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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 第1章 历练

作者:耘孟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10 20:35:40 来源:文学城

“这都是命。”

说这话的人嗓子早已被毁得彻底,晦涩难听的声音在耳畔日夜环绕。

夜里,苏幸回过神,垂眸看着眼前的桌案,上面摊开张空白宣纸,边上摆有磨好的墨碟。

桌上的红烛燃着,细微烛光照亮这一小晕地方。

他迟疑片刻,烛火摇曳的同时,纤细指腹试探着把笔杆握住,缓缓提笔写下……

被困在此处许久未拿过笔,今儿怕忘事,决定还是动手写上一写,以此警示自己。

照理说,以自身境界本不应混到这般地步。

但,世事难料。

人心亦然。

我年少时鲜少离家,对于人情世故是一窍不通,整天就跟师父呆在一块儿过着日子。

至于我的父母……

当时年岁尚小,骤然遭了天灾,父母都仙逝了,徒留我一人。

师父收养了我。他一步步把我拉扯大,教我心法,带我修行,又陪着我去山林间追花蝴蝶玩。

师徒二人一直住在一个山谷中,与世相隔。谷中常年郁郁青青,鸟叫虫鸣一刻未停。

平时最爱的,就是每年大年三十,师父带我出山,去民间过年。

冰糖葫芦,炒年糕,芝麻汤圆,糖画……每每想起,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入了市井,染了红尘。

周围锣鼓喧嚣,鞭炮响声不断,商贩的吆喝穿插其中。街边挂着红灯笼,每个商铺门面两旁都贴着春联——春风化雨兴家业,瑞雪纷飞兆丰年。/平安如意步步高,人和家顺年年好。

“师父,我们去猜灯谜吧!”

我拽着师父的袖子,去了。

人群层层叠叠将灯谜摊子围得水泄不通,五岁孩童仗着自己身子小,在人群里左钻右窜,硬是连带师父一起来到了前排。

仰头看着头顶红红火火的数个形态各异的灯笼,有圆的、方的、长条的,各式各样。我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一个。

【三人上山。(打一字)】

这么简单?不由得心中一喜。

在那处猜灯谜,要把谜题摘下,读一遍再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够不着,只能不停晃着师父的袖子,讨着。

师父宠我,自然伸手帮我够了下来,白色袖子顺着重力垂下,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他将掌心在我面前摊开,细长的纸条乖巧躺在上面。

我伸手接过,挥舞着灯谜赶忙喊道。

“这个这个!三人上山。是众!”

听了回答,那商贩夸我聪慧,给了一个灯笼。

那年还是兔年。

兔子灯笼。

倒是与一般兔子反着来,周身是火红的毛色,唯留眼睛处空白,透出内里摇曳的烛火。

……

受师父的影响,我在丹修方面的造诣要比剑修好多了。或许……这主要都归功于师父本就是世间少有的丹修大能?

他教导我丹修方面知识的同时,又扔剑修相关的书籍给我,让我自学。

平日里在山谷修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毕竟需要的材料谷中一般都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小一方天地,炼丹所需的东西竟然这么齐全。极少有需要出门采购的时候。

照理来说,丹修是需要炉鼎的。

但师父不一样。他教我用灵力去融合,将灵力当做炉鼎。

当时修为低,灵力少,制药时火力控制不好,持续时间也总达不上。总是次品,废品。

师父倒也奇怪,从不觉得这是挥霍药材。

要不是偶尔去市井一趟,能有机会去修士的摊子看看。我都不知道师父随手给的那些材料,竟是千年级别!

为此老觉得自己在挥金如土。

再后来,也算是进步了?

好歹丹修到了青。

修士境界由低到高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白。

再加上往日剑术也未曾落下,按照剑修也算个绿。

师父看我实力自保还行,就把他徒弟赶出去磨练心性了。

临行前他告诫我,不要轻易受伤。

我心有疑虑,但记下了。

人在江湖,怎会不受点伤呢?

师父说,我名唤苏幸,字济郁。那场天灾,我是唯一一个幸存者。

出门在外,自然得弄个假名!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我就斗胆,给自己编了个,苏宁。

保护世间安宁,多霸气。

那时刚出谷不久,还是臻瑞二年。

……

到了茶馆,杯盏碰撞出的“叮叮当当”响声中,有几人聚在一块儿小声讨论着。

“最近啊,宫家怕是要权势滔天了。”

“宫家。可是那长箐山上的?我记得,云天宗这天下第一宗门也是他们管的。”

“是啊。还有朝廷。我听说啊,宫家已经彻底把控朝政,皇帝只是个傀儡。”

“说来也真是奇了,短短十几年宫家势力崛起迅速,现在到哪实力排名都是榜首。”

苏幸悄悄听着,暗自心惊。

这宫家,竟这么厉害。

江湖与朝廷,都在其股掌之中。

以后遇着了,可得躲着点。

……

出门在外,一直头戴斗笠,遮着面容。

这神秘感,一看不就是高人!

