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袅袅婷婷地迎向那个男人,居然当着他的面,手抚着那男人的胸膛,又附在那男人的耳边吃吃地笑着说:“你急什么?他这样子,又能拖得了几日。药...带了吗?你要是真地那么急,有胆....你动手啊,可别叫我瞧不起你。”
“采薇,你----!”施瑞德实在想不到,她真与另外一个男人私通偷情。甚至,还怂恿那男人害死他!她竟然是杀害他的凶手?怎么会是这样?!
他无力阻止这阴谋的发生,他只能做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床上的那个自己,被“纪采薇”和那男人一起按住。那男人毫不手软地,把一碗黑黑的汤药,恶狠狠地灌进他的嘴里。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是谋杀!采薇---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害我?!”施瑞德在一旁徒劳地大喊着。他甚至挥拳去打那个男人,但眼前的一切如同梦境,他的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却都软绵绵地,落在了空气里。所有的愤怒和抗争,到最后终究都是徒劳。
“二弟,你放心地走吧。有我这大哥在,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弟媳的。昭姬,你说呢?”那男人搂着她的肩膀,锋利菲薄的嘴唇亲昵地在她眼角吻了一下,奸险得意地说道。
而她的手指,春葱般柔柔地掠过他刚刚吻过她的嘴唇,用刺耳的笑声回答:“这个病鬼,一早就该死了!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他!可我没办法,我只想要他的钱,好救我爹出狱!这才不得已...嫁进了卫府。可惜...到最后我爹没救出来,倒把我搭进去了。终日里就知道咳,我还得伺候他,还得守这活寡。他那身子生不下个孩子,公婆倒给我脸色看。既然这样,还不如趁早...让他去死!好在,卫府还有你。跟你在一起,好歹...我心里看着也不堵。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来,为他办理后事?尽快埋了他,哪怕多看他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这时,无论是床榻上那个前世的他,还是作为旁观者的施瑞德,都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遭受至爱背叛的痛苦。床上的他吐血倒下去了,血喷得到处都是;旁观的他真想冲上去抓住她,问问她为什么忍心毒害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绝情冷血的话,他是这样地爱她啊!
心中的疼痛沸腾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恨意,一古脑冲上大脑。就像是床上的那个他,与施瑞德的部分自我意识重合了,恨和怨的那一部分,完全重合了。
现实中的施瑞德无助地躺在沙发上,拳头紧握,浑身颤抖。额头上鬓角边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两侧脸颊早已是泪水肆意纵横。他那么爱她,爱到可以放下自尊、改变自我。只要是她要的,他都心甘情愿把一切双手奉上。而她回馈他的,是什么?竟是背叛和加害!
此刻,他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处于催眠之中,那种切肤之痛锥心之感,让他已经难以辨认现实和虚幻的界限。
廖敬儒看到他的反应,知道他已经到了情绪能够承受的临界点,这场催眠必须适可而止了。于是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缓缓说道:“不要紧张,不要激动。难过伤心都是难免的,每个人看到自己的死亡,都会有一种深重的,不知所起的悲痛感。现在,听我说...醒来吧,醒过来。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听我指令,一,二,三,醒来。”
施瑞德触电一般地从沙发椅上坐起身,这才终于从这噩梦一样的前世中,回到了现实世界。他的心还在狂跳着,大脑还在回味着刚刚所见的一切。他知道,那绝不是自己可以虚构出来的。因为自己也绝不会设定这样一种可能性。
在他之前预想的催眠结果中,他应该看到他与“纪采薇”的前世是多么地恩爱无猜,也有可能是青梅竹马,也有可能是有缘无分,还有可能是被棒打鸳鸯。他也曾假想过,他可能是有命无运,死得太早扔下了她一个,因此辜负了她一生。可他死得太早的原因,竟是她作为主谋毒杀了他!在他清醒的意识和潜意识里,想绝不曾想过这种可能,怎么偏偏会看到那么凶残的一幕?!
接过廖敬儒递给他的纸巾和白水,施瑞德有点尴尬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举着杯子一饮而尽。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控了,想让自己赶快恢复平静。
“廖先生,刚刚我所看到的...真是所谓的前世吗?”施瑞德不甘心地追问着,他现在宁愿自己不曾看到那些场面。
廖敬儒笑笑答道:“你说是前世也可以,说是你自己内心的投射也可以。这个...毕竟没有任何仪器或数据指标,能够证明它的绝对性和权威性。不过,只要能解开你心底的谜团,无论是前世也好,潜意识也罢,对你...都是有好处的。如果觉得现实中...有类似的危险,也可以加以防范和化解。”
施瑞德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前世中的纪采薇自称昭姬,她对自己忽而温情脉脉,忽而痛下杀手。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自己的前生,真是被她害死的吗?而自己现在这么爱她,难道真是因为孽缘难了?她此生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真地爱他?还是另有所图?
廖敬儒的话不仅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他更加不安。现实中,有类似的危险吗?不,不会的。她是爱他的。她的眼神纯粹干净,望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只看得到温情和爱意。
就在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只为爱他而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太阳穴的血管汩汩地跳动着,针刺般一下下地,提醒他想起刚刚所见的残忍画面。为什么这次催眠进行的时间明明不算长,自己却感觉这么累、这么久?为什么那种痛彻心扉又恨入骨髓的感觉,是那样真实强烈?就连那碗毒药的苦味和吐血后的血腥味,此刻还在他口中弥漫不散,足足喝了一瓶水都不能压下去。
幻境中的那个男人又是谁?总感觉他有点眼熟,可此时大脑就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而短路了一样,有根线就是说什么也搭不上,偏偏想不起来他是谁。可他口口声声叫自己二弟,又叫她弟媳,想来他必定是自己的大哥。
被亲兄弟和最爱的女人联手谋害。
这一梦,多么痛,多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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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觉得小施软弱,千万别忘了那一世他死得多惨多冤。催眠这一章单独拿出来作为一章,是因为我个人对此极有兴趣。我虽然没被成功催眠过,但我做过那种至亲翻脸的噩梦,非常非常恶的梦。以至于醒来之后一天都缓不过来,心里一直觉得闷,非常不舒服。梦境里为什么翻脸都不记得,但翻脸的感觉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
你想啊,一个记不清的噩梦尚且让人感觉不适,更何况每个细节都被清清楚楚放大的催眠之境呢。所以,要理解小施为什么即使醒来了,仍有强烈的心痛。为什么很难分清现实与幻境,俗话说,亦真亦幻嘛,假到真时真亦假嘛。
施瑞德:人家的总裁有花戴,我这个总裁真鸡儿菜。买上三丈红头绳,给我作者勒起来。作者:你不仅暴露了年龄,而且暴露了品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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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五十二帖:南柯一梦 冰淇淋流泪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