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长廊的活动项目包括乐器示范,不过几乎是音乐系的才子美女独领风骚,鞠景是唯一一个有胆量占领钢琴的金融系学霸。
生怕别人不认识她似的,表演前她还自信昂扬的介绍着自己。
“音乐系的同学们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我,金融系的代表鞠景,为大家演奏一曲!”
不少钢琴专业的被吸引,等待着她的独奏。
“金融系的来凑什么热闹?会弹钢琴吗?”
“鞠景啊,不认识?”
“拘谨?没看出她哪儿拘谨啊。”
“白痴哦,我说的金融系年年拿奖学金还被保研的学霸鞠景,听说是富二代,学过钢琴很正常吧。”
“不仅呢,富二代多会玩啊,瞧见外语系谌之双没有?被她勾走了。”
“什么玩意?我最大的情敌居然是女生?靠!输给了性别?”
闻言,谌之双淡淡的扬了抹笑。
不是输给性别,是因为——
她是鞠景。
鞠景落座,指尖拂过黑白琴键,稍稍有些生疏的跳动着。
她很久没弹了。
前奏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我还以为哪路的学霸来踢馆呢,弹的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
“毕竟不是专业的嘛,会弹就很不错了。”
“当娱乐了,放松一下喽。”
“真的蛮好笑的,居然有人在音乐系的艺术长廊弹这个,不怕被笑掉大牙哦?”
瞥了眼笑声的来源,谌之双不悦的皱了皱眉,神色纠结片刻,随后弯腰止住鞠景的手。
“要不要听我弹一曲?”
鞠景惊喜的挑眉,“你会弹钢琴?”
“一点点。”
在她右侧落座,谌之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巧的落于琴键,闪烁着的音符如潺潺流水,清脆悦耳。
被音符勾动的心跳慢了一拍,鞠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侧颊。
心动之际,耳畔传来一阵阵零碎的合唱。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
《情非得已》?
鞠景蓦的按住了谌之双的双手,毫不掩饰吃味的瞪了眼一众对谌之双抱有希冀的男女。
当她不存在吗?
歪头观察着鞠景的神色,谌之双笑的风情又缱绻,清婉的音调中染着浓浓的温柔。
“干嘛?”
“不想让他们听你弹钢琴,也不想让他们看你笑。”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变得这么容易吃醋,鞠景有些不知所措,她唯一能想到的,是牵着谌之双跑。
跑到他们看不见为止。
但不知道——
谌之双会不会愿意。
转了手腕由她握住,谌之双敛了笑,随意又像是带着某种期盼的询问。
“那,你要不要带我走?”
鞠景微怔,旋即笑容满面的扣紧十指。
“好啊。”
径自忽略了音乐系一道道异样的目光,鞠景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奔出了校园。
随手打了辆出租,鞠景报出一个地址。
“师傅,去灯塔。”
谌之双靠着她的肩膀,沉默到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去灯塔做什么。
似乎是将信任和勇气,一并给了鞠景。
隐隐感受到她的难过与不安,鞠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多次想开口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能察觉到,谌之双现在未必想说话。
明明弹钢琴的时候心情不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她是想到什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闪过脑海,转眼间,出租车在灯塔前停下。
昏暗的灯光洒满白雪,映照出一条崎岖的小道。
鞠景回了神,付了钱道了谢,规规矩矩的牵着谌之双下车。
“学姐,这是我小时候很喜欢来的地方,因为我爸妈很忙,没什么时间管我,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这儿离我家比较近,我就经常过来,有时候抱一堆零食可以待上一整天。”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了,谌之双随着她踩进白雪。
灯塔老旧的木质门板发出一阵一阵的“吱嘎”声。
鞠景推开门,光线瞬间打亮了视线。
“我记得这儿有架钢琴的,就想让你弹给我听啊。”
撒娇般的言语中藏着几分霸道。
谌之双忍俊不禁,轻柔的翻开了布满灰尘的琴盖。
一瞬间灰尘洒满,呛的她喘不过气来,“咳咳……”
鞠景连忙脱下外套扇去灰尘,又将其折叠放置在坐垫上。
“坐吧。”
微微动容,谌之双捏了捏她单薄的衣衫。
“感冒了怎么办?”
