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我想应该是不至于才是,各種羞辱只怕是免不了的”蒯琪沉思的说:曹操向来痛恨吕布,如今吕布已死,一向心高气傲的曹操又怎么会放过他的家小呢?只是吕布造的孽又何必由他的妻小來承担?我听说他的女儿不过只有十岁而已啊。
孔明却是不说话,以曹操那老賊的残忍,没有直接灭了吕布几族讲真的已经算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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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了酒楼,蒯琪的脸色却颇为沉重,孔明多少猜得到姐夫在担心什么,吕布已灭,而袁绍袁术曹操暂时还不必担心,只怕他下一个目标会先瞄准与他有杀子之仇的张绣,以及与张绣联手的刘表了。
更何况荆州是战略要地,位置无比重要,任何有野心之人都不可能放过这块地方,如此一来,到時荆州只怕是無法逃掉战火的摧残了。
“姐夫,我们是不是该回荆州了?”孔明试探的问。
“再待几天吧”蒯琪沉声说:“曹操才刚回来,我想留下来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想法?”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看着孔明:我记得岳父的忌日就是下个月吧,我们赶回去应该来得及。
“孔明,有个问题我之前就想问你們了”这时却是张承开了口:令先君是不是前泰山郡丞诸葛珪?
“张兄认识先父?”听到这问题,两人均满脸错愕的望向张承,诸葛珪生前不过一地方官,又已经过世多年,而张承来自南方,论年纪也并不比他们大上多少,怎会知道诸葛珪之名?
“不,在下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张承微微一笑:既然两位要继续留在许都,那在下要先离开了,这半个月来能与两位认识实是张某之幸,保重了,下次说不定我会送给两位一份大礼呢。
“张兄太客气了”蒯琪也说:张兄如果不嫌弃,偶尔到荆州来坐坐,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那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孔明总觉得张承最后那句话有些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三人拱手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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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得胜回到许都,行事却是越发张扬,议郎赵彦愤操专横,上疏劾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操大怒,即收赵彦杀之。
有识之士对曹操专权之事均十分不满,更担心曹操早晚篡位,可畏于曹操势力庞大,竟无人敢吭声。
偏偏在这时,又发生了许田射猎之事。
原来曹操为了试探朝中众臣之心,于是入请天子田猎。
没想到在田猎之时,曹操竟越过天子接受众臣朝贺,一时之间人人气愤。
孔明年轻气盛,听闻此事尤其愤怒,这曹操如今已经公然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絲毫不顧君臣之分?这假以时日还得了?也因此更加深了他对曹操的怨恨。
两人却是不知道,此时宫内已经酝酿着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暴了。
而这场风暴更是将会直接影响到朝堂上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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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许都又待了十日,这才启程回荆州。
这趟许都之行算是让两人彻底见识了曹操这个人的厉害,想到接下来荆州可能面对的战事,两人的心情可以說都十分沉重啊。
想着父亲的忌日将至,孔明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是越发難受了,父亲去世了七年,兄长也失踪了七年,音讯全无,他难道就不曾想到他们是有多么的担心吗?
“阿亮,不要想太多了”到底还是蒯琪比他要冷静一些:现今天下情势已经如此混乱,我们得先想想眼前要怎么做,尤其是如果荆州真的免不了一场战争的话。
两人才刚回到荆州,就听说江东的孙策被曹操表其为讨逆将军,进封吴侯,曹操还让其子曹彰娶孙策族兄贲之女。
曹操这一手拉拢的功夫玩得還真是高啊,这样至少他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南方的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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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孙策之英勇果决丝毫不输其父孙坚,麾下又是能人众多,这表面上的平静是能维持多久?
