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可怜，但能吃 第1章 无常山

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几片云彩，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有着零星几滩积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自然的气息。

正午时刻，依山而建的繁华小镇上，街道上却人烟稀少，原来是都聚集在了山脚。

人群热热闹闹地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地交谈，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从他们身边路过，手里还攥着一根棉花糖。

池小柒施了个障眼法，走在人群中宛如无人之境，没一会儿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好奇地从硕大的棉花糖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

而这整个过程，在凡人的眼里，不过是不知从哪来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仗着自己身形娇小，趁人不注意钻到了最前面来而已。

然而，若是有人能够识破池小柒身上的另一层障眼法，便会发现，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竟然有着一双翠绿透亮的眼瞳，身上的衣饰奢华内敛，处处藏着阵法护符的痕迹，绝非寻常。

池小柒抬起头来，望向这处山川。山脚的台阶旁，有一块巨石，上书“无常”二字，想必是这座山的名字，山上有微弱的仙气缭绕。不过，那仙气实在是微弱，像是几百年前无意留下的，都散得差不多了。

那么，这些凡人聚在这里是做什么？池小柒疑惑地左右看看，咬了一口手中的棉花糖，甜丝丝的，入口即化——果然，凡人真是神奇，明明只是普通的糖，却能做成这么有趣的模样，还这么好吃。

池小柒来历的确不凡，是妖界刚满百岁，出门游玩的小公主殿下。当然，原本还有一个玩伴陪着她，只是前些日子走散了，约好了在这里聚头。可惜，那玩伴原形是只鸽子精，所以池小柒在这小镇里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到它的踪影。

不过，关于自己时不时被鸽几天的经历都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了，池小柒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以她们妖族的时间寿命维度来看，几天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不值一提。

再加上凡人的小镇里，各种新奇的物件让池小柒这个深山之中跑出来的小妖怪应接不暇，哪有闲心在乎自己是不是又被鸽了？

至于今日，本想着继续上街玩的池小柒一觉醒来，却发现众人都在往这赶，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事要发生了，便一同跟了上来。

可惜，池小柒初到人间，不谙世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明堂了，只好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吊坠。吊坠由几个同心圆组成，中央的纹路像是一个复杂的阵法，池小柒对此并不精通，研究了半天也只研究出了一个结果——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当然，不懂原理那并不重要，只要会用就可以了，池小柒将吊坠放在手心，心念一动，便与阵法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顺着这种联系，池小柒看向面前的山川，脑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几行注释。

——无常山。

字迹顿了顿，而后另起一行。

——千年前……

字迹忽然顿住了，而后慢悠悠地打出了一个省略号，不动了。

池小柒：……这是什么情况？阵法也会出现卡顿现象的吗？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哇。

这吊坠是麻麻给她的一本“万灵图鉴”，里面包含了世间大部分植物的图谱——能吃的和不能吃的，也包含了一定程度的追溯解说功能。

可能是千年前的事情太过久远了吧，池小柒向来心大，也没多想，很快地就放宽了心，毕竟想要囊括这么多的信息，一个这么小的阵法肯定不够，太久远的就直接舍去了吧。

这么想着，池小柒收回了吊坠，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自己现在知道了这座山的名字。

不对，等等，自己不是本来就知道这座山的名字的吗？那石头上两个大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啊。

池小柒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图鉴似乎把自己给“耍”了。

这个念头一出，还没完全断开的联系那一端连忙又冒出了一串省略号，图鉴求生欲极强地在池小柒的脑海中显出一行字。

这次的信息对准的不是山，而是山脚处的长亭。

——入门选拔。

池小柒的目光顺着注释看过去，果然，山里走出了几个人，穿着统一规格样式的青色长袍，目不斜视地走进了长亭，坐了下来。

并且这几人一出现，人群也骚动了起来，幸好池小柒提前有了点准备，立刻闪身到了一边，不然准要被身后的人挤个踉跄。

原来是凡间求仙问道的入门选拔，池小柒恍然，那自己这个小妖就不必凑热闹了。不过，那坐在最前面的凡人少年长得可真好看，同样的衣饰，穿在他身上，却自带威势，他闭上眼，身处闹市却心如止水。

池小柒默默赞叹了一番，而后悄无声息地溜了。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睁开眼，敏锐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

