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警戒 第4章 行兴中学-审判者

或许是看出了萧漠脸上表现出的一丝惊疑，教主淡淡解释道：“您不必害怕，既然已经将它们称之为药材，可见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萧漠轻轻抿唇，声音带着一丝询问：“那么教主，您的意思是……？”

“您见到的药材已经有主了，它们是祈愿者们努力的结果。”教主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步子，ta微微侧身，手上霎时出现一把利刃，“如果想要达成您自己的心愿的话，一切都看您了。”

萧漠伸手接住了剑把，低声重复：“药材？”

“主仁慈，看在您的成长下，给了您机遇。”面具下的眼微微阖上，ta两手交叠，举至胸前，“听从塔的旨意，审判罪恶，达成心愿。

找到有罪的人，带到这里来吧。”

萧漠感到右脸上的印记隐隐发烫，像是要再冲破皮肉了一般。

他作虔诚状，小幅度地弯下腰，接住了教主递来的另一本封面血红的手册。

“愿主博爱。”

【恭喜备选人萧漠获得基础性道具

十字架(罪之书 藤蔓) 解锁度0％。】

教主在进行了一番洗脑后，就让人将萧漠带离了。

穿过阴暗的走廊，再次置身于阳光之下，萧漠竟有种不真实感。

他抬手摸了摸侧脸，觉得这热阳也阴冷起来。

但很快，他静下心，找了个无人处坐下来翻阅手册。

翻开扉页，意外的是，这次并没有奇形怪状的文字，而是端端正正的楷体字，像是特意让别人看懂一样，【女巫】。

萧漠从身上翻出祈愿时的红本子，意料之中的，上面仍然是密密麻麻的歪斜文字，光是看上一眼，就带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他狠狠将本子合上：“真是和那个教主不相上下的洗脑能力。”

他继续翻看手册，虽然本子小，但上面的内容却繁密。

大致分为三个板块：

1.女巫——辨别方法，处置方式。

2.禁果——处置方式，烹饪过程。

3.药材——处理方式，食用提醒。

第一个板块更为详细，但强词夺理的程度不由得让人想到中世纪早期。

后面则含糊其次，用禁果和药材代替，让人不知这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

还有……萧漠翻到最后的扉页，那一片文字好像是宣言，开头标着大大的“愿主博爱”，后面则又是意义不明的文字。

他收起书，垂眼思索。

按照教主的说法，现在应该是去找“药材”，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在所谓上课的时候被拉进书里的，要想结束课程，是要触发某个特定条件，还是完成课文中的所有内容呢？

萧漠站起身，回到了殿前。

在祈愿结束后，那群人有序分成了两队，会不会有一队是去找“药材”了。

他并没有多犹豫，选了左边的一条路。

刚向前走了两步进入巷子，一股莫名的寒意瞬时侵袭，明明太阳还在头顶高照，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就像……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萧漠裹紧身上的黑袍，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不见人影，倒是随处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巷内的石砖上蔓延着积水，一路蜿蜒，阴冷的蛇般略过萧漠的鞋。

他踩着水声，屏息凝气向前走。

“刺啦刺啦。”

“滋啦滋啦。”

“……”

“不对劲。”萧漠心一沉，停住了脚步。

没有一点声音，巷子就像没有尽头一般，等待着人继续向前，前方黑通通一片。

袍角被打湿，萧漠停了几秒，从一旁拾起了一块石子，向前扔去。

石子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当啷”一声在萧漠身后响起。

回过头，一颗石子静静躺在积水之中。

这条路错了嘛？

萧漠没有多犹豫，转过身捡起石子再次向前扔去，“当啷”，这次，石子依然在他身后出现。

没有退路了。

“哪一步错了？”萧漠静静地想，抬手抚摸墙壁，“是墙上有机关？”墙面凹凸不平，“还是？”

他翻出了药材手册，纸页翻飞，直到最后的扉页。

奇形怪状的文字在瞳孔中排列组合，歪斜的字形被掰正，被翻译。

一滴血从萧漠眼中落了下来。

“愿主博爱。”

“我愿审判自己，审判罪人……内脏，四肢，脸皮，熬吧熬吧………钉在十字架上……”

“塔。”

剑被瞬间抽出，萧漠不可遏制地将它对准自己，他极力克制着力量，最终只划破了皮，让一滴血落下。

书面很快将血吸收，一切归于平静，萧漠稳了稳身形，将两样东西收了起来。

【十字架（罪之书 藤蔓）解锁度5％】

萧漠扫了一眼提示，定下心神，再次抬脚向前走去。

不同的是，此时脚下的积水不再清澈，反而像淤泥一般漆黑粘稠，萧漠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人影。

