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求生之路 第1章 11区

刘鸣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外面那些官方人士称这里为11区，这是官方文件上对这块地的正式称呼，可笑的是联邦73%的议员不认同属于联邦政府所管辖的一部分。

这里是其他10个大区及行政特区公认的废料处理站，说是处理站恐怕还是美化，说白了就是其他区的超辐射废料污染物填埋场。

简称垃圾场。

无止境的废料运输导致11区土壤及水源重金属严重超标，刘鸣想了下，这不就是公然投毒吗，投送给输送不了利益的最底层，为了脸面还打着写着合法人道化旗号化作一张面皮掩盖那些议员的嘴脸，那层皮叫“法案“，打着为人权的旗号由他们一票票，一声声地投举出来。

11区的原住民和后来的移民更喜欢叫这为圣地亚哥。

很美的名字，莫名让她想到了地球的热带雨林，她曾在老辈的圣地亚哥原住民家中看过圣地亚哥原先的景色，百年前的景色的确能配得上这名，现在该叫废料城了，生化危机剧组恐怕就是在这取的景，来点异种突变丧尸大危机连绿幕都不需要，刘鸣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

刘鸣是被溺死的，死因还是场意外。

去海边准备近距离看海，黄昏，夕阳，海鸥的鸣叫，游人的嬉戏，一切都那么美好 。

赤足踏进海，往前走几步淹没至半身被突然的浪流卷走，恐惧淹没着她，四肢僵硬的一动不动，海水灌满她的鼻腔，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岸边越看越远，无人发现她被海浪卷走。

大声呼救死命扑腾被水呛的直咳嗽，最可悲的的是自己完全是个旱鸭子，生存急救知识转眼就忘。

说来也搞笑，她有自裁的想法已经有八年了，死是她嘴边的常客，是她心里摇摆不定的浮萍，死到临头，在水中止不住的挣扎时，水灌满她的喉腔堵住呼吸，眼前发黑听不到声音，意识消散的最后那刻才觉得不舍，模糊的那一秒居然想下辈子换个轻松的死法。

下辈子？别吧，人活了一辈子就够了，刘鸣醒了，醒的很安详，恨不得再跳次海。

起身看着身旁散恶臭的垃圾堆，穿着乱七八糟衣服的剩半个脑袋的仿生人霹雳吧啦闪着火花，炸耳的摇滚电音歌曲从上空穿来，抬头看去有艘巨大的飞艇挂着快占据半个机身的虚拟定制电子屏来回滚动“惊喜！！高福利价！岚乔科技旗下ls-G系列产品即日起八折”高饱和度颜色交加的镭射灯交叠闪烁。

这么扰民，难道没有治安局来管管吗？刘鸣满脸疑惑。

很明显这地方不属于她印象里任何一座城市。

更别提她身旁的仿生人了，科技也比她印象的发达得多。

刘鸣冷静想了下，她恐怕拿的是穿越剧本，看了看身上穿着和仿生人类似的衣服，浑身摸索没有伤口，看看旁边塞了半麻袋的器械元件，更加确认了自己拿了贫民窟猝死剧本，做重要的是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全无属于原身的记忆，在原身相熟的人面前恐怕一眼就能看出，被揭穿的后果恐怕不是她能接受的 。

“喂，小子，辛西娅喊你回去呢”刘鸣看到周边垃圾堆里突然冒出个老头朝她嚷到，望望周边确认是在喊她。

辛西娅，谁？刘鸣在脑子里转一圈，估计是原身的亲人。

随口应了声“知道了”拖着麻袋往老头那边走去。

外表是很典型的西方人，毛发茂盛，年龄约有60岁上下，白色鬃须绕下巴一圈，眼白浑浊，左眼是经过改造外突的蓝色义眼，“又看什么，今晚夜潮该来了，快回去。 ”垂暮的年龄却精气十足，像条潜伏暗处的老狼 。

