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救赎以时光为药 第6章 第五章

程漾静静的看着阿蛮为她擦脸，她必须得冷静一下。

她想了想，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苏醒过来，大脑直接当街死机，她直觉她遗忘了什么东西。

阿蛮愣了下，道:“我不知道，我到这里时，您已经在这里沉睡了。”

程漾：“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有，那是谁？”说着她指了下周渊。

阿蛮答道:“我是偶然来到这里，感受到您的灵气波动，发现确实是公主您，便一直在这守着了，至于他……”阿蛮下意识想回答，却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也不知道他是谁。

于是，周渊收到了两道疑惑的目光。

阿蛮：“对啊，你是谁啊？”

语气诚恳，毫无毛病。

周渊心累：“我，我……”

我了半天，周渊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他好像想通般道：“我是周渊。”

闻言阿蛮瞪大了眼睛：“哪个周？哪个渊？”

周渊认命般道：“君子周而不比，浩如渊海。”

一阵无言。

良久，阿蛮试探着问：“你身上可有姻亲？”

周渊点了点头。

再问：“你家可与禾家相熟？”

周渊再次点了点头。

再问：“你有没有从小定的娃娃亲？”

点头，还是点头。

阿蛮疯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渊轻声说道：“禾阿蛮。”

阿蛮再确认一遍：“你就是那个躲了我好几年的周家公子周渊？”

周渊也不明白阿蛮为何反反复复确认，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阿蛮爆炸了：“你还有脸见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逃婚我多丢面子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瞬间拌起嘴来，什么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程漾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颇为无趣，摇了摇头。

摇完她突然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了，她丢了自己的情绪。

刹那间，她布下天地大同阵法的记忆席卷了她的识海，她清晰的记起来，她为了使大阵布成，丢掉了她的情绪。

两人看着程漾轻笑出声又若有所思的模样，纷纷安静下来。

阿蛮轻声问道：“公主？”

程漾缓声道：“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

阿蛮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突然响起了几声清晰的咕噜声。程漾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道：“你们饿吗？我们先吃点东西？”

周渊疑惑出声：“神祗还会饿的吗？”

程漾：“你懂的不少，普通神祗确实不会饿，我嘛，你猜。”

周渊：“……”

一个两个的都让我猜，猜个鬼的猜。

程漾率先出门：“总之，我现在饿了，没心思想东西，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见二人没跟上，程漾把头探回来：“你们两呆着干嘛，跟上啊。”

两人噢了声便急急忙忙跟上了。

程漾属于是属于那种娇而不媚的女子，容貌不是最美，却是最纯粹的。她天生为神祗，受世间各人供奉，有一种天生的领导力，使你在她面前，会不自觉的服从她，跟随她。

周渊心下感慨，长期受供奉养起来的神祗气场就是不一样，这得多少功德，才能温养出这么一个神。

程漾走到了一楼，挑着个最偏的位置坐下，示意他们两人弄点吃的。酒楼虽为往生酒楼，大多数时候是为半人所服务，但也偶有其他各路人马来做客，是而，酒楼该有的都有，什么人间风味小吃，灵丹灵果，凡人吃的，修仙者吃的，神祗吃的，应有尽有。

周渊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让阿蛮先点，阿蛮本着公主最大的原则，让程漾先点。

周渊以为程漾会先点灵丹灵果，没想到程漾点了一堆人间的风味小吃，这还真是，接地气。

阿蛮也跟着点了一些风味小吃，至于周渊，他点了一杯茶。

程漾平静的说道：“喝茶静心？”

周渊不卑不亢：“不是，不饿。”

程漾见周渊真无勉强之意，便也不再多问。随手设了个隔离圈，便开始静静的享受美食。

过了一会，她咬了一口松花糕，对阿蛮说道：“阿蛮，你顺便跟我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吧。我这沉睡太久，脑子都有点迷糊了。”

阿蛮回忆着说道：“公主，您设下天地大同阵法的时候，灭世之劫倒是没有祸害到其他地方，当时您指定程公子成为下一任天地公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公子放弃成为天地共主，神界因为无主，纷纷陷入沉睡。”

程漾：“沉睡？”

阿蛮肯定道：“对，除了当时散落在各地还没来得及回神界的神祗，其他的神祗都沉睡了，所以当今人间和竹纭界都散落着一些半神，因为没有神界的灵气滋养，他们已经远不如在神界的时候的修为了。”

凡人生活在人间，死后进入百行街轮回。

修仙者生活在竹纭界，死后进入三途河轮回。

程漾若有所思，“嗯，所以现在三界的守护者是谁？”

“百行街是陆生陆大人，三途河是尤洛佑尤大人，九幽炼狱是……”阿蛮犹豫的看了一眼程漾，道：“九幽炼狱的守护者是程竹程大人。”

程漾：“……”

