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A 第15章 第 15 章

宜昌的平静安逸，让王远帆有种重返人间的感觉，同是中国的领土，为什么会如此天差地别，王远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天，李昌顺约王远帆吃饭，二人在CBD宜品川找了个小包间吃火锅。

“香港好玩么？”李昌顺坏笑着故意问他。

“你消息这么灵通，会不知道么？”王远帆没好气。

“你离开这么久，想我了没？”李昌顺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光。

王远帆笑笑，“你就别逗我了。”

“嘿嘿，”李昌顺伸出纤长玉手，捏了捏王远帆的鼻子，“臭小子，姐就看上你了。”

“哟！”王远帆反手也捏了捏昌顺的美人下巴，“小妮子还敢称姐了！”

“讨厌！”昌顺言归正传，“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就是你的那个情况，林瑛......”

“是同学。”王远帆纠正她。

昌顺白了他一眼，“公开的资料上查不出什么，背景做得很好。”

“别的渠道呢？我知道你手里肯定不止这点料。”

“就你明白！群里有同事发了份文件。最近几年的大案子，都或多或少与她有关，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细节，但是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等等，”王远帆问她，“群，什么群？这么敏感的事情，你们居然在网上说！”

“你个老古董，落伍了吧！现在谁还打电话发邮件，还有秘密传递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互联网时代，大家有事都在微信群里说，多方便。”

“你们就不怕泄密？”

“你以为别的消息传递方式就安全么？”

“那也是！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

“你放心，我们都用的暗语，除了内部人，没人能明白，”说着，昌顺把手机递给王远帆，“你自己看看。”

“唉，我就是个操心的命。”王远帆接过手机一看，就是个团购的群，都是些羽绒服、不粘锅特价拼团，没什么特别的，“你们这些信息部门的丫头可真会想办法！”

昌顺又道：“你知道香港为什么会这么乱么？”

“我是个粗人，”王远帆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囫囵吞下，“还请姐明示。”

“这还要从这几年咱们兄弟单位接连有同事失踪的事情说起。”

“你上次跟我提起过。就是最近几年，在好几个城市的兄弟单位，不停有同事失踪，总局调查也不了了之，你还说可能与我上次遇袭有关。”

“是的，”李昌顺忽然严肃起来，“那我先问你，我们驻守在每个城市的兄弟部门，每一个像你一样的特工的职责是什么？”

王远帆放下筷子，看着昌顺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们是城市的守护者，负责监视每座城市里逃脱法纪的罪恶，惩治那些法外之徒，我们是祖国的铁拳！”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有所动作，首先就要除掉我们。”昌顺看着他，“我给你讲个故事，有那么一股势力，利用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下，地方政府对招商引资的迫切希望，在国外注册空壳高科技公司，假意与国内地方政府谈合作欲入驻，又投资本地地产商仓促建设起大量高新区，借着无良媒体炒作概念带起连锁效应，在房地产开发中赚取巨额利润，然后突然停止与政府的合作谈判，抽走资金，做空当地市场，在房市与股市暴跌中又大捞一笔，这就是在中国百试不爽的手段。这期间要打通诸多关节，占用大笔国家资源，强征大量土地，因此倾吞国产、官商勾结、权钱交易、欺行霸市的违法之事必然少不了，如果不除掉当地驻守的特工部门，很容易被查处，引起中央的注意和警觉。”

“所以我们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王远帆气不打一处来。

“那才只是开始，”昌顺小酌一口酒，“之前的手段屡试不爽，丰厚的利润如同血淋淋的肥肉，让豺狼杀红了眼。这一次，在香港，他们彻底撕下伪装，使出各种肮脏的手段，制造社会的动荡，简单粗暴地破坏经济运行，直接拉垮股市与货币，即使中央输血稳住香港大盘，但是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天文数字的利益。”

“妈的！”

“这还没完呢！我怀疑，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宜昌！”

“什么！”

“因为不管是炒作内地的楼市，还是操纵香港的股市，都不是他们的终极手段。他们的贪婪无边，根本不会满足于此。他们早就熟练于创造一个彻底由他们主导的社会，一个由资本寡头控制，一场由他们主持的，对一个国家和人民敲骨吸髓的海天盛筵。”

“就像南美洲！”

“是的，”昌顺神情严肃。

“那之前袭击我的人，就是他们派来的？”

“甚至郑逸恒的事情，也是有人刻意安排。否则，总局怎么可能把赵晓娆这个烫手山芋送到宜昌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来。”

