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岚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院子里,也不回答丫鬟们的询问,脸朝下埋在内室的床榻上就不起来,荔枝见她不对劲,急忙招呼小丫鬟去请孟夫人过来。
孟夫人原本带着侍从们在正厅等着,看客舍门一直没开,暗衬两人应该有许多话要来,便带着丫鬟们去了后厨,嘱咐采买的妈妈多备些菜,又叮咛家厨以后多做几样栾昇吃得多的菜肴,正开开心心呢,就见女儿院子里的洒扫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夫人,小姐不知怎么了,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出声,看起来挺难过的。”
坏了,必是和女婿聊崩了。
女儿没和男子相处过,上来就招婿,肯定不懂怎么去哄女婿,女婿无父无母的,说不定家中就剩了他一个,哪里那么容易入赘呢。
孟夫人一听消息,急忙又往孟岚院子里去。进内室一看,可不是吗!那丫头直挺挺地躺着,脸埋在被子里,从背影都能看出来她不高兴。
“岚儿,别把自己憋坏了。”
孟夫人行至榻前,轻柔地帮她把被子从脑袋底下拽出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和娘说,不准憋在心里。”
“没有不开心。”
孟岚的鼻子还抵着床铺,声音闷闷的。
“你还想骗娘吗?是不是那位俊俏的公子不想入赘?”
孟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看着孟夫人:“娘你怎么知道。”她刚刚才和栾昇聊完啊,还没告诉任何人呢!
这小妮子,都请人家上门来了,还以为能瞒得过自己。
孟夫人完全没意识到先前是自己误会了,见女儿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更是想不到自己女儿适才才和人家提了入赘的事儿,只当女婿心中纠结想找女儿谈谈,而女儿未把人家的心气儿捋顺。
“有什么事儿是娘不知道的?和娘说说,那俊俏公子是怎么回答的?”
提起这个孟岚就觉得害臊,她又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脸埋进去,口齿不清地说:“他说我们认识没多久,我都不了解他就和他提嫁娶大事,说我太随意了。”
孟夫人一听这话,由忧转喜,一拍双手高兴道:“有戏!”
孟岚闻言,又从被子里把头伸出来,迷茫道:“有什么戏啊娘。”
孟夫人嫌弃道:“你在生意上脑子那么灵光,怎么就在这事儿上不开窍呢。你招婿最难的一步是什么,是没有好男儿愿意入赘,缘何如此?好男儿都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讲究娶妻娶贤,你都要招婿了,在男子眼中,和贤德也沾不上边。这就是爹娘先前一直想让你正常嫁娶的缘由,愿意入赘的男子,多是自身有些毛病的。”
孟岚听她娘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来了精神,坐起来晃着孟夫人的胳膊撒娇:“娘,然后呢然后呢。”
孟夫人继续道:“我看那公子为人方正,家贫却贵气,学问也还不错的样子......”
孟岚插嘴:“先前我编了个法令,他立刻就说没这条,而且我见他打发过破皮无赖,身手也很不错呢!”
孟夫人顺着往下说:“这就没错了,这么好的男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他现在家贫,以后说不准多富裕呢,又怎么会甘心入赘?但他拒绝时却没说男儿尊严之类的话,反而指责你不了解他,这不是就是对你有意?但觉得你俩还需要再相处相处。”
孟岚被她娘分析的结论惊呆了,下意识的反驳:“可他后面还说我年岁小,先好好照看生意呢!而且我俩才相识几天啊,面才见了三回,说他对我有意也太奇怪了!”
孟夫人真是佩服极了自家这不开窍的小妮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面才见了三回有关系吗?你不也对他有意吗?”
“啊?女儿没有啊!”
看女儿还是那副呆傻的样子,孟夫人无奈:“你若是无意,为何要让他入赘?怎么不让松枝入赘?”
孟岚还是跟不上她娘的思维,怎么又扯到让松枝入赘了。
“娘这么说吧,眼下有这么好一个男儿,你定是觉得他和别人是不同的,因着这点不同,你觉得他可以做你的相公。你觉得他不同,这就是有意啊,只是这‘意’可能极浅极淡,兴许你过了两日便觉得另一个男子与旁人不同了。”
孟岚恍然大悟。
见女儿总算跟上道了,孟夫人欣慰:“那公子说你们相识时日短,你不了解他,言下之意就是担心你转身又觉得别的男子好了。这不就得多和他相处相处,让他知道在你心中,他和其他男子不同。”
孟岚连连点头,说道:“娘!女儿明白了,可是女儿要是相处中发现他不太好,或是觉得别的男子好了怎么办?”