以前和师父出山门,师父他都会施术遮掩二人面容。

他说,幸儿长得极好,容易引人注目,低调行事好些。

苏幸照过铜镜,感觉自己普普通通。

除了一双异于常人的湖绿色眼睛。

不过如果有一说书人见了。

那形容一时半会儿多到说不清,最后只得总结八个字。

惊为天人,一生难忘。

……

苏幸与其他修士不同,别人喜欢将头发束起,他喜欢编个侧麻花。

从头顶往下,距脖颈四指时往右,由后到前,最后垂落,发尾直到最下一根肋骨。

发型是有些女气,但看整个人感觉就不太一样了。是秀气和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柔。再配上他那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眼睛,直让人迷失在似祖母绿般的深潭中。但在外,他还是施展术法改变了瞳色——琥珀般。也用了易容术改了面容。

找店小二要个雅间,往里一坐,端杯茶,品上一品。

这次游历,开了个好兆头。

微风过,发丝拂耳畔,阳光映照,茶馆外骤然喧闹起来。

“来人啊!有人抢劫!!”

苏幸一听,心想,这不是我英雄救美的好时候?

只见他手撑窗台,轻轻一跃,白色衣摆翻飞,便来到了街上,斗笠外沿的白纱缓缓垂落。

正准备寻找是哪个人,忽然听见身后有一极为爽朗的声音。

“姑娘,人我帮你抓到了!”

苏幸回头透过纱网一看,也是一位修士,看样子像个散修。着一身黑衣,袖口上绣有狐尾样的金丝纹路,仔细一数,还是个五尾。

他一手用一把墨色笛子卡着小偷衣领,把人给拎了过来。一手拿着个有些鼓囊的荷包。

相貌倒是俊得很,五官深邃,凤目剑眉,一副帝王相。眼眸倒是跟常人一样,棕褐色。与苏幸的和蔼可亲不同,有一种压迫感。

苏幸见事情已解决,转身正打算离开,却被那人叫住了。

“带斗笠的那位修士,我看这么有缘,不妨一同!”

苏幸想着,此人刚帮助了人,自己一人又确实无聊得紧,便轻声应了。

“陆晌,大陆的陆,晌午的晌。你呢?”

“苏宁。苏醒的苏,安宁的宁。”

……

臻瑞五年。

“要我说,那小贼今夜定会再来,信不信。”

陆晌眼里含笑,柔和了自身带着锐意的眉眼,“那是自然。”

“我看啊,我俩的功德录上又能多上一笔了。”苏幸抿了抿手中的茶,蒸腾的热气朦胧了他的面容。

“对了,你是不是快要突破了?”

苏幸思索片刻,最近经脉充盈甚至有些肿胀,应是前兆。“感觉像。”

感受到身上多的重量——身边人的手臂连同整个人靠过来,苏幸身子都被压得微弯了一下。

“无碍,我给你护法。”

苏幸抬手拍了下对方垂于自己左胸前的手,眉眼带笑,“那就提前谢过了。”

陆晌直起身,偏头看向他,神神秘秘地说,“你听过一个传闻没有?”

“什么?”

“当身有异香之人现世,得之者,掌管天下。”

苏幸闻言,轻笑,鬓间的发丝都随着轻晃了下,“我倒觉得这种言论都是唬人的。掌管天下,哪有那么容易?”

他摊摊手,有些无奈,“再说了,现在一方霸主不是那宫家,若真有这么一人,置宫家于何处?”

