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仇,也是前世的事。前世早已成过眼云烟,催眠也只是梦境而不是事实。既然自己爱她,又何必再多计较呢,否则岂不真成了她之前说的那种“机车男”了。
当天深夜。那个身穿红色喜袍的“纪采薇”,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施瑞德的梦中。她忧伤凄绝,满脸是泪地对他说:“仲道,你回来,你别走。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施瑞德即使在梦中,也能清晰感受到那种刻骨的悲哀。他也明知道这是梦,却无论如何也醒不来,整颗心都浸没在永世不得再见的绝望和痛苦之中。他和她的距离,在一点点地拉远。他只有努力向前伸着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却怎样都触及不到。
他的指尖甚至已经碰到她的,已经感受到她微凉的温度,可就是差那么该死的一点点。他和她,似乎被什么力量阻绝着,那一点点的距离,竟如同各自站在悬崖的两端,只能够彼此泪眼相望。此刻,他全然忘记了他曾“亲眼目睹”她“毒杀”自己的那一幕,他对她全部的情感,只有爱和疼惜。
“采薇,我不想走!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想离开你!”施瑞德无望地看着她的眼睛,仍在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仍然试图将她的手抓住。
“我不是采薇,我是昭姬。难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妻子....蔡琰啊!你,就是我的夫君卫仲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难道都不记得了吗?”红衣的“纪采薇”站在悬崖的另一边,在阴沉诡谲的茫茫灰雾中,泪眼盈盈地看着他哭诉着。
“昭姬,蔡琰....是啊,这个名字,我记得了!可我,我怎么会是卫仲道?!我....是卫仲道?!”梦中的施瑞德努力回想着。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拍完的那部戏中,就有这样一个人物。难道他----居然把自己的前世翻拍了一遍?
“昭姬。”一个阴阴冷冷又似乎十分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梦境中。
施瑞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声音让他很难受很不舒服,他直觉地痛恨这把声音。
“怎么还在这里...与他牵扯不清?别忘了,就是这个痨病鬼,隐瞒了病情娶了你,害你...一直被全家人误解。”那个男人从浓雾中走出来,揽住她的肩膀,看着施瑞德微笑着说道。
直到此时,施瑞德才恍然想起来,在催眠中他所看到的、那不可置信的一幕幕谋杀的情形。他再一次感受到刻骨的爱恨纠缠,而自称是昭姬的纪采薇,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也渐渐转为冷漠。
她迅速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是啊,没错。我蔡琰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我的不幸...全是拜你所赐!你既然有该死的病,为什么非要娶我呢?卫仲道,你给我记住,我不爱你,我恨你!我恨透了你!今生来世,我与你----不死不休!”
她的表情瞬间怨毒起来,狰狞到不像施瑞德所熟知的那个她了。她甚至决然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头,将血涂在苍白的嘴唇上,似是以鲜血立下了毒誓。
施瑞德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眼睛,再看到那个男人轻蔑的笑容,被背叛的强烈的屈辱感,一下子溢满了胸膛。他无以言对,他的眼睛里除了泪水,还多了愤怒。
这时,那个男人递给她一把匕首,冲施瑞德扬扬下颌说道:“去,杀了他。只有亲手杀了他,才能让他明白,你有多恨他。”
她接过匕首,没有一丝犹豫。她紧握刀柄,微笑着,竟真地向施瑞德一步步逼近。而她每向前走一步,她脚下的悬崖峭壁,也就跟着一起紧迫而来。就这样,她竟距离他越来越近。
“采薇,采薇,不!昭姬!蔡琰!不要听他的!我这么爱你!我不信....我不信...不信你都是在骗我!住手!你会后悔的,住手啊昭姬!”施瑞德惊觉自己此时如纱罩中的飞蛾,无论怎么扑腾,都脱离不了被火焚身的命运。
他只能眼看着青蓝色的幽幽刀锋和比刀锋更锐利的,她那双美丽而残忍的眼睛,一齐带着嗜血的恨意靠近他。刀尖,已经缓缓钻进了他的前心。
“是啊,你既然这么爱我....一定愿意----为我而死!”她再度妖异地大笑,猛然间,不再给他任何机会,那锋利冰凉的刀刃,一下子尽数没入施瑞德的胸膛。
热的血,像泉水一般汩汩流出。染红了刀把,染红了她的手,也染红了施瑞德的眼睛。这一刀过后,他终于在真实与虚幻双重的剧痛之下惊醒过来。他用手抹去一脑门的冷汗,他的眼睛周围也湿湿的,原来他真地哭了。
开了灯去喝了口水,仍然觉得心跳的剧烈。再用手探了探心口,那位置竟然还有疼痛的感觉遗留着。他颓坐在床上,回味着刚才梦中的一切。难道他真是那个卫仲道,那个短命得在历史上几乎被人遗忘了的卫仲道?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她的态度为什么总是变化莫测。忽而对他温情似水,忽而又恨到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地步。
“今生来世,不死不休。”想到她在梦中说得这八个字,让他莫名地觉得心寒体冷。他越想越觉得迷惑惊惧,无奈中叹息着,又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两个不一样的她轮流出在眼前,却分不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看看表,已经是凌晨3点半。他很想给她打个电话,把最近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都告诉她。包括那场催眠,还有今晚的梦魇。
可他不敢,他胆怯了。
也许这一切,只是他的胡思乱想该怎么办?他这样无事生非,她会笑话他吧?会觉得他很幼稚吧?她平时就总是笑他明明是个成年人,却总是有孩子气。即使她那一刀的刺痛感还在,他仍是要顾忌着她对自己的观感。还是不要说了吧,把梦境当真,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说出来,都有可能会推迟他们的婚期。
而且,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更不能说。他难道要亲自去提醒她记起这一切,然后把这惨剧再重演一次吗?他第一次觉得,人生是这么无能为力,这么不受自己操控的一件事。此刻,他才终于遇见了钱也不能解决的困境。
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自己心里的秘密。可他又能对谁说呢?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过,又有哪个正常人会当真呢?大家都会觉得他是个为爱痴狂的精神病罢了。至于父母,那是他必须隐瞒的对象。长大之后的好多事情,竟是再也不能对父母倾诉了。
施瑞德拿起手机,翻阅着各种APP上面的通讯名录。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头衔那么多,看上去多么热闹。可真正能听他讲心事的人,真正能被他信任的人,又有几个呢?
各种总裁、制片、大导演?不是生意上的事,哪里还有可聊的话题?
小call吗?在他眼中,小call只是个小女孩儿。再者,半夜三点多给女员工打电话谈心,他成什么人了?
Mike和John?那两个家伙与自己之前一样德行,John还号称“东区杨不挑”,可见到底多花多滥情,哪里能理解自己这种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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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瑞德的梦境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再往后看吧,埋着一条长线,很久之后你才会明白,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那场景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呵呵。
半夜有心事让你打个电话,你会打给谁?能超过两个人的,你还挺幸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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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54帖:当局者迷 爱会像头饿狼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