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懿心 第13章 第十三章

延禧宫因着如懿的得宠，虽说败破却仍是内务府精心装点过的，虽不见承乾宫的宽敞大气，也比不得启祥宫的金碧辉煌，更是不如长春宫的端庄威严，只是别有自己的一番风趣。海兰依着唐朝的仕女簪花图细细绣的小巧屏风倚在如懿内阁房门口，罗清色的罗幕后恍恍惚惚可窥见其中佳人风姿一二。更有紫檀木小几上倚窗搁着的青色官窑绿梅瓷瓶上斜斜插着的两株粉桃，清雅而不失一抹温馨。

如懿撑着头半睡半醒地翻着书页，沉水香淡淡的清幽更显安逸。沁碧色的串珠琉璃轻轻摇动着，惢心轻手轻脚上前为如懿披上了一件薄薄的秀竹青袄。

如懿睡眼朦胧，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什么时候了？”

惢心瞅了瞅外头天色，笑了笑道：“到底还早呢，不过是申时一刻。”

如懿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拐角处一娉婷女子莲步而至。着湖蓝的天接荷叶旗装，外罩着浅粉色的撒花滚金边短袄，简简单单的双把头上簪着一支青玉镶玛瑙鸾凤琉璃钗，简练又十分规矩。

如懿仔细瞧了瞧，方才笑道：“原是纯姐姐来了，这个时辰，三阿哥应当要午眠醒的，姐姐不在那里，怎么倒来了延禧宫？”言罢，又令惢心上茶来，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软榻，示意让其坐下。

绿筠轻轻朝如懿行了一礼，方才笑了笑坐在一旁道：“永璋的身旁都有着乳母瞧着，我倒是很放心的，从前千般百般都怕着，只因为永璋自己顾不着，可如今到底是皇后娘娘仁慈心肠，永璋也回到自己身边。”

如懿轻轻抿了一口今年新供的碧螺春，闻言抬头浅浅笑道：“是啊，无论阿哥所再怎样精心照料，终究比不上自己。”

纯嫔点了点头道：“是了。只是臣妾时时刻刻却在忧心着，妹妹你说，皇上待二阿哥如同寻常父子，可对着永璋却是素日里不闻不问的，虽说二阿哥身份尊贵，是中宫嫡子永璋万不及他。可，可我的永璋也是皇子啊。”

如懿闻言，轻轻捻了捻纯嫔的手，声儿悄悄地道：“纯姐姐万万慎言才是。二阿哥是皇上多年之盼，是寄予厚望的皇嗣，这些咱们都门清，只是姐姐单顾着皇上对三阿哥的重视，倒不如多多在永璋的学问上上心思。”

绿筠闻言，心下一凛，匆忙问道：“可是妹妹听说了什么？”

如懿敛了敛眸子道：“原我也是不懂得。不过前些日子，惢心去阿哥所给三阿哥带糕点，却是不想在路上听见了几个丫头嬷嬷嘀咕着，说是有人要三阿哥愚笨不堪，不得皇上喜爱的。”

绿筠胸口大起大落，一向温顺的她难得如此愤慨。她面上满是怒意道：“到底是谁呢？我的永璋到底是碍着了谁的路？”

如懿轻轻朝她摇了摇头，声音如同幽谷里的一抹娇矜兰花的傲骨泠泠：“若是懂得，自然也不瞒着绿筠你了。我心下也是吃惊，却是半分头绪也没有。”

绿筠揪着眉头，暗暗想了一会。原她第一反应便是皇后动的手脚，只是想一想便觉察出不对味儿来，若是皇后真心要这般做，又何苦将她的永璋还给她，而不应该是继续养着阿哥所才更方便下手么？

如懿瞧着绿筠模样，浅浅笑了笑，她抚着手臂上当年皇后赐下的莲花镯，失神了片刻，后缓缓而道：“你今日来，不只是为着与我闲话一二吧。”

绿筠默言，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垂首细细抿了一口茶，方才道：“先有敏贵人，后有白官女子，贵妃娘娘，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么？”

如懿弯起了嘴角，那笑却如同在冬日那厚厚积雪遮掩下的一抹稀薄阳光，是淡淡的几近瞧不出来一星半点温度的笑，略显寒凉。如懿若无其事般笑了笑道：“在意又有何用？左右，也不过一个是贵人，一个是官女子罢了。”

纯嫔摇了摇头，哂笑道：“娘娘是贵妃，亦是荣宠不衰，臣妾独有一个永璋，除却他，便一无所有。能依靠的，也只有娘娘了。娘娘怎忍心不顾帝王恩宠？”

如懿不由得一愣神，是啊，她即使面上依旧的淡然不在意，可终究，心里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弘历哥哥。其实绿筠说的不错，前有富尔库鲁氏，后有白氏，各个都不是省心之人，而一侧的晞月玉妍虎视眈眈，头顶还有富察琅璍纵观全局，而自己的处境，是何其困难。

如懿敛了敛眸子，心中会意：“前些日子就数白官女子伴驾最多，怎么这些日子没见她随侍左右呢？”

纯嫔微一凝神，靠近如懿道：“别说是你，我也觉得奇怪。这些天虽说皇上忙于朝政，除了前夜召幸慧妃之外，都没翻过别人的绿牌子。可是我却听说，其实有两日午后皇上是召了白官女子去弹琵琶曲的，可是白官女子却推辞身体不适，并未奉召前去。”

如懿心下也生了一层疑云：“照理说她新得圣宠，应该极力固宠才是，怎么会自己推辞了呢？”

纯嫔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我只听说她脸上不大好，可没人招她惹她的，还能出了什么岔子？”她低着头笑了笑，笑道，“不过这件事还是白官女子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皇后有孕，皇上挂心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她呢？就是闹了别扭，那腹中的也还是中宫嫡出的皇嗣啊，她不过小小官女子，哪里比得上呢？”

如懿心里头好似一张揉的拧巴皱皱的废纸，只勉勉强强笑道：“皇上看重皇后娘娘，咱们也是一直都知道的。”

绿筠叹了一声，见话头扯到了“恩宠”上，心下的滋味也不好受，只嘱咐了几句要如懿注意身子，便也就先回去了。如懿见她走后，双眼沉重，睡意忽地扑潮而来，她半眯着眼沉沉往床榻上一卧睡去。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只听见外头喧嚣了片刻，脚步叠叠，阿箬附耳于如懿旁，细语道：“娘娘，皇上召您即刻去养心殿暖阁见驾。”

如懿身子怪懒的，怠怠的提不起劲来，阿箬瞧着不对劲，伸手轻轻探了一下如懿的额间，“哎呀”低低叫唤了一声，慌忙对着身后的惢心招招手道：“娘娘发高热了，快去请太医来！”

惢心忙应了一声，提着裙摆便往太医院奔去。三宝神色也是慌张，却旋即安稳下来，他恐惊着如懿，只低语问道：“皇上那可怎么办？”

阿箬咬了咬唇，手里死死揪着帕子，蹙着眉头好半晌方才道：“不管了，左右皇上待娘娘情深义重，娘娘如今发了高热，不去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你去回了宣旨的公公，劳他禀一声。”

三宝匆匆“诶”了一声，便出去了。阿箬瞅着她揪心，便去外头唤了小丫头拧来冷帕子，自己敷在如懿额头上。如懿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睡着，竟是不知道自己这病来得多么及时，又是来得多么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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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