好呀,她女儿还有花心的潜质呢!孟夫人暗自腹诽。不过还是点了点女儿细嫩的额头,解惑道:“那就是对他无意了,既然无意,就再去与有意的人相处。”
这她懂啊!孟岚兴奋起来,她娘的意思不就是说,她看见俊美男子有意实属正常,若通过接触能把有意变成喜爱自然是好,若是相处后无意再换一个吗!
孟岚用崇拜的眼神凝望着孟夫人,不愧是她娘,竟然有这么巾帼英雄的想法!
孟夫人看女儿亮晶晶的眼神,又解释道:“嫁娶可是一生大事,千万要谨慎些,娘当时刚刚和你爹相处的时候,你外祖母也给娘相看着别的人家呢。”
懂得懂得!孟岚一下子就不丧气了,原来那盛公子考虑的如此长远,而且根本不排斥她嘛!她就说,自己如此聪慧美貌,怎么可能有男子不动心!
女儿有精气神了,孟夫人也放心了,她伸出手帮孟岚把零乱的发髻整理了一下,含笑道:“走吧,急急忙忙回来,还没用午膳吧。对了,你爹呢?”
“爹带着林掌柜去农庄了,我给爹说了绸缎庄和食肆营收有问题的事儿,爹还挺重视呢。”孟岚也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这些达官贵人们有些反常。
“有什么问题都让你爹去操心,你趁这段时间歇歇。”孟夫人怜爱地捏捏女儿的手:“天天打算盘,指尖的茧子都磨出来了。”
哪里磨出来了?孟岚举起手仔细地看了看,很满意,这不是漂亮着嘛。
孟岚有孟夫人疏解烦闷,而栾昇的情绪就无人可以帮他纾解了。
他也没施展轻功,靠双脚一路走回庙观,竟然也没觉得从嵩阳城中央到城外的自在峰有多远。
进了庙观,有几个年岁小些的手下,吃惊于他的新外衫,甚至忘了行礼。有年长的拉着那些年岁小的,急急忙忙补上了礼节,但栾昇也没在意,随意应付了一句便进了内室,只剩正厅中的人面面相觑。
“主子这是怎么了?跟着他这么些年,我还从未见过他烦躁的模样呢。”
谢参将也疑惑:“主子的新外衫极为华贵,与宫中之物也无甚差别,殿下可是去哪里得了什么机缘?”
其中有个年纪大的唤作曹守尉的,倒不觉得是得了机缘:“得了机缘主子还会面色不虞吗?估计是遇到难事儿了。”
众人不解,但因庙观狭小,怕声音叨扰到栾昇,也未再多言。
栾昇本是打算好好歇一歇的,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是想起孟岚那句“愿以万两黄金为聘,求娶公子。”
真是荒唐,他堂堂大邺朝太子,如何能可惜那黄金?若是找到另一半信物,统领兵马恢复正统,届时坐拥天下,何需为黄白之物发愁?区区万两黄金就想要他入赘,真是痴人说梦!还有这劳什子衣裳!
栾昇三下两下除了这衣物,将它甩在一边,默默想到:别以为用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做上门女婿!
那衣裳的料子是混着金线织就的,在庙观的昏暗光线中也闪着金色的光。栾昇觉得浪费,又隔着屋门喊来谢参将,让他去将这衣裳当了。
谢参将托着这些年他们主子唯一一件完好的衣裳,有些慌张:“主子,您金尊玉贵,现下只有这衣裳能配得上您的身份,要不咱们还是留着吧。”
栾昇懒得说话,挥挥手让他下去,谢参将跟着栾昇许久,知道主子这意思是不想改变主意,只得领命下去。
拿走了那衣裳,栾昇又想躺下歇歇,结果一个荷包顺着内里的衣襟滑落出来,赫然是孟岚母亲塞给他的那个。
真是让人烦躁!那丫头怎么能有那样好的母亲,难怪被宠得肆无忌惮。
怎么又想到那惹人心烦的丫头!
栾昇从榻上起来,颇为无奈,只得又将谢参将喊进来,吩咐道:“把这荷包也拿走,你将衣裳当得的钱财和这荷包内的银两带上,回转汴京,给还在汴京的分了。”
谢参将领命欲去,栾昇肃着脸再次叮咛道:“嘱咐他们,老贼已经得知我还活着,现下必已经开始搜寻踪迹。幸而太傅早有准备,让我们驻守邻近汴京的嵩阳,他暂时还摸不到这里。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另一半信物下落,若是找不到,你和他们都不用回来了。”
谢参将一惊,跪下应道:“属下必不辱命!”
两个人是不是进展太快了呢,迷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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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孟岚再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