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末日开道观[人外] 第47章 第 47 章

云贺缩在电梯角落里，专注地盯着电梯内壁上一条年久失修的缝缝，只留给钴蓝一个红透了的耳朵尖儿。

钴蓝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这种感觉他很早之前似乎也体会到过，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电梯箱壁里有点儿扭曲的抛光金属镀层，反射出了他不自觉勾起的唇角。

但这种有点失去控制的情绪，让一向冷静自持惯了的钴蓝突然有些惶恐，因为他发现自己担起生化种工会队长的职位已经很多年了，久到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样用理智的大脑去处理这种情绪。

云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慢吞吞地转过身，手背状似不经意从钴蓝毛茸茸的腿节上蹭了过去。

钴蓝从茫然的情绪中回神，低头看着云贺，黑色眼瞳里浮出一点点疑问，“嗯？”

“别想那么多，有空多运运气，行气顺畅筋脉拓宽，你自己对身体的掌握程度就能更高，也能更快化成人形。”云贺看着地板，只留给钴蓝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发旋儿。

“好，听云道长的。”钴蓝颇为郑重地点头。云贺又从电梯箱内壁的反射里多看了他两眼，见他神情不再似之前那般迷茫，也算是吁了口气。

电梯叮一声响，停在了二楼，电梯门一打开，灵鹤跟灵蝶就先飞了出去在前放探路，于是二楼布局立刻展现在二人面前。

跟一楼相比，二楼的很明显能看出来是新后续新加建的，材料差不多都使用了轻便却更稳固的合成材料。而一楼的主要材质还是水泥，只在一些主要承重梁上用复合钢筋加固做了外加固。

二楼依旧是无数排列整齐的通天货架，不过同一楼相比，二楼的货架崭新很多，天花板上装着吊轨，云贺粗略观察了一下，每个大型货架几乎都安排了两个以上的机械吊臂，不难想象末日来临之前，这里该是如何一幅繁忙的场面。

“我数了一下，电梯井刚好是在这L区西侧的正中间，两侧各有几列货架，我们要找的货架是在哪儿来着？”云贺心里默点着货架数量，发现保守估计的话这一层起码有几百个超大型货架。

“第35排，35-3-2028。”钴蓝转述竹安之前汇报的货物条码，云贺眯着眼，手指舞动操纵灵蝶去到货架前查看了一圈然后说：“每一排货架的宽度不太一样，有的单侧能堆三列，有的能堆四列，这个3总归都是在我们左手边。这些货架的纵向标码是从下往上来的，2028……总不能是202层的第8个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这里的每个纵向货架间隔没那么紧密，20层倒是有可能。”钴蓝朝飞回身边的灵蝶伸出手，灵蝶收拢翅膀落在他指尖上。

“走吧，”钴蓝托着灵蝶，轻轻朝冲它翅膀吹了口气，“注意警惕，二楼可能也有感染者。”

云贺轻轻抖了一下，耳根又红了，带着点儿咬牙切齿，伸手把灵蝶赶开，“别这么弄，该走了速战速决。”

钴蓝看着灵蝶飞起来离远了，有点儿落寞的轻轻捻了捻手指。

云贺啧了一声，又有点儿不忍心了，“蓝队长，等会儿任务完成，我剥离一只灵蝶送你，你带回恒星吧。”

“剥离？”钴蓝皱眉，“不用，你今天已经消耗了很多灵力，消耗太多你会很累。”

“没事儿，就这么一只灵蝶，只会用我这么——”云贺抬起小手指朝钴蓝晃了晃，“就只会用我这么一丁点儿灵力。”

“任务结束时再说，我们从左手边贴着墙走，这样观察三路就好，不至于腹背同时受敌。”钴蓝语气颇为严肃。

“行。”云贺点头立刻跟上，一点儿不在意那么好的气氛被破坏了。钴蓝非常欣赏云贺这种性子，虽然有时候上头了有点儿疯，但他能很精准的拿捏住那个度，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就算小打小闹一下也绝不会耽误正事儿。

钴蓝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胸口。那种毛茸茸的感觉又回来了。

一人一蛛贴着墙走，二层墙边跟一层不太一样，建了一排屋子，云贺大概看了下，是跟墙壁连在一起的那种，应该是加盖二层的时候一起建的。

云贺靠近几间屋子的时候，嗅到了一点淡淡的污血臭气。于是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尽量调整呼吸，不发出一点儿动静。

钴蓝比起他状态好很多，对于生化种强健的体魄来说，这种短途的奔跑确实会急剧增加身体的耗氧量。

不过钴蓝是蜘蛛生化种，并且是人类基因占比并不多的那种，他的蛛腹部坚硬的腹甲下，覆盖着辅助呼吸的气孔，平时不太能用得到，但像现在这种时候，腹部的气孔能帮助他稳住呼吸，获取更多氧气。

灵鹤从那一排小房门前飞过，云贺借着光亮看清门牌上所写，休息室……会议室……云贺转头跟钴蓝对视一眼，钴蓝轻轻点头，把手搭在了刀柄上。

云贺并起二指运气，蓝光流转间灵气就化成符聚在灵鹤额前。钴蓝轻一点头，走过去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