“怎么了？无妄师兄？”

“没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心里却是暗暗惊诧。他方才竟在人群中察觉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大妖的气息。

他踏入仙途不久，在无常山修行一年有余，除了当年生死之际机缘巧合之下与他签订了血契的朱雀神鸟的后裔，再没有感受过如此非同寻常的气息了。

血契之后，他共享神鸟的神识，修行一日千里，对天地间气息的感知更加敏锐，尤其是妖气，断无感知错误的可能。

身后的小弟子见他沉默不言，也没太当回事，起身清了清嗓子，等人群彻底安静下来，才开口：“近日师尊感应到后山里或有异变，已组织人选进山探查，望各位乡亲们远离后山，否则生死自负。”

话音落毕，人群中更是一片哗然，直到长亭中敲响了一声警钟，“嗡”的一声，才让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山门前发生了什么，池小柒一无所知，她对人间修士的选拔没什么兴趣，且不说连筑基都没达到的凡人，人间的修士，再怎么厉害，就算是金丹期的大能，对他们这种天生的大妖而言，都不放在眼里。除非到了渡劫期，或是飞升成仙，那才能算是初入仙门。

因此，池小柒没等他们开口说话，就直接溜进了后山——她在后山的方向感应到了一抹特殊的、诱人的气息，还伴随着一阵清新的果香，一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池小柒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向后山深处走去。然后，脚步一顿，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了两眼面前的“屏障”。

透过池小柒的眼瞳，面前的屏障冒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其中有着不弱的灵力，然而，让她驻足的并不是这一层微弱的结界，而是这灵力中夹杂着的一丝妖力，妖力极少，却依旧炽热无比。

池小柒略一犹豫，想要破开这结界并不难，但若是破开了，肯定会惊动到施术者。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池小柒思索着，万灵图鉴上也作势要飘出一行提示，而后，在池小柒期待的目光中，再次停住不动了。

池小柒：……

池小柒觉得，有必要修一修这个图鉴卡顿的问题了。

身后上空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殿下！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这熟悉的声音加上翅膀扑腾的动静，池小柒怎么可能会忘记，不正是鸽了她好几天的小鸽子精“常鸽”吗？

然而常鸽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她这么横冲直撞的，不会就这么直接撞上结界吧？

池小柒连忙跃起想要拦住她，可常鸽却像是一枚炮弹，对眼前的结界毫无所觉，径直撞了上去。

“哗啦”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常鸽受了惊吓，一脸茫然地变回了人形，坐在一地“碎片”之中，洁白的衣裙还染上了泥土的颜色。

“咕？”一脸茫然的常鸽明明变回了人形，却脱口而出了一声鸽子叫。

“你没事吧？”池小柒眨了眨眼，关怀道。

这时，“万灵图鉴”上浮现出的那行字也清晰了起来。

——可用瞬身术，越过结界。

池小柒：……你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

常鸽并不知道池小柒用意念和图鉴“吵”了一架，试探着捡起了被自己撞碎的一块碎片，碎片上附着灵力，一入手便化成了浅蓝色的光，飘散了：“这，这些碎片是什么？”

“是结界。”池小柒把她扶了起来，那些碎片散落一地，很快就都消散了。

“结界？”常鸽和池小柒一样，都是第一次出门游历，没见识过这些术法，她飞来的时候匆忙，又没有池小柒那双非凡的眼瞳，什么都没看见，就径直地撞了上去，不过除了在泥地里摔了一跤以外，倒也没受伤。

池小柒给她施了个清洁的法术，身上和脸上的泥印没了之后，常鸽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点变化，她一身白衣，边角处有着些灰白色的纹路，与她本体的毛色相近，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睫毛，浅浅的灰色，算是给她添了些妖怪的意味。

不过，即便是放在哪里都能算得上一个小美人的常鸽，在池小柒身边，也逊色了不是一点半点。

池小柒身为妖族的小公主，既继承了犬妖父亲的活力，又继承了狐妖母亲的精致。与哥哥犬妖的本体不同，她是一只小白狐，一双眼睛如翡翠般透亮，摄人心魂。

然而，还没给两人“重逢”交流的机会，一道人声从后方传来：“谁？”

这不是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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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常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