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梦知道 第3章 苏家梦魇

又打量了对方两眼，苏忆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脸还没张开，但以后是个帅哥，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梦行馆内，一楼的客厅，刚坐下，一杯蜜桃乌龙便推到她面前，配套的还有豆儿黄、云片糕和冰豆沙。

简单但能缓解她一路的颠簸和惊吓，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此时此刻，阿淮根本没有重量，跟个鬼一样飘在客厅里头，随风飘荡，十足的咸鱼模样，抖盐都难得的那种。

偷眼打量着这样的阿淮，苏忆竹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写字楼里头的事情，和梦魇说说，应该能分析出个一二三来？

比如，刚刚门口的传单梦师，阿淮不拦着，是想考验她还是怎么滴？

比如，四年没人住的房子，新鲜的茶点是哪来的？

但比起上述问题，苏忆竹有更在乎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早就想问了，4年前，你是不是在恨我？”

“啥？”

“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吧？！”

回忆on——

十八年前，蹒跚学步的苏忆竹失去了双亲，同时，十分好用的工具人管家阿淮重伤沉睡，自那之后，她便与奶奶相依为命，在梦行馆住了好些年，直到4年前，奶奶去世。

头七过后没几天，阿淮从沉睡中醒来，在一番交谈后，也不知是哪里谈崩了，一点都不讲道理的将她轰出梦行馆。

正沉浸在亲人去世这一悲痛中的苏忆竹，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望着自己根本没可能拿得动的行李箱和好几个硬纸箱，感受着连续三日雨夹雪铺满的雪地，还有自己身上被暖气惯出来的宽袖睡裙，只觉得人生真特么好冷。

那时是凌晨三点半，十八线小城的搬家公司真没这么勤快，早就下班了，叮叮打车走人？她这么多家当放这儿怎么能安心！

多次拍门，哭嚎，卖惨未果，苏忆竹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昊天上帝或许有怜悯之心，但梦魇没有。

除非自己真被冻晕在门口，否则的话，某梦魇是绝对不可能开门的。

在以冻死的风险明志和怂则保身之间游移一会，苏忆竹果断选择了后者——奶奶又不在了，她犯得着用命去和一只梦魇怄气哈？

而且还不一定能赢，她输了丢掉小命，梦魇输了撑死来一句道歉……犯不着，真犯不着。

把硬纸箱平放在梦行馆墙角，然后从行李里掏出棉衣和棉被，将就着在外边吹了一夜冷风，第二天清晨，不死心的拍了最后一次门未果，果断打电话叫了搬家公司。

那年，苏忆竹还没过15岁生日，她真是太难了。

之后也来过几回，但梦魇并没有理她，上大学之后，她索性就不来了。

回忆END——

阿淮若有所思：“哦，你说那件事啊。”

阿淮一脸我很拽但我努力思索的表情。

“所以，我想问你……”

苏家梦魇先表示她想多了，续而说：“你知道的，每个遵纪守法的好梦魇都要依附梦师生存……”

“不，我不大清楚这种常识。”

阿淮沉默了数秒：“那就先不提这个，当年苏八八和苏八七，蚍蜉撼树……”

“等等，请停一下，我不是有意打断你的，但这俩是谁啊？！我爸妈？”

“你们苏家人几十年就换一批，全记下来很麻烦，”阿淮一句话把她的堵死，“所以我一般用数字排列遇到的苏家人。”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她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请继续。”

“他们希望你能远离梦师有关的一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

“你住在梦行馆，住在我的梦域里，怎么可能断绝关系？”

梦域，这个苏忆竹还是知道的，奶奶总告诫她说，虽然守护苏家的梦魇已经陷入沉睡，但只要梦域还在，不管在外边发生了什么，只要回家，就安全了。

也就是类似领域、结界一类的安全屋。

“我想想……因为我本人当时表示想遵循父母的想法，所以你就把我赶出来了？”

“对。”

“……可有必要这么急？等白天不行？等我找好房源不行？大半夜的，外边零下二十来度……我又不会赖着不走！”

住了十几年的家，说滚就滚，一分钟都耽搁不得，还是被人丢出去的，换谁都会有怨言。

虽然房产证上写的是她的名字，但若是梦魇想要与她划清界限，她也不会赖着不走啊！

只是，搬家本来就是麻烦的事情，宽限她一点时间很过分？

苏忆竹认为，梦魇就是不想和她好聚好散。

原因嘛，可能是……生气了。

苏忆竹有点怂。

苏家祖上曾经也是大族，梦师的数量三位数往上走，但到了爸妈这一代，全家就只有十来个人了，除了奶奶和她之外都是梦师，十八年前的那场巨变，不仅是她的父母走了，家里的其他人……也在数月内相继暴毙。