夜潮，身体听到后不由得僵硬起来，甚至感到不由得恐惧，总不会有什么连环杀手在这随机作案吧，贫民窟，连最基本的食物来源都得不到保证，跟别提什么人生安全。

听天由命，身体驱使找到回去的路。

眼前杂乱无章的垃圾在她眼中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往前绕过霓虹广告群再向左边里侧的巷子里倒数第三个筒子楼就是了，在楼下站定，墙上密麻叠加的涂鸦越看越眼熟，拖拉着麻袋扒开生锈的门，缠着噼啪闪着光电线，往深处看，暗的黑隆隆的，不像是有人住的地。

“希德，站在这里干嘛？＂

是在喊她？

刘鸣转头看去，出声的是一个圆脸小姑娘，年纪轻得很，鼻头圆润，脸颊缀着雀斑，很像她一个关系很好的表妹。

＂辛西娅？”刘鸣不确定的喊了声，小姑娘点头示意。

名字和眼前的人对应上了，希德恐怕是原身名字。

小姑娘熟练的过来帮拎着麻袋，刘鸣跟在她身后，天花板压得很矮，密缠着密密麻麻直往下淌的电线，刘鸣不得不弯腰向前走。

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前面吱吱乱闪的电灯泡提供了点昏黄的光，刘鸣向周围乱扫几眼，相邻的门都紧紧锁起来，不像是有人常住，安静的仿佛只有她和辛西娅两人。

辛西娅在个铜绿色门前站定，弯腰下身在机械锁前扫了瞳孔，锁滴的响两声，她推门进去，刘鸣不确定地走进去。

＂这几天上面医用器械查的越来越严了，这狗屎夜潮来了这么多年，治安局里的饭桶到现在都没查清，11区的是税就是养在条狗身上都能查个水落石出，局长换了一个又一个，有什么吊用＂她转身朝刘鸣聊着。

＂我明天还要去德亚大叔那里去帮工，零件我会顺便带过去。＂

“今晚夜潮又该来了，记得喊Alis打开防护模式，新程序昨天更新过了。”

刘鸣到底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道辛西娅会不会看出她是不是原身希德，决定少说话为好。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算作听懂。

屋内称得上家徒四壁，先入眼的是张铁架床铺着被，角落堆着一大堆被拆分好的零件，辛西娅坐在床上低头拆解刘鸣带回来的零件。

辛西娅抬头笑朝她了下＂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我收拾。＂刘明笑着道了声行，转头出门顺手带了门。

昏黄的灯光吱呀乱闪，刘鸣低头沉思，辛西娅让她出来说明她们不是住在一起，按那老头所说辛西娅和她关系相近有可能住一起或是附近，还有夜潮，一直待在门外也不是办法，贸然打扰容易被发现不对劲。

拆了别人的门或许能过一晚。

刘鸣摸摸自己身上有没有提示，左口袋掏出几张带油渍的餐巾纸、螺帽、螺丝刀，原身是搞手工的吗？

右口袋一串钥匙、一个U盘。刘鸣对这东西这久都没被淘汰下去也是感到奇妙。找到钥匙至少不用被关在外面，只有一个个试了，试错不会有什么警报嘟嘟嘟的响吧。

从相邻的门一扇扇试，直到来到一扇不锈钢铁门面前，钥匙一转，门吱呀一响开了。

“欢迎回来，希德”一个虚拟人影被角落射灯拟成，“Alis时刻为您服务”温柔的女声在刘鸣耳边，如春风和煦。

这里所有人都配备智能管家吗？待遇这么好。在这智能管家可能算作标配。

刘鸣在门口愣了下，想起辛西娅的提醒。

“爱丽丝，开启防护模式。＂

“遵从您的指意。＂

Alis俯身行礼形体溃散做蓝光融入房间四角。

该做的都做了，刘鸣四处看看，最显眼的是入门触眼可见的窗户，被报纸粘贴的密不透缝周边泛黄翘边。

揭开翘边的一角外看去，黑，极致墨色倾倒笼罩这栋建筑，像身处座孤岛，像暴雪中被迫隔断的山庄，极力远眺只觉那暗处有什么不停涌动，盘踞蛰伏。高频率的镭射灯穿不透黑压的刘鸣喘不过气，眼睛再扫了下就匆匆挪开。

