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云稳稳心神不失礼仪,对老道抱了抱拳:“道长有礼,道长说我缥缈窝藏魔化之人,却不知说的是谁?”
老道微微一笑:“若姜掌门不知,老道我便明说也无妨。xinghuozuowen就是姜真人的女弟子——姜仙凝。”
姜天云并不反驳,也不应承,只淡淡道:“道长既是说了,是姜真人的女弟子,这便是我缥缈内部之事,姜仙凝若真是魔化之人,我缥缈定不会手下留情。这无极洞不知炼了多少妖魔,如今却也不是摆饰。”
“老道可不敢苟同,姜仙凝如何处置已不是你一个缥缈便能解决的。前几日在异魔洞,整个仙门都差点被她阴气所噬,如今这讨伐之事又怎能是缥缈内部之事呢?魔头一日不除,仙门便一日不得安宁。”
众人闻听老道所言,纷纷应声附和。呼喊着要姜天云交出魔头,任凭众人处置。刑风站在众人之中,与姜天云四目相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姜天云一时与老道僵持在门口,即不愿妥协也无力反对,一时场面陷入僵局,不进不退,门外众人由老道带着吵吵嚷嚷,推推挤挤。
就在众人焦灼之时,只听一个声音自内院中传来:“你们不要再叫嚣了,姜仙凝在此,要杀要剐只冲我来,休要在缥缈大呼小叫。缥缈忌高声,忌喧哗,忌诽语。还望各位遵守。不就是要讨伐我吗?诸位都去登仙阁坐好,我自会前去任诸位讨伐。若是全都挤在此地,我也就只能站在门内观看你众人丑态了。”
姜仙凝说完众人一时沉静下来,不多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无碍,我便去登仙阁等你,料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众人全都闻声附和,三三两两结伴奔登仙阁去了。
刑风和济云仙姑见众人走了,便几步走上前来。
济云仙姑一把拉住姜仙凝,却盯着姜天云:“姜掌门因何不让仙凝逃了?此时要逃却是难了。”
姜天云闻言,冷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姜仙凝赶忙接道:“不怪大师兄,是凝儿不走。凝儿生死都是缥缈的人,便是今日他们想要了凝儿的命,凝儿也要死在缥缈。”
济云仙姑几人对望几眼,暗自摇了摇头:“姜仙凝,此事不是你一人能但得了的。即便是除了你,他们依旧还有其他理由骚扰缥缈。你去了也不过是无畏之争。”
姜仙凝对济云仙姑笑了笑,此一笑中满是欣慰,并无一丝怨气。轻轻推开济云仙姑的手,姜仙凝毫不犹豫的奔登仙阁走去。今日,无论是何种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姜仙凝也打定主意要走上一走,定要保得缥缈平安。这也算是对师尊多年厚爱的一丝报效之心。
登仙阁中,依旧如每次五峰会一般,两边坐满各仙门道长,后面站着各门心腹弟子。
姜仙凝站在门口,打量着屋中众人,屋中人也都打量着自己。此时,屋中端坐两旁的仙师,更像一头头盯着猎物的狮子。眼中皆是愤恨和贪婪。
姜仙凝踯躅之时,姜天云自姜仙凝身后跨进登仙阁,沿大殿中央稳步而行,身后跟着济云仙姑,刑风和姜若清。众人目光一时自门口的姜仙凝处收了回来,随姜天云缓缓转动。
待姜天云才一坐定,便有一人站起身,微微作势施了个礼,道:“姜掌门既是来了,想必是要给众仙门一个交代了?”
姜天云见此人如此傲慢,心中暗自厌恶,却不好表在脸上,便微欠身回了礼,问道:“这位道长此前并未在五峰六族会上见过,敢问道长仙讳,来自哪个门派?”
此人听姜天云一问,顿时有些恼怒,脸色冷冽,甩了甩袖子,甚是傲慢的对众人一抱拳:“吾乃归元派一阶门主赵乾邹,道号‘兀立’。此前缥缈伤了我派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门主,此次便只好由吾来代替了。”
“赵道长,”济云仙姑起身,打断了赵乾邹,“赵道长可是知晓,前一位赵道长是因何被打伤的?”