“说的倒也是。”

陆晌凝视着身旁人的眼睛,又颔首道,“还是苏兄考虑的周到。”

方才对方一笑,琥珀般的眼眸中微光,让天地都黯然失色。明明只是略为俊俏的样貌。

苏幸端着茶杯,仰头,脖颈上喉结滚动,将茶水一饮而尽。“没想到……一年过去了。”

“这段时日,还多谢陆兄照应。”他放下茶杯,拱手作揖。

“你我之间,不用这般客气。”陆晌手搭在苏幸作揖的手上,微微用力,拒了。

苏幸听后勾唇一笑,“倒是我的不是了。”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开玩笑地说,“我自罚一杯。”随即仰头饮尽。寡淡无味的茶愣是给他喝出了豪饮烈酒的气概。

……

夜里。

山林中漆黑如墨,蝉鸣声时时响起,月色与点点星光挂在空中。

一人飞快地穿梭在树间,速度之快到只见残影,几个起落便去了数丈开外。

苏幸闭目默念剑诀,食指中指立于唇前。刹那间,琥珀眼眸深处浮现流金,手指向那人方位,剑立刻飞了出去,直冲对方面门。

“小贼,看你往哪里跑!”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贼人一个侧身,竟躲了过去。

陆晌见状,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剑上,只见血光刹时弥漫了整个剑身。

“去!”

陆晌轻呵,只见剑在前去的同时,分出了万千光影,亮如艳阳,让人眼花。

在即将攻到那贼人时,万千剑影归一,直冲要害。

贼人见无法闪躲,只得提剑硬扛。

在对上的瞬间,他喷出一大口鲜血,被这一剑击飞出去,剑在半空脱出手插进地里,撞断数根木头才停下。

苏幸看了,大声叫好,“陆兄,好样的!”

他来到贼人身边,锋利剑刃抵在颈动脉上,“小贼,还不快老实交代!”

对方看了他一眼,目色深深,随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身怀异香之人,得者成仙!”

紧接着,那贼人竟直接服毒自尽了。唇色转瞬变为深紫,没了生息。

陆晌姗姗来迟,喊了几声“苏兄”,却没被搭理。随即抬手往苏幸肩上一拍,“苏兄!”

对方这才回过神,应了声,“陆兄。”

苏幸神色凝重,试图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理顺。

异香之人……

掌管天下?

成仙?

只见他眉头紧皱,似有繁重心事。

“苏兄,你可还好?”

苏幸摇头,回道,“无碍。”

陆晌看了看贼人的衣着,他伸手掰过那人的头,后脖颈有着一血色的双瞳。

“这是……?”苏幸从未见过这个图案,好奇问出声。

“血寺。”

苏幸闻言,不但眼中的困惑未散去,反而加重了几分。

“苏兄有所不知。这血寺是以贩卖人命,情报为主的地方。”

“哦?那这价格应不便宜。”

陆晌摇了摇头,“实则不然。只要是那位大人看得上的,就算是一根发丝在那里也价值连城。”

苏幸心想,这位大人实在是怪得很,一根头发都视若宝贝。

陆晌接着说道,“据传那位大人有着通晓未来的能力,每当他有所感知时,便会叫人四处散播。我想……”他瞥了眼那贼人的尸体,“这人应在做这件事。”

“那这么看来,他所言的,倒有几分可信度。”苏幸细看了看那纹印,只觉得实在是诡异得紧。

再盯久片刻,有些许晕眩之感。

陆晌见状忙抬手挡住苏幸的眼,对方眼睫在掌心轻扫过,带来细微的痒意,“不可久看,小心被蛊惑心智。”

“这纹印,竟这般邪祟?”苏幸眨了眨眼,心中一阵后怕。

只见陆晌手起剑落,眨眼功夫那诡异纹印已看不出原样。似察觉到苏幸的疑惑,他语气淡淡,解释说,“以防无辜之人受此蛊惑,销毁为妥。”

“还是陆兄心细。”

苏幸试图回想纹印图案,惊觉有关的记忆已经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这东西,当真邪祟得很。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街坊。此时已是深夜,路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黑漆漆的。街上看不见除他们以外的人影。

陆晌突然提议道,“苏兄,你我相识已久,往后以字相称如何。”

苏幸垂眸思索片余,喃喃道,“竟已过去三年……”他看向陆晌与之目光交汇,眉眼舒展,轻笑,“济郁。”

“执献。”

苏幸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下看不清的街道,轻声道,“执剑横行过江湖,献情忠坚予一人。”他两手一合,拍掌大笑,“好字!真是好字!!”

随即眼眸含笑看着陆晌,“这么一看,执献还是个痴情种啊。”

“济郁说笑了。相比我……”陆晌沉思片刻,神情认真对上看来的视线,望进琥珀色双目深处,“济时拯世毋知闻,郁郁悲悯怜众生。”

苏幸听后愣了下,移开视线连连摇头,摆摆手,“言重了,我可配不上。”

陆晌看他这反应笑出声来,没说话。

执剑横行过江湖,献情忠坚予一人。

济时拯世毋知闻,郁郁悲悯怜众生。

……

次日,酒馆。

“小二,来!”