王远帆攥紧了拳头，“那就让他们放手过来吧！”他又看向昌顺，“你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哪些人么？”

昌顺摇摇头，“这是一个庞大无朋的利益集团，牵扯的人和组织太多，有我们的人，也有国外的势力。”她看着王远帆，“难道你想把他们都打掉么！”

“有什么不可以？”王远帆眉毛一挑，“所里培养我这样的人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我竟无以反驳。”昌顺无奈笑笑，“姐就喜欢你这个天地不怕、鬼神不敬的样子！”

“但是，”她用筷子挑动着碗里的菠菜，眼神却移向窗外，“你要多加小心，他们虽然失手了几次，可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小动作只会更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王远帆喝下一口饮料。

“你想怎么做？”昌顺眼里闪着光。

“现在我们手里的线索，只有郑逸恒的案子。”王远帆给昌顺碗里夹一大块肉，“是谁把赵晓娆安排到宜昌，谁的嫌疑就最大。”

“明白，交给我去查。”昌顺冲王远帆眨眨眼，“私自调查总局内部可是很危险的，姐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可有什么表示？”

“我请你吃饭。”王远帆又给她夹一块肉。

“切！”昌顺斜了王远帆一眼，“小气鬼。”

回到公寓，正听得新闻里播报，香港警方在一所公寓内查获大量枪支弹药、自杀式炸弹背心和名为PTSO的强力兴奋剂，而就在当日的示威活动，最终演变成暴乱，有暴徒趁乱朝警察开枪，死伤数人，港府一片哗然，香港的局势一时已经难以控制。王远帆无奈地摇摇头，偌大的战线，他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只隐隐觉得这个PTSO与害郑逸恒中招的菲狄亚斯74有有种联系。王远帆随即拨通了昌顺的电话。

“你看新闻了没？”

“看到了。”

“群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没收到分析报告，但是我觉得这个东西与上次的有很多相似之处，可能是升级的产品。”

“如果成分相似，那就更能证明，背后是同一个集团。”

“我感觉危险越来越近了，借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Winter is coming!’你要小心！”

“This is the wey!”王远帆俏皮地笑笑。

“就你皮！”

转眼半个月过去，白巧玲休假，带着思雅在公寓里大扫除，王远帆出去躲懒，只留下一句话，说是有客户约了今天要来，让玲儿接待一下就行。果然午后不久，公寓门外传来敲门声，玲儿打开门，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红嘴白颊，打扮妖艳，一头染成酒红色的大波浪，脖子上、手上戴了不知多少串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珠子。

等王远帆玩了一圈回来，女人已经走了。

“客户走了？”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思雅。

“嗯，”思雅接过东西，“这是什么呀？”

“我在东门菜市场买的，今晚咱们吃牛肉火锅。”

“好嘢！”思雅这丫头越来越活泼了，比起刚来的时候那个木头人样子，现在活脱脱一个可爱小女孩。

“你就完全不关心咱们接了单什么生意么？”玲儿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

“老板娘，”王远帆笑道，“家里不是有你么？”

一句话说得玲儿脸都红了。

“那我就辞职来帮你。”

“好啊！”

“我可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说正事，”玲儿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个漂亮盒子，“送货。”

原来，客户是个职业阴阳风水师，人称“梅姐”，专门替人看运势、辨风水。好像还做的挺不错，在业内小有名气，出手阔绰。她都不问报价，直接撂下五万块钱，让王远帆把一个小盒子送到拉萨，交给一个什么超市的老板，事成之后再给五万。

“快递不就行了，”王远帆疑惑不解，“就这么个盒子，有必要搞这么复杂么？”

玲儿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有钱挣还不好么？”

“也是。”王远帆捧起盒子，还没有他的拳头大，木头的，做工算不上精致，份量倒是很足，摇晃两下，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梅姐特意交代，千万不要打开盒子，更不要碰里面的东西。”

“这盒子又没个锁，不是引诱人打开么！”王远帆不信邪，说着，他轻轻把盒子打开，里面隔着绒布又套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盒子，十分精巧。王远帆取出金属盒子，上面刻满了奇怪的花纹，中间画着一个圆圈，王远帆的手指一碰到圆圈，金属盒子忽然砰一下自己弹开了盖子。

“这可不是我弄的啊！”他看看玲儿，“是它自己弹开的。”

玲儿白了他一眼。思雅也凑过来看稀奇。

金属盒子里面有一张纸条，王远帆拿起来一看，上面用小篆字体写着“天地有灵，万物皆通，时间如江河，奔流而旋止。”之类的风水术语，还写着能打开这个盒子的自是有缘人。这样的忽悠，自然是让王远帆不屑得很。纸条下面，嵌在夹棉软绸里面的，是一块鸡蛋大小的圆石头！