“此前是非吾并不知晓,只盼缥缈今次能给众仙门一个交代便好。”赵乾邹扭砖头,依旧傲慢的瞪着姜天云,等姜天云答复。
姜天云自主位上慢慢站起身,环视众人,众人此时虽并未同赵乾邹一起逼姜天云给交代,但各个眼中皆有几分期盼,想来巴不得姜天云在此难堪。
姜天云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询问:“我缥缈千百年来一向不问红尘俗事,只除妖孽,清心修炼。今次三界之战依旧如此。我师叔——姜真人,此时还重伤躺在青云峰。此时,不知众仙门掌门,长老们,是要我缥缈给什么交代?是因为缥缈未尽全力,还是欺我缥缈无人?”
姜天云眉头紧锁,横眉立目,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众人一时竟全敛了戾气,皆不敢作答。
“姜掌门休要避重就轻,吾等并不是嫌姜真人出力不够,而是要惩治那妖女!”赵乾邹依旧咄咄逼人,不肯作罢。
“赵道长,你可知晓我众人的命是谁自魖魓手中救下的?救人之时你不说话,如今却一口一个妖女,来讨伐人家,这便是你归元派所为吗?”刑风见赵乾邹傲娇的模样,忍不住便想揶揄几句。
赵乾邹不知是因着没听懂还是并不在意,对刑风轻蔑一笑,道:“多些刑少主夸奖,我归元派一向如此,恩怨分明。以刑少主所见,今日我们不该讨伐妖女。那该不该讨伐魔族君殿呢?此时那魔族恐怕还在半山竹屋歇着吧?可是跟刑少主一屋?”
“你……”刑风气得一时语塞,“你休要含血喷人!”
“哈哈哈,我含血喷人?还是刑少主你自己心虚?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边说边自条几后走到大殿正中,“刑少主,吾此时无意与你争斗,只说那妖女。姜掌门,你到底要如何处置?此时定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赵乾邹说的慷慨激昂,此时各仙门众人听到‘妖女’二字,想到昔日几番争斗,也都窃窃私语起来。一时也竟也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是呀,姜掌门还是给大家一个说法吧,要如何处置‘妖女’呀。”
“对对对,若是放任不管,必定后患无穷。”
“可不是嘛,你看异魔洞那景象,若是她再发起疯来,怕不是要把云隐山都要平了。我们玄天门倒是离得远,你们五上门和仙姑的聚昆门可是要小心了,一不留神,被灭门了也未可知。趁着她现在还没发作,赶紧处理了才好。”
“赵道长说的也没错,姜仙凝几次三番吸食阴气,万一一日堕魔,只怕是三界灾难,还是现在了断了好。”
“正是,正是,此人乃三界不幸呀。”
……
姜天云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咬了咬牙根对众人一抱拳:“诸位,姜仙凝是我缥缈弟子,我缥缈定会给仙门一个交代,只是此时师叔尚未清醒,此事还需师叔醒了再做定夺。还请诸位等一等吧。”
“等一等?缥缈这是要护短吗?一个善使阴功的魔头,不,她比魔头更甚,她魔息,妖气,阴气皆可吞噬,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物。处理一个妖物,还要等姜真人醒吗?如若姜真人永远不醒,那这妖女便永远在你缥缈逍遥吗?”
“你……你也算是仙门长老,因何出言咒我师祖?我小师叔几次救仙门于水火之中,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有违天道之事,你因何咬着不放,怎么一次次都是你们归元派出头滋事,莫不是有何阴谋?你们步步相逼,难道以我师祖百年仙师的威望还能诓骗众人不成?你又因何如此着急来讨伐?”姜若清站在姜天云身后,本是当着师尊不敢多言,此时见赵乾邹诋毁缥缈,诋毁师祖,诋毁小师叔,便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是我有阴谋还是你们缥缈有阴谋?这妖女是你缥缈养的,是姜真人养的。你们若不是有阴谋,这十几年间,以姜真人修为难道看不出她能使阴功吗?便是看不出,难道她一次次吸食阴气,姜真人也是看不见的吗?不是一样一次次救她?哼,百年仙师?自从他炼了这邪剑黑噬,什么百年仙师,便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天道使然而已!”
