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押解着数千已经手无寸铁的黄巾军,一路回到城中。xinghuozuowen
经过一夜的激战,此时天已渐渐开始有些亮光起来,不过忙碌了一整晚的刘赫等人,此时并无睡意。
为了安定这些投降的黄巾士兵的心,刘赫亲自带人,将他们暂时安顿在校场之中。
这校场面积不算大,此时挤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满满当当,不过总比将他们押入牢房要好一些,再加上刘赫命人准备了米粥过来,所以这些士兵们的情绪倒也渐渐安稳了下来。
崔钧跟关羽、张勇,三人一道统计此次战斗的情况,一直到了天色完全大亮,才统计完毕,走来向刘赫禀报。
“主公,今收降太平军共计四千九百三十二人,其中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男子为两千二百七十一人,其余皆为老弱妇孺,或者已经受伤太重无法再做士兵战斗。”
经过两次战斗,黄巾军战死了足足三千多人,安民军有这份战斗力,已经足以自傲了,不过刘赫显然并不满意。
他摆了摆手道:“这些不重要,我想知道此战,我军又死伤了多少弟兄?”
崔钧三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有些沉重。
“此战,我军战死将士二百七十六人,其中五十三人为骑兵。伤者近千,骑兵几乎全部身上带伤,另外,战马损失六十九匹……”
听着这样的数字,刘赫眉头紧锁,许久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我早就想到,迟早要面临这样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崔钧劝道:“主公不必过于忧心。我军以寡敌众,两战克敌,而且敌军死伤为我军数倍乃至十倍,如此战绩,不说前无古人,也算十分难得了。更何况经过如此两次战斗,如今我军士兵,人人血性,战意高昂,战斗力比之数日之前,已然今非昔比,日后再遇战斗,当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
张勇也说道:“是啊,虽说为了如此改观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可早日付出这样的代价,日后再战自然可以伤亡更少,也算不幸中之万幸了。”
刘赫微微点头:“嗯,此道理我亦知之,罢了,且不提此事了,将伤亡将士的家属好生抚恤,这些太平军将士的收心、安顿之事,就交给军师和钱家父子去办了。”
“主公放心,钧已知会过钱家父子二人,今天下午便会开始为他们登记造册,然后是农、是军、是走,再做分配。”
对崔钧办事,刘赫自然是放心的,也就没有再多说,安民军如此重大损失,也该得到一些补充才是。
三人一同进来的,不过崔钧和张勇都说话了,唯独关羽,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刘赫瞪了他一眼,对张勇说道:“把几位兄弟都叫来吧,到校场集合。”
“喏!”张勇领命退了出去,刘赫也站起身走出去。
校场之上,降卒们坐在中间,没有受伤或者伤势极轻的一千多安民军,分别站立周围,最前方站着的,自然是刘赫等人。
“关羽、程良出列!”
关、程二人似乎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幕,此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站了出来。
“来呀,将他二人绑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刚刚投降的众多黄巾士兵也是一脸纳闷,这两人看起来是这狼调县军中的高层,而且昨夜一战极其勇猛,那红脸汉子更是如天神下凡,在众多士兵包围中斩杀了渠帅五鹿,按理说功不可没,怎么此时反而要受罚?
周围负责刑罚的几个士兵显然有些发愣,没明白刘赫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关羽喝斥了过去:“汝等愣什么,军令如山,大哥教你们绑便绑,为何迟疑不动!”
几名士兵这才过来,将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不过围观的那些士兵却更懵了,甚至连张勇、朱烨和叶祥也是满脸意外。
“诶,大哥,你这是干啥呀,二哥三哥突袭敌寨,立下大功啊,怎么你还要绑他们?”
刘赫一挥手,阻止了三人继续提问下去。
“关羽、程良,你二人违我军令,擅自出击,造成我军骑兵伤亡惨重,可知罪否!”
程良似乎想辩解几句,却被旁边的关羽用手肘捅了捅,使眼色阻止了他。
“小弟……末将知罪!”
