当她的指尖触到第一个字时，整座雪山突然透明——晶莹山体内，三百根灵骨排列成剑阵，阵眼处插着的青鸾剑正在吞吐魔气。 "不...不可能......"云璃月踉跄后退，山体因她的情绪波动再次震颤。地缝中喷出的冰晶在空中拼出玄清帝君的身影，那人太初剑尖挑着的正是雪山灵脉图，剑穗上悬着的冰珠里，映着青鸾剑灵被魔气浸染的画面。夙夜突然揽住她腰肢跃起，魔尊足下绽开的优昙花托住两人。雪山在此刻彻底崩塌，飞溅的冰棱在半空凝成三百六十面水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场景——有玄清帝君剜骨时颤抖的指尖，有紫嫣往药盅滴入优昙毒液，还有夙夜跪在往生河畔将白发系入同心佩。 "仔细听。"夙夜咬破指尖，魔血在云璃月耳垂凝成血玉耳坠。山体废墟深处传来的剑鸣突然清晰，那分明是青鸾剑三百年前的初啼，此刻却混着魔域夜枭的嘶鸣。紫嫣的惨呼声从地脉裂缝传来。云璃月垂眸，见魔宫左使的鎏金护甲正被冰晶腐蚀，裸露的皮肤上爬满与石碑同源的血契文字。那些文字像活虫般钻入她七窍，每钻入一字，雪山废墟就多裂开一里。 "救...尊上......"紫嫣伸出的手在触及夙夜衣摆时化为冰雕。魔尊漠然拂袖，冰雕炸裂成粉，却在落地时凝成新的预言诗句。云璃月读出那些扭曲的文字，突然头痛欲裂——那是用三百世轮回记忆写就的诅咒，每个字都在撕扯她识海中的封印。地核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改道的往生河水倒灌入魔域。云璃月看见河床底部铺满仙界战戟，那些兵器表面的降魔咒文正被血契文字覆盖。当最后一笔咒文被改写，河水突然静止，水面浮现出玄清帝君的脸——那人白发胜雪，太初剑柄缠绕着带刺玫瑰藤。 "月儿，看脚下。"夙夜魔气托起她的下颌。云璃月低头，见自己赤足陷入的冰层深处，青鸾剑的虚影正与灵骨剑阵共鸣。那些本该纯净的灵骨表面，密密麻麻刻着与石碑相同的血契预言。雪山废墟突然升起九十九根冰柱，每根柱体内部都流动着金黑交织的液体。云璃月触碰最近那根时，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洪水决堤——玄清帝君深夜篡改命簿时袖口沾染的魔气，司命星君颤抖着将毒蛊混入合卺酒，还有夙夜剜心时坠入她神魂的魔血。当第九十九根冰柱亮起时，往生河新河道突然爆出冲天魔气。云璃月心口玫瑰魔纹绽放如曼陀罗，那些带刺的藤蔓顺着地脉爬满整条河床。她听见青鸾剑灵在识海中嘶鸣，那声音渐渐与雪山剑鸣共振，最终在瞳孔深处凝成弑神弩的虚影。夙夜的白发在此刻挣脱束缚，魔尊发尾银丝暴涨三寸。那些白发刺入冰层时，石碑上的预言诗突然浮空，每个血契文字都化作带刺藤蔓缠住云璃月脚踝。剧痛中，她看清了诗文的真容——这竟是三百世轮回的命盘，而最后一世的位置，赫然刻着她与夙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