好好的天地共主不当跑去当九幽炼狱的守护者？

良久，程漾启声问道：“神界沉睡了多久？”

阿蛮：“七十八年了。”

程漾心下有了打算：“现在是什么时候？”

“唔，今历七十八年，以神界沉睡为隔点。”

程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淡淡的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周渊和阿蛮两个人又开始相互较劲。

程漾作为在场的旁观者，觉得他两互动真是颇为无趣，年轻人嘛，总有那么些不可言说的话。

何况是一对从小定了娃娃亲的冤家，阿蛮的脾气她知道，待人至善至纯，是个感染力极强的神祗，被人这么躲了些年，不伤心才怪。

她已经自动把自己归为老年人了，她刚刚发现，她脖子后的姣梨花，还在。

姣梨花是一种有着三瓣花瓣的花，花瓣粉色，鲜艳无比，世间独一份，一旦上身，代价就是日日夜夜受焚烧之苦，失去拥有情绪的本能，永无宁日。

而回报则是可以在纹上的那一刻，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当时她为了布下大阵，将此花纹上。本以为该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没想到到头来骨头没散全，这花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她刚刚苏醒的时候，其实就瞬间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不过却没有了那种焚烧的感觉，她以为它的效用失效了，没想到，并不是。

刚刚，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里面破土而出的力量，那灵力在躁动。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它是个无比准确的感应器，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其实都逃不过它的感应。

程漾在他两吵的正上头的时候，没来由的插了一句：“阿蛮，你有没有见过什么比较奇怪的人？”

阿蛮突然愣住：“没有啊，我来到这里时，发现你在酒楼里，我就一直守着你了，要说遇到什么奇怪的人。”阿蛮沉吟了下：“倒有两个。”

周渊问道：“怎么了？”

程漾：“没什么，我总闻到阿蛮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刚刚情绪波动时，味道更重了。”程漾转头看向禾阿蛮，道：“你说那两个奇怪的人是谁？”

阿蛮面色复杂的看了周渊一眼。

程漾顺着阿蛮的眼神望向了周渊，无声的询问。

周渊：“……”

周渊理直气壮：“我不是奇怪的人！我是你的未婚夫！虽然我逃婚了！可我还是清白的。”

程漾：“……”

知道你们关系亲密，倒也不必说出来。

阿蛮嫌弃的看了一眼周渊，勉强的点点头。

她接着说道：“第一个是他，但他现在也勉强算排除嫌疑了，第二个，就是酒楼的掌柜，我初初来这里的时候，那掌柜就认出来了，并且主动让我去七楼照顾你。他好像断定我一定会去守着你一样。”

听及次，周渊敲了下阿蛮的脑袋，笑道：“那掌柜没问题。”

阿蛮不满的瞪了回去：“你怎么就知道那掌柜没问题。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周渊总不可能告诉她，那掌柜的其实就是恩人安排的吧，这一说不就露馅了。

他老神在在的点了头：“天机不可泄漏，只要知道那掌柜的没问题就好了。”

阿蛮还想回啥，却突然看到酒楼外快速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但那气息……

阿蛮双目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她想追出去看看。

程漾看了一眼，心下有了打算，问道：“你认识？”

阿蛮点点头。

程漾：“那你出去看看吧，我在这等你。”

阿蛮：“公主，我去去就回，很快。”

程漾轻声道：“阿蛮。”

“以后你不用再叫我公主了，我早已不是公主了。”

阿蛮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她不再是公主了，所以尽管可能有事要发生，她最多询问几句，不会再管了。因为她不再是公主了，所以她也没有那些所谓的责任与义务。

阿蛮笑了：“公主，我很快回来。”

程漾心下了然，还真是个倔姑娘。

程漾看着一言不发的周渊，平静的问道：“你呢，不打算跟出去看看？”

周渊低低的嗯了声，道：“她搞得定。”

虽然言语是如此说，可脸上的落寞可骗不了人。

程漾哼了声：“你逃婚的时候可没这么落寞。”这话倒像是挖苦。

周渊知道，她只是在叙述事实。

“公主。”他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叫她，“其实你从刚苏醒就知道了吧。”

程漾眸色不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你对我和阿蛮之间的事，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话倒是不错，她的确清楚。

“你作为前辈，只是在配合我们笑闹，你并没有想管事。可是公主，你这样真的好吗，”周渊平静的看着程漾，“沉睡是真，神界也的确尘封了几十年了。”

这是在提醒，她作为公主的责任。

程漾嘴角一勾，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是因何而生的吗？”

周渊不解。

“我是天地最好的灵气和最好的水造就的，是独一无二的徽固身，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代表着，她拥有最好的一切，她想做啥，不想做啥，没人可以相逼。

周渊朝程漾行了个礼：“是我逾越了。”

程漾倒是没计较什么，道：“你去找她吧，她心性不定，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周渊朝着程漾再度行了个礼，便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