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牡丹堇堇来 第113章 仙契

玄屿和青鸟赶到天牢时，伏朔正在训斥魁首。

“一个快死的魔头都看不好，我要你何用？”

魁首低低埋着头，委屈道：“牢房是我亲自看管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永夜不可能混进来的。师父你要相信我！”

临枫见玄屿来了，便向他说了事情经过。

伏朔去了南溟，魁首知道少冥这边出不得任何岔子，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便亲自看管的牢房，期间并没有什么魔物混入。而方才临枫用天罡五行阵诛灭少冥后才发现少冥竟是个傀儡。于是他们便猜测有魔族将少冥悄无声息地救走并用玄虎傀儡来掩人耳目。

“永夜本相是玄虎，一定是他救走了少冥。”临枫急声说道。

“那万一......我们从乌枕海带回来的本来就是个傀儡呢？”魁首脸上不好委屈，“我还觉得奇怪呢，他居然在师父的折磨之下还想着求饶，如此窝囊，根本不像一个魔族的少君！”

魁首刚一说完，伏朔的大掌“唰”一下挥下来，幸得他早有预判，抱手护住了自己脑袋。

玄屿闻言，走至伏朔身侧，疑惑问道：“少冥向师兄求饶？”

伏朔道：“那魔头，我没活剥了他的皮都是我对他的仁慈，他不求饶，等着被我活剥啊？”

“师叔，见到您实在太好了！”魁首跪移到玄屿身边，委屈得差点就哭出来了。

玄屿沉思须臾，随后转视伏朔：“师兄，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少冥。若如魁首猜测，向你求饶的本就是傀儡，那么少冥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研究归墟之力，时间越长，他就会越强大。”

伏朔点头：“嗯，我之前也放松了警惕！”

——

临枫和玄屿回蓬莱的途中问了玄屿一句话：“师父以为少冥是一个怎样的魔？”

玄屿道：“印象中，少冥极其厌恶他的双生弟弟，但他却能借他弟弟的魔胎重生。而归墟之中，他既能精准把控时机又能轻易拿捏他人痛点，只身入局又能全身而退，会是一个很有威胁的对手！”

“师父是在夸他？哼，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魔头！”

玄屿眸中闪过一丝错愕，继而问道：“所以你才特地去天牢杀他？”

临枫双唇微启，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喉咙一滚，只道：“少冥不死，三界难安！”

玄屿认真打量了他一遍，有些惊讶于自己这不饰喜怒的徒儿竟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许多的戾气。

知道少冥这个消息的时候，玄屿也是不安的，因为他知道少冥和牡丹之间的瓜葛。若少冥想要振兴魔族，那他一定会取回凤凰放在牡丹身上的元神，否则无法更好地发挥出全身的法力。而现在的少冥一定会等待时机，不会打草惊蛇。

到蓬莱之后，玄屿回了集月水涧。纵使过了千年，屋子里的摆设也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这让他想起云梦台上和虞堇堇的对话，她来清扫过。

玄屿慢慢靠近里屋床榻，将枕头抬起，却见下面放着一个海螺和一个绣了牡丹的小布袋子。

他认得，这布袋是虞堇堇不离身的乾坤袋。忽然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即抓起海螺放至耳边。

“师父，相顾难言，云梦台上未说完的话就在这里说了！最近想了很多事，也无数次梦见过师父复生后的情景，如今师父真正归来了，我的梦也醒了。师父是神，神的一生很长，如果有可能，牡丹也想像师父那样......保护赤灵妖。所以，我要去做一件事情。这可能是一个冒险的决定，但我不会害怕。师父不要试图找我！我知道师父之所以能在百花园的万千牡丹花之中找到我，是因为麋蛊。如今没有了麋蛊，师父是没那么容易找到我的！乾坤袋里的未书和归墟剑就劳烦师父替我还给海棠了。最后......牡丹想对师父说，不管师父如何作想......有何顾虑，牡丹都希望在下一次见到师父时，师父能重新给我一个答案！”

声如晚风，轻轻的，冷冷的，不断在玄屿耳畔沙沙作响。他拿着海螺，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连朝他走来的青鸟也没看见。

天蝉山，她应该会来这里吧！

紫藤墓旁边多了一个芍药墓，还有一棵五百岁的大树。

此刻，墓前正跪着一名手捧鲜花的红衣女子，玄屿走近了才发现不是她。

赤菟望着来人，惊讶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见他：“小鱼？你......你？你怎么在这？你师父不是走了吗？”