那些黄巾降卒们这回是彻底懵了,敢情这凶猛得不像凡人的两个将军,竟然是私自出兵来劫营的?怪不得对方原本兵力少于自己的情况下,还分了好几批来攻打。
不过听方才那些话,似乎这两人跟眼前这位刘县令是结义兄弟的关系,也不知为何这么一点事情,他要这般小题大做。
他们原以为这件事就已经让他们足够惊讶了,没想到刘赫接下来喊出来的话,才是真的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好,既然认罪,那便该伏法!依照我军军纪,违抗军令者,该当何罪?”
关羽略作沉默后答道:“当斩!”
“好!来呐,拖下去,斩!”
“什么!”这话不但把这些黄巾降卒给惊着了,更把安民军众人还有张勇几人给吓得不轻。
“不行!不能斩,谁敢杀我二哥三哥,都给我退下!”
朱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举起双锤,喝退了负责刑罚的士兵。
张勇跟叶祥也纷纷求情。
“不能斩啊!两位兄长虽然是擅自出击,可是毕竟杀敌有功,二哥斩了敌帅首级,三哥为了救护骑兵兄弟们,浴血奋战,至今身上无铠甲保护的地方,还有多处伤口没有完全处理好,五脏所受内伤更是一时不得痊愈,如此血战之下,才得保我军此次之大胜啊!”
“是啊,如今太平道造逆,社稷累卵,所谓国难思良将,两位将军乃当世勇将,也是刘大哥您的左右臂膀,岂有大战降临之时,先斩自己臂膀之理?”
“不能斩关将军和程将军啊!”
周围的安民军士兵们,也纷纷跪下求情。
刘赫神情肃穆,往前走了两步。
“诸位,所谓军纪,乃军中之魂也,我军能有今日之雄壮,为何?非我之功,非兵器之功,乃因军纪严明,方能上下一心,令行禁止,方能得到百姓之拥戴!”
“若是每个将领、士卒,我行我素,无视军令,则军魂不在,没有军纪军令加以约束,个人脾气凌驾于一切,长此以往,难免便会一时糊涂,作出危害百姓,乃至于有损社稷之举!”
那些黄巾降卒之中,有一部分人,对这番话似乎颇有共鸣。
太平道原本起事,也是喊着为民请命,推翻昏庸朝廷的口号,可是各大小方军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军规军纪,如何行事完全由渠帅本人喜好来决定,所以这一方军队,在军中缺粮的时候,那五鹿就想到了去盂县抢粮,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很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程良呼喊道:“大哥,是我千方百计怂恿二哥跟我一起去的,要斩便斩我一人,二哥无罪啊!大哥,你饶了二哥吧!”
程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三弟,这骑兵队你如何号令得了,这次分明是二哥我带你去的,你休得胡言!大哥,便斩了小弟的头颅吧!”
关羽说完,就朝着那行刑的士兵大踏步走了过去,却被朱烨一把拦住了。
“不能杀,谁敢动我二哥,我跟谁拼命!”
随后,朱烨“噗通”给刘赫跪了下来。
“大哥,你们杀二哥三哥啊,我……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反正就是不能杀啊!”
刘赫厉声呵斥:“胡闹!军纪岂容儿戏!只要犯了军纪,任何人也不得赦免!”
说完这句,刘赫的声音忽然又柔和了几分。
“二弟,三弟,你们两个,一个狂傲,无视天下豪杰,一个莽撞,做事不计后果,若是留作他日单独执掌一军,必会生出更大的祸患来。”
两人闻言,知道刘赫所说句句属实,都低头不语。
“唉,你我兄弟,义结金兰,视同生死,如今愚兄身系一城安慰,暂不能随你们而去,不过稍后,我会自领四十军棍,以儆效尤!”
两人当即下跪,目中含泪,动容道:“大哥无罪啊!我二人行事冲动,害了军中弟兄,如今受罚,绝无怨恨,只是大哥日夜为我等操劳忧心,今日更要因小弟之罪而受罚,这岂不是让小弟死不瞑目么?”
那些黄巾降卒,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呆住了。
“这世上当真有军纪如此严明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