苏忆竹当时还小，直到奶奶死后，律师带来了一封奶奶给她的信，才知道可怕真相的冰山一角。

再结合梦魇说，当年苏家蚍蜉撼树……在十八年前，苏家的处境大概真的非常不妙，让她远离梦师这一职业，是在保护她。

从结果来说，苏忆竹平安无事的活到19岁。

但，这对守护苏家数千年的梦魇来说，就不这么美好了。

从阿淮沉睡了十几年来看，当时也是深受重创。

苏家人不争气，衰败成这样也就算了，十八年前还如此自不量力，或许，他曾劝过苏家人不要抗远超自身能力之外、自取灭亡的事情，但没啥用，还拖累自己也跟着遭殃。

想想吧，4年前再次醒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苏家惨逢大难的十几年前，他或许曾对苏忆竹，对她……寄予厚望。

苏家复兴的希望。

可是，她直接拒绝了。

……

越是脑补，苏忆竹就越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连带着当时吹了半夜冷风有点低烧都不计较了。

直到阿淮从她面前飘过。

看呐，这放松的姿态，这衣装都遮不住的懒洋之气，这随风飘动、宛如一般的咸鱼身姿。

嘶啦——

她觉得自己的脑补裂开了！

阿淮也没想回应她之前的抱怨，只是说：“你这次回来，是想继承苏家的家业？”

“对。”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苏忆竹喝了一口冰豆沙，加上之前脑补的时候，不知不觉塞进胃里头的东西，她突然觉得有点饱：“嗝，我成年了。”

阿淮：“？？？”

“未成年人要听父母的话，但成年人不用，我想当梦师，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话，咸鱼淮终于不飘了，他坐到苏忆竹旁边说：“那好，今天就开业吧，顺带打扫一下，把杂物清理干净。”

苏忆竹：？？？

“不是，开业……梦行馆十八年前就倒闭了啊！”

营业执照早没了！

“梦境疗养只是你父母的个人爱好，和梦师的本职工作关系不大。”

“……是这样？”

“是这样的。”

苏忆竹感到有一股子力量托着自己起来，吓得她赶紧抓住沙发：“等一下！”

阿淮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指他的脑袋真的转了一周半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可我还啥都不懂啊，不该从零开始学？比如你现在就掏出一套三年做梦五年造梦的教材来？”

“没关系，多来几次就会了。”

“但我还是觉得……”

“有人需要梦师的帮助，她也许一刻都等不起了。”

“行吧。”

说到梦行馆开门，操作自然和普通门店不大一样。

首先，把大门打开。

然后……开始编绳结。

就最常见的如意结，但颜色是白色的。

这样说来，以前家里确实有很多白色的细绳，老妈还一边给她哼童谣，一边编如意结来着，没想到，居然是开业要用——话说这些细绳和市面上能买到的编织绳似乎不大一样，到底是啥材质？

苏忆竹手艺一般，编得不是很规整。

将这个丑不拉几的如意结挂到玄关的白玉挂钩上，接下来……按照梦魇的说法，他的梦域自动化很高，等就完事了。

“新鲜的茶点哪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问题一出，面前一直自得自在的梦魇，突然表情僵硬了一瞬，他望向玄关开始摇晃的如意结：“客人快来了，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这客人的脚程也太快了吧，他是在附近搭了个帐篷还是怎么滴？”

“不用太急，应该还有十来分钟……”

话音未落，苏忆竹已经拉着行李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过了一会，她又风风火火的跑下来，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裙子。

玄关的如意结越晃越厉害，最后化为光点消失，几乎就在同时，一个缺乏打理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小熊睡衣，皱着眉头，眼底发青，胡子拉渣，显得十分疲惫。

但与之相对的，眉宇之间全是凶气，眼神凶恶，看着很不好说话。

“这里是哪里？”

他方正的国字脸上有些迷惑，一副智商掉线的模样——这很正常，因为所有的客人，都是在梦中来到此处的。

苏忆竹回忆起家人在梦行馆工作的模样，找到了一点状态：

“一个或许可以解决你困扰的地方。”

昊天上帝：又称皇天上帝、上帝、天帝、老天爷、昊神，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众神之主”，“天”的尊号最早出现在商朝，周朝时期正式出现对帝的尊称。

“天”本无形，即唤昊天。

——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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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家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