这石头颜色奇怪，黑不是黑，紫不是紫，仿佛在一直变化着，表面光滑圆润，浑然天成，好像宜昌的特产“三峡石”。王远帆觉着好玩，这摆在家里当个装饰品还是挺不错的。这个东西估计价值不菲，否则客户怎么不发个快递，而是要花大价钱雇SATA给送去拉萨。

思雅看得啧啧称奇，“哥，这东西真好看！”

“这玩意儿能过机场安检么？这个季节，我可不想开车去拉萨。”说着，王远帆不经意拿起石头，放在掌心，“嘿嘿，还是热的！这玩意儿不会有辐射吧！”

思雅很肯定的回答：“没有辐射。”

王远帆正要问她，你怎么知道？却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感觉整个身体好像失重一般向后坠落......

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直到一阵刺鼻的烟味把他呛醒。

妈的，什么鬼玩意儿，莫不是有毒？

王远帆睁开眼睛，一股浓烟熏得他眼泪直流，耳边警报四起。待他擦掉眼泪，举目四望，在忽明忽暗的火警灯的照射下，王远帆正趴在一个陌生的办公隔间里，一把小转椅倒在一边，这就像很多大公司的办公室里的隔间一样。不待他完全清醒，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王远帆摸摸脑袋，有血！

我去，谁他妈打闷棍放黑枪！

他挣扎着在地上坐起来，无力地靠着隔间，迅速瞄一眼隔间外，长长的通道两旁，密密麻麻还有很多这样的隔间。果然是个大办公室。四周除了警铃，没有别的声音，没有受伤者的呼救，也没有救援人员到来的迹象。王远帆慢慢站起身，脑袋里嗡嗡作响，却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他赶紧弓腰躲闪，却因为动作太慢，被人一刀刺中左肩。锋利的刀片削皮开肉发出噌噌的声音，好快的刀！好厉害的身手！

可王远帆也不是个白白仍人宰割的，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就势往前一扑，抄起地上的转椅，猛地一个转身，手臂顺势发力，把转椅朝身后的人身上狠狠砸去。要在平时，这么一下过去，那家伙就算不死也得头破血流动弹不得，可王远帆此时顿觉自己的手臂细软无力，转椅还没砸到那家伙，就落到了地上。他自己却重重砸到办公桌上，把桌面的电脑文具撞的稀烂。

妈的，中毒太深，连力气也没了！王远帆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人影，咬牙切齿，就算没了力量，凭技巧也能灭了你！

他正要站起身再次反击，那人影却突然扑上前，一把掐住王远帆的喉咙，王远帆哪会就这么被拿住，只见他的右手在办公桌上抓起一支笔，直朝着那家伙眼睛的位置戳去！谁知道对方的反应奇快，竟腾出一只手，稳稳抓住了王远帆的右手。

就在这一瞬间！

王远帆看准了时机，左手握着一把裁纸刀，拼命一挥，刀片狠狠插进那家伙的脖子！

黑暗中，热腾腾的血，喷洒到王远帆的脸上身上，袭击者放开了他，踉跄着往后退出去几步就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小样儿，跟烦爷爷斗，你还嫩点儿！

原来在王远帆转身倒在办公桌上的那一刹那，他就看准了桌上的笔和裁纸刀，一招声东击西，虽然危险，情急之下却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陌生的环境，神秘的刺客，王远帆必须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俯下身，仔细在袭击者的尸体上搜索，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一把枪和一个U盘！

你他妈都不用枪，就想空手掐死我，瞧不起我么！

王远帆收起U盘，烟雾越来越浓，他现在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他在烟雾中极目望去，办公室通道的尽头，有一扇玻璃门，出口！

头上和肩膀上的伤，开始剧烈发作，混合有毒的烟雾，令王远帆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他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靠近那好像永远都遥不可及的玻璃门，自王远帆从502研究所毕业以来，他还从没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刻，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他的了。就这样，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王远帆终于挪到玻璃门前，他的意识都要渐渐模糊了，眼前的玻璃门甚至开始变得虚浮飘渺，他伸出手却怎么都抓不到。

火警灯闪烁了一下，王远帆在玻璃门上看到一个反射的人影，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步履蹒跚的女人！

王远帆可不是个会害怕所谓鬼神的人，真正让他惊恐的是，玻璃门上反射的女人身影，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