“你……你竟如此……口出狂言!”姜若清虽是气愤难当,但并不敢过分造次。
姜天云攥着判辞的手紧紧的抠着手心,直抠的关节发白,手臂颤抖。其余众人见赵乾邹说出如此令人难堪的言语,一时俱都收了声,静静等着看姜天云如何作答。
“大师兄,”姜仙凝站在殿外听的清楚,此时再难袖手旁观,让人随意折辱师尊,“大师兄莫要为难,尽管处罚仙凝便好,仙凝甘愿领罚。”
“小师叔,你何罪之有?便要罚你?”
“若清你闭嘴,”姜仙凝厉声喝止姜若清,腾的跪在姜天云面前,“请大师兄责罚。”
姜天云双手捋了捋判辞,缓缓走到姜仙凝面前,眼神微暗,沉声道:“缥缈弟子姜仙凝,私练阴功,妄为缥缈内门真传子弟,今罚判辞十鞭,赶下山去,永世不得再回云隐。”
语毕,将判辞高举过头顶,一鞭鞭抽了下来。判辞乃高阶法宝,一鞭下去便皮开肉绽,筋断骨折。便是姜天云顾及同门情意只用了三分真气,也是打得姜仙凝皮肉翻开,后背一团血肉模糊。
姜仙凝咬着牙本也忍得三鞭一声不吭,待到第四鞭时便再也忍不住,爬在了地上。姜仙凝闭着眼,全身颤抖的着,用力撑起自己身体,提着一口真气颤声道:“世间所为之事,此时所为之事,到底孰正孰邪,孰是孰非?以其正身行阴邪之事,可算得正?若魔道中人,悬壶济世以救世人,可算得邪?此时仙门容不得我姜仙凝,可是只为匡扶正义?今日世道,真真是可笑!”
姜仙凝半撑在地上,颤抖断续的声音,句句清晰的飘入众人耳中,赵乾邹满脸幸灾乐祸,其余众人则满面漠然,似是并不关心孰正孰邪,只要同众人一般无二便就是正。
只有济云仙姑和刑风低头默默不语,橙竹站在济云仙姑身后,轻轻擦着眼泪。
十判辞打完,姜仙凝一时气息混乱,伏在地上动弹不得。身后雪白的衣衫一片鲜红,此时已是破破烂烂,被血胡乱污粘在身上。姜天云没容得姜仙凝缓过口气,便吩咐姜若清道:“若清,速速带人把这缥缈孽徒赶下山去,不得给她疗伤之药,认她自生自灭。”
姜若清不敢忤逆师命,磨磨蹭蹭自师尊身后向前挪着。
“大师兄,”不待姜若清挪过身子,姜仙凝竟拉住了姜天云衣摆,吃力的抬着头,颤声道,“大师兄若罚的不够,便再打仙凝十判辞,但不要把仙凝赶下山去。”
姜天云一脚踢开姜仙凝,厉声对姜若清道,“还愣着干什么?让你把她叉下山去,听不懂吗?”
姜若清连连应声,不敢再做怠慢,急忙上前来拉姜仙凝。
“大师兄,仙凝只为照顾师尊便好。若能留在山上,仙凝愿废了修为,毁了金丹,永不下青云峰半步。如此可好?”
“姜仙凝,你犯了门规,此时众仙派掌门,长老都坐于此,我因何便能徇私舞弊将你留在山上?便是你硬留下来,也断不会放你回青云峰!还是不要哀告,赶快走吧。”姜天云说完,一转身,不再看姜仙凝。
“大师兄,”姜仙凝用力甩着几个小弟子的手,“大师兄,仙凝不走,别赶仙凝走呀!”
“哈哈哈,”几人正折腾着,只听有人笑了起来,正是赵乾邹,“好一出苦肉计,好一副避重就轻的家法。不知姜掌门是一心护着她呢?还是徇私赶走她?可惜人家不领情。
不过,便是领情她也走不了。一个妖女魔头,今日定要拿了她性命才可罢休!”语毕,便飞起一掌奔姜仙凝天灵盖打来。
姜仙凝此时全身无力,见赵乾邹不顾形象,也顾不得再惺惺作态,只想一心害死她。心中忽悠所动,似是倏的想通了什么,一时又无了头绪。赵乾邹一掌拍来,躲是已经躲不及了,今日也不会再有师尊破门而入,姜仙凝便松了手上力道,爬在地上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