身穿黑袍的男人感知到后面的声音，眼神不善地看过来：“新来的？”

萧漠默不作声，只点了点头。

之前在祈愿时闹出了动静，此时不承认也难说。

旁边一个青年窜出来，指着萧漠揶揄地对旁边的人道：“我记得他，今天祈愿时还咳起来了，真是不懂规矩。”

“算了，来第一天就被教主指引到了这个地方，想必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男人轻嗤了一声，“既然如此，不如就把这次机会让给你去试试？你有武器吧？”

“武器有。”萧漠抽出了那把“藤蔓剑”，剑脊仿佛被磨过数次，亮得刺眼。剑眼上雕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像眼睛一样……，“什么机会？”

他敏锐地注意到，在场的人在看到那把剑时都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剑颚处飞速生长着藤蔓，它们向上攀岩着，缠绕住了萧漠的手。

“你……”男人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这把剑是教主给您的？”

没等他点头，男人又急忙说道：“机会当然是找药材嘛，只是有点危险，您不想去也可以，当然相信教主的眼光，您一定……”

萧漠打断了他的话：“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吧，麻烦带路。”

前面是一片空地，一眼就看见有几人围成了一团。

青年说道：“那是刚才进森林的，可惜遭到了袭击。”

看到三人过来，围成一团的人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萧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看来男人算是他们之中的一个领头。

躺在地上的人表情痛苦，汗珠大滴大滴地从额头上滴落，血从他的腹部，和断裂的右臂处蔓延开来，濡湿了黑袍，在身下形成了大片血泊。

“怎么，还是没有办法吗？”

有人回应道：“没有办法，试了好几次了，血不仅没有止住，伤口还越来越大了。”

“啊！啊……”地上的人呻吟着，“主！主救我啊啊啊啊啊！”

他转眼没了生息。

周围死一样寂静。

一个瘦小的男人弱弱开口：“要……要不要先告诉教主？这还是第一次吧……”

“告诉什么告诉？！这种事还要惊动教主吗？他死了，只能说明他的信仰不够坚定，主才不救他的！”

“可是……可是……”

“我看是下一个轮到你了，你怕自己信仰不够坚定像他那样死了吧！”

萧漠这才注意到，死去的男人右手边攥着罪之书，书早已被血液浸湿，看不到一点字。

他旁若无人地靠近男人，弯腰捡起来了一旁掉落的书，翻看了几页。

书面并不像被浸湿了那样软塌塌的，反而干燥无比，白色的纸面变得血红，上面的字像是被用红颜料粉刷了一遍完全看不见。

这简直像是，它把男人流下的血吃光了一样。

“别动它。”领头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萧漠旁边，“一个不忠诚的人的血。”

“不忠诚？”

“是啊，主博爱，怎么会不救祂的信徒呢？”男人的眼神不屑，却能从中隐约探究出几分不安。

萧漠松开拿着罪之书的手，书“噗咚”一声落回了血泊之中，溅起几滴血花。

“对，”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道，“‘愿’主博爱。”

“愿主博爱。”男人低声重复，“您既然是新来的，对有些流程可能不太熟悉，恰好我们又有人要进入森林了，您可以来学习一下。”

“森林？”萧漠环视一圈，这片空地的四周的确有大片森林。

“哈哈……是森林，不过不是这个，您以后有兴趣进去就知道了。”

他引萧漠到空地的边缘，那个瘦小的男人正跪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不…不……主，主放弃我们了……”他战栗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惊恐，“主放弃我们了，我们都是牺牲品，牺牲品，牺牲品！”

“瞎说什么呢！”旁边的人狠狠踢了他一脚，吓得他直接趴在了地上，涕泪横流。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他蠕动着全身爬到领头男的脚边，努力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脚，“求求你了，别让我去，别让我……”

“嗤！”领头男一脚踹开他，“这里没有特例，倒不如问问，有没有谁愿意代替你送死的。”

“送死？”男人倒在地上，低声重复，猝然间找到了证据般，情绪高亢地吼起来，“对，对！送死！你也承认了吧，这根本就是在送死！”

领头男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骂道：“真是疯了！”

“行了。”

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响起，稳住了混乱的局面。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萧漠手持利剑，藤蔓蔓延而至他的臂弯，他微微眯了眯眼，眸中神色不明，不紧不慢向前走了两步。

倒在地上的男人害怕地向后缩了缩，低着头，却看见那沾着血水的皮鞋停在了他面前。

抬头看去，不认识的黑发青年微低着头，幽黑的眼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你……”

“我代替你去。”

他听见萧漠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