他刻意收起爪子走路时，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他又扭头看了云贺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搭在门把上的手用力一拧，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更浓郁的血气立刻从门缝里涌了出来，钴蓝面色一变，一把将大门敞开，另一手抽出长刀横在胸前。

房间里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云贺立刻操纵灵鹤扎进房里，将整个房间照的清清楚楚，随着视线变得清晰，云贺的眉头也逐渐拧起。

房间内地板上几乎都是血，粘稠的泛着青黑色的恶臭腐血，已经干涸变成红褐色的鲜血，在房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道拖拽后的痕迹。

房间里确实有感染者，云贺正准备进攻，被从门里挤进来的钴蓝伸手拦住了，“等一下云道长，”他指了指角落里几乎变成一滩烂泥状的感染者，“他的状态不对。”

云贺挥手，从灵鹤身上又落下几根羽毛，化作光团散落在房间里，几乎照亮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已经缩在角落里的那个感染者。

说它是“缩”在角落里的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它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被半透明的粘液糊在了墙壁转角处。云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具感染者似乎没有骨头，浑身上下软烂如一滩真正的烂泥，却又被一层人皮包裹着，随着它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这个感染者……没有骨头？”云贺挑起眉头扭头看钴蓝，钴蓝摇了摇头，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于是俯下身，按住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的桌面，另一手握住了一条桌腿，用力一拽，直接将金属桌腿硬生生从桌子上扯下来了。

云贺眉头挑的更高了，徒手掰金属桌腿这种事儿估计除了那群沉迷于身体改造，把脑子都改出赛博精神病的雇佣兵疯子们以外，大概只有生化种才能做得到了。

钴蓝没理会云贺的眼神，走回那个感染者面前，在云贺一言难尽的目光之下，用那根桌腿轻轻戳了戳那个“皮口袋”。

感染者牌皮口袋从墙面上剥离下来了一部分，里面盛着的液体晃动了两下，从它头颈部几个小洞里溢了出来。黑紫色血肉浓浆里掺杂着内脏碎块，或许是赛博感染病毒的用作，这些被挤压成肉泥的内脏还在蠕动，有时聚拢在一起，有时四散开，像一群躲避雨天的蚁一样，争先恐后从破口里迁徙出来。

还有一些内脏碎块包裹着乳白色的人体组织淌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骨头？”云贺震惊转头看钴蓝，场面实在太超出他对于感染者和赛博感染病的理解，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这玩意儿是他妈的什么”这种念头，连恶心这种生理反射都没来得及激发出来。

钴蓝眉心拧的很紧，他点了点头，把桌腿随手放在旁边，“嗯，它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挤压成了这样，骨头也几乎挤成了碎块，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态。”

云贺一时间说不出话，之前流淌出来的内脏碎片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朝二人所在方向蠕动了过来。

灵鹤拦在二人身前，朝着地上整整齐齐，排成一列一列，朝着自己主人行进的内脏大军扇去携带驱邪灵力的风刃，顷刻间将它们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肉泥。

“别被这种东西沾到。”钴蓝伸手把云贺往后拽了拽，离得更远了些。那个又碎肉碎骨碎内脏组成的皮口袋，似乎感受到了其他健康精神体生物的远离，开始在地上挣扎蠕动，它的面部肿胀，张着嘴只吐出一条肥淤舌头，艰难的发出类似于呵气一样的声音。

不用钴蓝提醒，云贺自觉地往后连退好几步，“它这是，这是怎么搞的？这种病毒难道还能融化感染者的身体吗？”

钴蓝又观察了一下，摇摇头，重新拿起桌腿，戳进皮口袋感染者皮肉的缝隙，担起一小片皮抬了起来，露出几个血窟窿，跟一楼见到的那个感染者身上的血洞伤痕差不多。

“……我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准确。”钴蓝看了看棍子上粘着的不知名液体，把棍子放在一边，回头询问云贺意见，“云道长想听么？”

“你有想法就说，我现在对这情况一点儿想发都没有，我感觉我脑子都是麻的。”云贺撇了撇嘴。

“好，我以前见到过类似的场景，但比它这种形态要好很多。”钴蓝握住云贺胳膊，轻轻在他上臂捏了捏。

“大概有两种情况，一个是被次声波轰过，把身体轰碎了，但这种需要对次声波有极强的操纵能力，才能在保留皮肤完好的情形下轰碎内脏。我只见过震碎一小部分的，这种大面积几乎不可能实现。”

“另一种情况……或许是挤压，不断地施加压力，直到变成这种样子。”钴蓝拧着眉看着感染者身体表面那层粘液，“比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这种想法，但我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攻击了这里，准备吞下这个感染者的时候发现自己吞不进去，于是不断地吞咽进去然后又吐出，重复多次，终于把它……”

云贺突然抬手挡住了钴蓝的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反握住钴蓝的胳膊，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话还未出口，面色一白，恶心反胃的生理反应终于袭来，他立刻狼狈地跑去旁边垃圾桶上呕了起来。

写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其实是千寻爸爸吃的那个，半透明的软软弹弹的，四个小翅膀的食物！（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