“江东啊....”孔明想到这不由得想起之前孟公威说过的,曾在建业听过一与自己同姓之人的事。
那个人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兄长吗?当时自己只當他隨口一說,并没有認真细思过,如今想来却是不无可能,江东富庶,又有长江之险作为天然的屏障,兼之地灵人杰,名士众多,光看张承便可知了,年纪轻轻却是气宇不凡,如今天下大乱,江东是少数仍可讓老百姓安居乐业之处,兄长如果會选择在那边落脚似乎并不奇怪。
孔明才回到隆中不過两天而已,庞统便找上了门。
“庞大公子还真是悠闲啊”孔明边喝茶边半开玩笑的说:你是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难怪二姐夫老说我快把你給带坏了。
其实庞统到底是出身富贵人家,庞家在荆襄也算得上赫赫有名,自然是比他清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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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说嘛”庞统倒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樣子:我不过就是想来问问你這次在许都的见闻罢了。
“还能有什么见闻?”一提许都,孔明是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那曹操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才刚大胜归来,可得意着呢。
他说着一边把在许都看到的.听到的都大致说了一遍。
“这曹操居然敢如此放肆”庞统一听许田之事顿时也是怒不可遏。
“天子现在掌握在他手上,朝中又到处是他的人,他如今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孔明如今说起这事倒是比起当日要平静一些:曹操真正想要的是兼并战争,他把天子握在手中掌控了先机,以汉室为名,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动作,毕竟如今若与他作对岂不是如同与天子作对?天下人都得以诛之啊。
庞统哼了一声道:“袁绍最大的失败之一大概就是没听那沮授的话先一步将天子掌握在手里了,当初那荀彧以晋文公纳周襄王的例子劝曹操迎奉天子的話倒真是高招,难怪曹操会将他与张子房相比,只是曹操又怎麼能与高祖皇帝相提并论呢?光听这讚美的話都感覺得出他的狼子野心。”
孔明贊同的微微点头:“这荀文若虽然大多留守都城,擔任後勤支援工作,鲜少随曹操出征,但却能够洞察先机,确实不是简单人物。
“只可惜就像你說的,这曹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孔明話中有話的说:又屢屢蔑視天子,只怕他是跟错了主子。
他曾问过荀攸关于荀彧投靠曹操的看法,而一向对自己這個叔父赞不绝口的荀攸那次却是难得的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了一句:“叔父或是想借曹操之手保汉室。”
当时还年幼的他并不十分能了解荀攸的意思,或许是不愿去想,毕竟当时曹操的势力与地位虽然还远不如如今穩固,可他对曹操潜意识里就有一种排斥,但现在认真想起来荀彧莫非对汉室仍有期望?
但只怕他这全是奢望罢了。
“欸欸欸,我說孔明啊”庞统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这话不等于把你的老师也骂进去了吗?”毕竟荀彧可是荀攸的堂叔,兩人又同樣在曹操底下任職。
“難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孔明想到当时看到的情景,只能默默的叹了一口氣,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怕这辈子师徒二人是别想再好好见面了。
他虽然還不到十八岁,可这些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变故之后,却也明白人的一生有许多事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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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这时候还真舍得回来啊”庞统见他脸色不对,赶紧转移话题:“你大姐不是快生产了吗?难道你就不想第一个見到你那個小外甥?”孔明的大姐诸葛晴如今已经有八個月的身孕,接近临盆。
“没办法,我在姐夫家就是住不习惯”孔明只是笑笑:虽说這樣是可以多陪陪大姐跟阿均沒有錯,而且姐夫的两位伯父也从未视我为外人,可姐夫家的规矩實在太多,加之平常来往的人多,应酬起来更是麻烦,而我又向来最不喜欢这些礼仪规矩的,这一点姐夫跟姐姐也都知道,所以也没有勉强我。
庞统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孔明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江东二字,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心中一动:“怎么?孔明,你对那孙伯符似乎颇有兴趣?”
“确实有一点吧”孔明只道:孙伯符年轻英勇,又才平定宣城以東各地,大幅度的扩张自己的势力,我之前总认为他是少数能与曹操对抗之人,可如今怕是短时间之内他不会轻举妄动了。
“我倒觉得未必”庞统曰:孙策赶走袁术所派的丹阳太守袁胤,以他的母舅吴景担任丹阳太守,难道袁术还能容下他吗?而袁术一但有动静,难保曹操不会跟着动。
“更何况”庞统顿了一下又说:就如同你说的,孙伯符底下人才济济,他又怎会甘于一生只居东南一方土地?
孔明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北方已經夠亂了,如果屆時连江南都必須卷入战争,那天下的百姓还能有安居乐业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