“来嘞!客官请讲。”

“桂花酿,来两斤。”

“好嘞!”店小二把白巾往肩上一甩,拿上银两一溜烟就不见了。

方才出声的黑衣修士,手上灵活地把玩着笛子。墨玉制的笛子在他手中翻飞旋转,于空中留下弧形残影。

正是陆晌。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他鬓边的发丝,伴随着店铃声响起,只见带着斗笠的白衣剑修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他那桌坐下。

斗笠一摘,琥珀眼眸满载笑意——是苏幸。

正好小二端着酒前来,往桌上轻轻一放,朗声道,“客官,您的桂花酿来嘞——!”

陆晌微微颔首,“多谢。”

“执献,你点了桂花酿!”苏幸听了眼睛亮晶晶的,直盯着桌上的两壶酒,欣喜万分。

他伸手握住其中一壶,揭开封口的红布,仰头便饮下一口,多余的酒液顺着嘴角淌落。“砰”的一声,酒壶放回桌上。他用袖口擦去唇边残留的酒痕,唇色艳艳,高兴道,“好酒!”

桂花清香满溢口腔,酒液丝毫不辣喉。宛若已躺在桂花满开的树林中,淡淡清风携着桂香掠过鼻尖,柔和温暖的阳光照下,周身暖洋洋的。

陆晌看他这行云流水又隐隐急切的动作,笑骂,“急什么,喝慢点!小心呛着。”

“你不懂。”苏幸扬起下巴,故作高深地摇头,“这锦州的桂花酿,可是天下一绝!”他抬手又闷上一口,桂花酿的香气从唇齿间漫出,闻着醉人。“等到下次来,不知该是何时了。”

没过几息,一壶桂花酿已下肚,苏幸伸手召来店小二,银钱往桌上一扔,“再来一斤!”

陆晌一听,搭上他的肩头,忙劝,“少喝些!你酒量不好,桂花酿后劲又大,这两斤一喝,明天日上三竿你都不见得起得来。”接着又跟店小二使眼色,示意对方别接下这一袋银钱。

“执献!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可是千杯不醉!”苏幸瞪了一眼陆晌,扭头朝店小二挥挥手,“快去!多的银钱都是你的。”

店小二听后,一把抄起钱袋,心里乐开了花,“好嘞!”

半盏茶功夫,又是一壶桂花酿。

苏幸伸手就准备拿过酒壶,不想却被陆晌抢了先。

只见对方眼疾手快地把酒壶一夺,握在手中。轻轻摇头,“不可。”

苏幸不乐意,手撑在桌上,起身就要去抢。

黑衣修士脚蹬地面,连带着身下的椅子退后几步距离,木头刮地的刺耳响声中躲过了这一下。

“执献!”苏幸急了,眉间带着几分恼意,“你不能这样!!”他不服气地叫嚷,“那是我的桂花酿!”

陆晌没搭理,眨眼间已离开酒馆到了街上,椅子上空空如也,徒留余温。

苏幸赶忙去追,不惜用上灵力拉近两人距离。

街上一黑一白两道影子飞速掠过,路人眼皮一扇,二人已消失于远处山林中。

耳边风声猎猎,苏幸提息,瞬间拦在陆晌前方,他神采飞扬,朗声道,“执献!趁此机会,你我二人切磋一番,要是我赢了,你就把桂花酿还给我!”

陆晌举起酒壶扬了扬,应道,“好啊,但要是我赢,这壶酒我就收着了。”他话音刚落,就见白衣剑修已到面前,伸手就要去夺。

陆晌见状把酒往天上用力一扔,几息间便跟苏幸过了数招。

从远处看去,黑白两道身影速度之快模糊不清,带动周身树叶沙沙作响,卷起地面尘土纷飞。

苏幸手绷成掌,向陆晌脖颈攻去,掌风击得对方发丝飞舞。

陆晌抬臂格挡,趁机伸腿一扫,直往苏幸下盘。

苏幸轻笑,收力后撤,起落间已拉开数丈。他握住腰间佩剑剑柄,“噌!”拔出剑,剑尖直指陆晌,幽蓝流光萦绕腕间,战意盛盛,“执献,我要动真格了。”

陆晌抽出别在腰间的笛子,也认真起来,“好。”

