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懿心 第44章 第二十二章

海兰的永寿宫本就是紧挨着翊坤宫，她的步伐匆匆，来的极快。如懿将先前还是云常在的尤佳宜，告诉她的那“玉尾竹”一事详细道出。

如懿看着意欢渐渐沉下来的脸色，又缓缓讲述出自个儿随后调查得出的事实――

因着玉尾竹而发疯的小太监揭开了险些被掩埋的真相。那仪贵人柏氏纵然脑子比别人少了一根筋，可是也不至于在当日大殿上如此张皇失措，反使自个儿的罪名坐实。

如懿与海兰自那时便觉得奇怪，又有尤佳宜的告知，如懿方才明白，那玉尾竹的泥里头可是添了“好东西”。

“玉尾竹的花香浓郁刺鼻，所以加了一脉香去，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谁晓得呢？”意欢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面色却不大好看。

如懿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又娓娓道：“一脉香是前朝的禁药，之所以被禁，也是因为风靡太过，弊处迭出，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疯疯癫癫！而一脉香，正是从皇宫而起。”

她说到最后几句，如懿已是恼怒到了极点，她简直不敢相信，竟会有人，为了掩埋自己做的龌蹉之事，不顾天下苍生，又再一次将一脉香引入宫闱。

海兰凝声细细道：“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将一脉香埋在柏氏的玉尾竹中，柏氏满院摆满了玉尾竹，而按着小太监病况来看，这一脉香的功效极强，想来她院中的一脉香，也是事发前刚刚埋下不久的。”

意欢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神色登时大变。她略有仓皇：“那皇上呢？我听闻皇上从前最喜欢往柏氏那里去……”

如懿心知他担忧的是什么，虽说心下明白，可也不由得叹息。自己刚刚从皇帝情爱里脱身出来，却又要见着自己的好友再度堕下去。只是情爱之事，哪里是能够劝解的呢？当初的自己，不也是无人可劝么？

海兰聪慧，一眼便可看出意欢心中所虑。她细声宽慰她道：“柏氏得宠，却已是入宫之前的时候了，况且我先前也说了，玉尾竹种下的时间不长，彼时柏氏已然失宠，皇上也是难得踏入她的小院。”

如懿待意欢收拾好心绪后，方才接着缓缓道来：“海兰说的不错，玉尾竹种下的时间不长，但能让柏氏在如此恰当的时候发作，承认罪名，想来是有诱因的。”

如懿猜测，那日朱砂事发的大殿之上，有人随身携带了诱使一脉香毒发作的引子，才让柏氏一瞬间发起了狂。

海兰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檀木小几：“只是咱们并不晓得，何为诱因，这诱因，又是谁携带的。”

如懿微微颔首。的确如此，所以她们如今一筹莫展，这事一时间不能再进一步。

不意，坐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意欢，忽地开口道：“这事，受害最深的人，是谁？”

海兰侧首看她，轻声道：“敏嫔。”

意欢抬起头看向如懿，眸中是决绝与凛然，还夹杂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悲悯，她道：“那就告诉敏嫔，向来女子柔弱，可是为母则刚，我们狠不下心查不到的，她一定可以。”

意欢的语调铿锵有力，只是尾音有带上了些许柔软。许是为人母的缘故吧，心肠也软了。

只是如懿的心软不了了，她从邸府到后宫，十几年的光阴，深知人心险恶，世事难料。若自己不肯狠下心来，只怕今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懿笑着看向意欢，眸中蓄满了笑意，还有依稀的一抹赞许，意欢不是心软的姑娘，但她在狠辣的时候，还可以拥有自己的本性，善意，永远都在她的心里，这样极好。

海兰看向如懿，在看见她的笑意后，心下明了：“魏贵人趁着姐姐有孕，也占了不少的好处去，只是那样吃里扒外的家伙，咱们断断不能用她。敏嫔从前也是风光人物，皇上待她，因着五阿哥而颇为愧疚，倒是可以凭着这一点，叫她翻身。”

如懿颔首接道：“帝王的情感向来不能过了度。皇上待敏嫔有一腔的愧疚，这是她翻身的资格。若是今后咱们无法辖制她，帝王的愧疚，也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如懿的最后一个字咬的极轻，她神情自然，仿佛她并非在说敏嫔的生死，而是在闲说一台无关自己的戏。

天色渐晚，皇上今日翻的是意欢的牌子，她需得好好回去做准备。临到殿门外，意欢回首，看着如懿，却是一动不动，服侍她的宫女亦是诧异地抬起头。

意欢忽地便旋过身来，朝如懿疾步走去。她额间的琉璃翡翠微摇，一恍神间，如懿好像看见了同样用过这个装饰的玫嫔与敏嫔。恩宠得失，向来只在一时。

她们站在茂盛的榕树下，周围无人。意欢就在那定定地看着如懿，良久，方才问她：“我总感觉娘娘变了。”

如懿目光和睦下来，她微笑轻声道：“是个人都会变的，你若细细看来，我的肌肤已不如从前润泽了，你若再待几年，那时候，我已暮老，青春不再。”

意欢微微摇了摇头，发髻间斜插的步摇泠泠作响。她颇为认真地看向如懿，道：“娘娘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如懿蓦地一笑，凝目看着意欢，从微挑的眉梢，再到灿如星辰的双眸：“我要比你年长许多岁，从邸府到皇宫，我见过人死去，我见过夭折的婴孩，我听过凄厉的哭喊，我见过太多的丑恶。”

“若我不变，又何以立足？贵妃的位置，从来都不好坐，我的身后，是破败的乌拉那拉氏一族。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从来不逊男儿，我要把这个家族，撑起来。”

意欢看着如懿，心中不由得轻笑一声。其实如懿哪有她说的那样，几年后暮老垂垂。她有那一份执念与目标，便不可能老去，她的眸里，盛满了最璀璨的光。

意欢郑重地向如懿行了大礼，她看着如懿，认真道：“后宫之中，没有人比您，更适合那个位置。”

位置？是什么位置？

如懿与意欢两个人沉默着，不再言语。意欢告退离去，独留如懿看着眼前茂密如初的榕树。

迟来的更新（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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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