翘边的墙纸，掉渣的墙面，薄层灰轻附在肉眼可见的的地方，四处乱逛，该有的家具都有，这地方原主才回来吗？这房子和很符合刘鸣对筒子楼该有的印象，只除了它，爱丽丝。

＂爱丽丝 。＂

角落的蓝光律动下，表示倾听。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您在三天前从绿翠城被驱逐回来。＂

驱逐？犯了事吧。

＂因为什么？＂

＂您的私人问题，我无权得知，但从绿翠城治安局公开的审判文书来看，您是触犯了公共权利条列第三百七十二条，在公共场合携带高危物品，意图侵害公共安全，被剥夺三级等公民居住权利，没收在绿翠城中所得财产，驱逐出城。＂

问答平常自然，简直吊打她的手机人工ai。不愧是赛博时代。

但是被驱逐出城，这搞什么！刘鸣捂头失声尖叫，这意思是她要一辈子待在这贫民窟靠捡电子垃圾为生吗？

"那我现在有多少资产？＂

＂您的私人资产我并无权限得知。＂

＂爱丽丝，简述下三等公民是什么。＂

一行行文字在刘鸣面前显现，女声如流水般送入她的耳中。

＂根据奥德拉世界联邦宪法规定，三等公民可在奥德拉世界联邦所有区（除行政特区）拥有居住、免费教育医疗等各项权利。＂

“相关部门规定，每个公民都平等享有基本人权，社会保障管理局会给拥有失业证、生活障碍、流浪特殊人群发放救济物资安置住所提供免费医疗等服务。＂

“一等和二等公民各享有什么权利？”

“抱歉，您的权限不够查询。”

搜索公共资料还要权限，这难道不应该是写进文书可接受大众查阅，所有人都可以了解的吗，刘鸣浅显地了解这里的不同，只能感叹真是个拥有等级秩序的的地方。

“恢复三等公民需要怎么做？”

“治安局一周前发布了恢复居住权相关文章，您可以参加二次特殊性选拔考试，由于您受法律条文限制，两年内不得参加选拔考试。”

“我要看看原件。”

文字一闪，浮现为一篇底白黑字放大的文章。

刘鸣大致看下一遍，大致说明针对被驱除，无城市居留权的人可通过考试重新获得居留权，条件相当于没有，所有人都可参加，考试内容也奇怪的很，面试占比65%，笔试考是基础生活常识。只要及格就能立刻获得居留权。

这简单的简直不可思议，像是有陷阱等人傻乎乎的跳。

基础生活常识足以刘鸣在两年内充分学习，占据65%的面试无论放在哪里都太过奇怪。

刘鸣决定先别乱想，明天把屋子里东西再翻翻找找原身旧物，现在该睡觉保持良好精神状态才是她现在该做的。

盖着略发霉的被，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意识逐渐沉浮，内心期望着明天无事发生。

一夜无梦。

辛西娅躺在床上，知道夜潮中在发生不可避险的死亡但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祈求岚乔科技防护模式给点力，这筒子楼里被拖走不知道不少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

手指不停滑动刷新网页，心里焦躁不安的看着端网的实时论坛，默默期盼天光破晓。

墙上的数字时钟一次次跳动，在第一次经历夜潮后她就保留着数着数字睁眼到天明的习惯。今晚亦是如此。

定的闹钟响了，是辛西娅最崇拜的歌手安洁莉娜一曲获得乌列尔奖的《安息》，背景轻柔婉转的咏叹调和安洁莉娜纯净独特的嗓音融合演绎的像上帝般垂怜望向日暮途穷的众生。

现在她的心情沉重地已然不在乐曲上。

官方实时网站上11区人数一个个减少，只是区区八小时，夜潮卷走了394条人命。

奥联强制规定每个在联邦人都装有脑内感应芯片，一个米粒大小的芯片植入脑内，芯片失效，说明人已经死亡在主脑中表示已销户。奥联人更乐意称主脑为莉莉丝，莉莉丝从不出错。

辛西娅如石木般静默着，内心又带着劫后余生的一丝欣喜，欣喜于还活着，崭新的一天到来了。

现在，她该去睡一觉，昨天和德亚大叔请了一上午的假，五个小时后要去店里帮工了，随便问候一下希德，她小时候的玩伴是否还活着。

“祝好眠。”辛西娅对自己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