鞠景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能用感冒换一场学姐的钢琴独奏的话,我觉得是值得的。”
明知她耍油嘴滑舌,谌之双的心,还是狠狠的动了动。
拉着她坐下,谌之双抚上琴键。
和在艺术长廊的玩闹不同,谌之双闭着眼,奏的很认真。
破碎、忧伤的情绪跃然纸上。
贝多芬的《月光》。
虽说学钢琴的时间不长,但鞠景对曲子有一定的认知和了解。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悲伤的调。
因为她没办法感同身受。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谌之双弹奏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是被牵动了。
隐隐能感受到音符中的悲伤与绝望。
谌之双,应该是碰到了很棘手的事吧?
不敢打扰,鞠景静静的听她奏完一曲。
“学姐,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可以和我说。或者,不喜欢弹钢琴的话,可以不弹。”
谌之双缓缓睁开眼,勉强的扯了扯唇角。
“你觉得,人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吗?”
“不然呢?”
鞠景答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想做的事偏要去做的话,不是为难自己吗?人生不过七十载,除去吃饭睡觉、工作休闲,真正留给你的时间少的可怜,如果不能开心的话,我宁可不要。”
她一向是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事困扰。
该放弃就放弃,该坚持就坚持,没有两难的困惑。
谌之双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
“不是。”
鞠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笑的时候是真的开心,从来不会勉强自己,但你笑的时候,多半很不开心,你会一直勉强自己。”
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谌之双盯着眼前的黑白钢琴键,陷入沉默。
她好像,又被鞠景拆穿了一层盔甲。
看着她泛红的指尖,鞠景抬手碰了碰,然后皱着眉将她的双手揣进怀里。
“你冷怎么也不说啊?手这么冰……算了,别弹了,我们回去吧。”
眼神复杂的望着她,谌之双没有回应。
长这么大,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责怪她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是被照顾的感觉吗?
忽的一笑,谌之双转过头去,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大啊?”
鞠景耸耸肩,“知道啊。大了大概,两岁吧?”
见她说的这般理所当然,谌之双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难道不会觉得照顾姐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被照顾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似乎能明白她的意思,鞠景轻笑着抬指挽起她的碎发勾至耳后。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姐姐,我是在追你,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这么感动,给点回报我也是接受的,毕竟我一开始心思就不单纯嘛……”
她一如既往的直白,却不会显得轻浮污秽,反而字字真心。
莫名的,谌之双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含着泪,吻上鞠景。
鞠景惊的瞪大了眼睛。
除去上一次因为**而不太成功的经验,这是谌之双第一次带着情绪吻她。
温润的触感碰着唇,染着浓郁的鸢尾花香,鞠景隐隐尝到了咸味。
谌之双哭的愈发凶了,脑袋无力的滑落进鞠景的怀抱。
肩膀抽动着,她哭的无声,似乎是在控诉什么,委屈的厉害。
鞠景不由得心疼。
她突然惊觉,在谌之双伪装的笑颜面具下,藏着怎样的无以言说。
什么事能让她哭成这样?
还哭的这么……突如其来。
好像是见着钢琴开始,情绪就不对劲了。
不敢多问,鞠景沉默的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衣衫,愣是一句安慰都没有。
劝她笑不如让她哭,把不满和愤怒都表达出来,再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她也有私心在。
平日里的谌之双太过于冷静和平淡了,这是第一次,谌之双让她感受到了——
她是被需要的。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她想照顾谌之双一辈子。
*
“你说,她为什么哭啊?”
抱着橙汁,鞠景百思不得其解。
贺韵清洗着咖啡杯,疲惫的扫了她一眼。
“打住啊,这个问题你已经过了我十几遍了,我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哭?”
鞠景托着下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说我能做点什么让她开心吗?明晚是圣诞夜诶,不过我已经给她送了圣诞树了,得换点别的礼物,你觉得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啊?”
“太便宜的我送不出手,太贵的又怕她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富二代……对了,开酒吧赚的多吗?”
听着她碎碎念,贺韵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她衣领,随后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眸。
“鞠景,你栽了。”
“人生不过七十载,除去吃饭睡觉、工作休闲,真正留给你的时间少的可怜……”
引自——《白蛇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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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