“走了？”

赤菟点头：“对啊！和长老议完事之后就走了。怎么？没带你一起走吗？”

“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吗？”

赤菟摇摇头，笑道：“不知道，但我猜应该去玄灵楼了吧！”

“好~”

赤菟见他气质出尘，才惊觉他似乎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瘦弱的孟小鱼截然不一，正欲向其讨问养颜健骨之术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玄灵楼新来了四只小妖，白歌现在是他们的领头妖。

方方正正的八仙桌前，四只小妖脸色愁苦，手里正折着小纸鸽。白歌则在四面绕圈：“虽说你们抓妖的本领都还不错，但是啊，你们这手艺可不如我那小徒弟。那小子虽笨，但经我稍加指点，那悟性简直跟开挂了一样......哐哐哐一顿往上蹭......”

“小鱼哥哥比你聪明多了！”小宝拿着一块大饼在白歌跟前晃悠，“你们别听他吹牛，他说的话其实还没这饼子大！”

白歌撸起袖子：“好你个小宝，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是吧！”

小宝立马逃离现场：“我又没说错，柳哥哥、虞姐姐、小鱼哥哥还有牛叔叔他们哪个不比你聪明？”

“嘿~”

“......”

玄屿看得认真，竟没注意到向他走来的老牛。

“你不是小鱼吧？”

他敛了敛神，微微点头：“牡丹可曾来过？”

老牛脚步一顿，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琢磨了片刻才道：“来过！仙子说若有人来这里找她，就让我告诉他，不要找了！”

“为何？”

“她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那你知道她的去向吗？”

老牛摇头：“不知。”

玄屿仰起头，微微叹了口气。

见状，老牛变得犹疑起来，他认真审视了玄屿许久，缓声道：“虽不知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和我们仙子的关系并不一般。小鱼是个好孩子，看在他的情分上，我愿意告诉你仙子的去向。她回来取了一件衣服，那件衣服叫云天衣！”

“云天衣？”

“对，应该是一件法器！”

玄屿神色一僵。之前为救芍药，虞堇堇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和孟小鱼一起去了冥界。

忽而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倏忽沉下来，很快便离开了玄灵楼。

留在楼道里的老牛长长地叹了口气：“小鱼再也回不来了！”

冥界长生殿。

玄屿刚跨入后殿便有一赤脚、身披拖地玄衣的男子站在殿中，貌似在等他。

“好久不见！”男子手指一动，玄屿身后的殿门“砰”一声合上，“送你的阴阳眼可还好用？”

为救芍药，虞堇堇和孟小鱼来长生殿偷看生死簿的时候被一少年发现，那少年还送了孟小鱼一双阴阳眼。冥界只有冥王可以赠送阴阳眼。而玄屿眼前的玄衣男子，正是幻化后的冥王。

玄屿答道：“冥王所赠，自然好用！”

冥王笑道：“你来此，是为了她吧！可惜，晚了一步！”

“她去了哪里？”玄屿问道。

“她和我结的是仙契，你知道的，按照契约，我应当替她保密！”

神仙入轮回历劫之事，统归司命殿管，若不想司命殿记录自己在人间历劫时的人物小传，也可以来冥界签订仙契。结仙契的神仙有和凡人一样的生死簿，不同的是，神仙的生死簿可以按己意定制。但定制生死簿比较冒险，一旦发生意外，历劫就有可能出现岔子，届时，生死簿再无法掌控他们的命运。

千年前，伏朔和元敖老祖制造了玄屿在世的假象，私下将玄屿的元神带来冥界与冥王签订仙契。按照生死簿，每一世都很顺利，但到孟小鱼这一世时就出现了意外。如生死簿，他本该活到八十岁，却因为少冥的出现意外死在了他的十八岁。

仙契少有人知，玄屿也不知道虞堇堇是如何得知的，他现在只恨自己没能早一些察觉到她的异样，没能快一步阻止她。

他捂着胸口，强行逼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良久，他对冥王说道：“我想看看她的生死簿。”

冥王先是一笑，进而扬手在两人之间变出一盘落了白子黑子的围棋。

“千年前赤灵妖出事，你去天界之后便一去不返。这盘棋，我等了你一千年！你若能赢我，我便告诉你她的去向，如何？”

“好！”

玄屿最终妥协了，因为他知道这是找到虞堇堇唯一的方式！

千年前，他抹去了她的记忆，所有人都瞒着她。这一次，换她了，她也要瞒着他们所有人！

此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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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仙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