陆晌的佩剑自苏幸遇到他起就常挂在腰上,极少见他拔出剑。

苏幸跃起挥剑,直冲陆晌眉心,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陆晌举起笛子一挡,也不知那笛子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通体漆黑如墨,与剑锋对上全然不显脆势。剑的走势已顺着力道偏离了方向,擦着他黑发而过,空中飘下几缕被割断的发丝。气浪震的四周树林叶片激烈晃荡。

苏幸也不慌乱,不仅不收剑以避免撞入陆晌怀里,反而加快速度迎面而上。

陆晌瞧了略微挑眉,有些好奇济郁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抹狡黠从苏幸眼底闪过,他见陆晌已经举起笛子准备挡下他的剑。他忽然松手,俯身去探陆晌腰间那把极少出鞘的剑,一息间已到了手中。

陆晌的剑,剑身银白,红色流光萦绕,轻轻缠到了苏幸的腕间。

陆晌身形一顿,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手中笛子险些拿不稳,没有谁比剑的主人更清楚这一切所代表的含义。

他的剑,本是极具戾气,凶性颇盛。除了他以外无人能够驯服,毕竟剑已认主。

但此刻,陆晌感受到了剑灵对苏幸的喜爱和依恋,甚至到了执拗的地步。

苏幸觉察陆晌的僵硬,趁此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架上对方脖颈,高兴道,“我赢了!”

说完便飞身接住还在空中下落的桂花酿,迫不及待地揭开封口红布,仰头就是一口。

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嘴边淌下,苏幸抬袖抹去。唇被浸润得亮晶晶,眼眸也亮晶晶,满脸都是笑意。他把剑反手握住,递了回去,“喏,你的剑。”

陆晌伸手接过,剑上红色流光恋恋不舍,试图挽留,最后被迫脱离葱白的指尖。他目睹全程,沉默片刻,道,“它很喜欢你。”

苏幸闻言轻笑,伸出食指戳了戳剑柄,“这么喜欢我啊。”红色流光立刻缠了上去,颇为眷恋,衬得手指更加白皙纤长。

他见状笑着摇头,“这可不行,我可不是你的主人。”用手指把剑往陆晌方向推后,收回了手。接着抬腕又是一口酒,葱白指腹握住壶口,他真的爱极了锦州的桂花酿。

陆晌把剑收回剑鞘当中,看着面前人一口接一口的饮酒,眉头轻皱,“莫喝太急,容易晕。”

苏幸大笑,自己的剑还躺在地上。他弯腰捡起将其插回剑鞘,自信地说,“不可能。我可是千杯不醉!”

……

到了夜晚,“千杯不醉”的苏幸已经昏睡不醒,被陆晌安置在一家旅店中。这一路上可没少闹腾。

陆晌眉眼间满是倦色,轻瞥了眼在床上睡正香的人,烛火映照他的眼眸,里面带着笑,小声骂道,“好一个千杯不醉。”

他沉思半晌,将剑抽出,把剑柄放在苏幸手边。这次的流光颜色更红,光芒更盛,接近赤红,已然兴奋起来。不到片刻便缠了苏幸满手,只余少许缝隙露出细腻白皙的肤色。

这一次他感知的更为清晰,剑身在轻微震颤,发出嗡鸣;剑灵在叫嚣,在渴望,恨不得即刻占有苏幸。

浓烈的贪欲几乎要突破剑身,倾泻在床上浑然不觉的白衣剑修身上。

陆晌目色微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他托起苏幸已被缠绕的手,轻轻摩挲。指腹下的流光光芒更甚,分出几缕绕上他的指尖,红与白交相辉映。

……

宿醉的白衣剑修总算醒过来,头还在隐隐胀痛,整个人软绵绵的。窗外太阳已升至最高处,正午了。

苏幸揉了揉头,并不反感这种状态。他撑起身,刚准备下床时,房门“吱呀”一声开启,陆晌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醒了?趁热喝。”陆晌缓步走上前,端着瓷碗递过去。

苏幸接过,咧嘴一笑,“谢啦,执献。”

陆晌坐到床边,看着身边人一口一口地喝着,还时不时皱起眉。

“果真还是喝不惯。”苏幸凑近碗边闻了闻,轻叹口气,仰头索性直接闷了。

“你准备何时突破。”

苏幸感受了下内府的灵力,断定,“今晚。”他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陆晌。

“三年已过,我打算回趟家。”

“芫青城?”

苏幸点头,“嗯。师父年事已高,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外,是时候回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当年临近下山时,师父叮嘱,不可暴露谷中位置,对外皆称芫青城。

芫青城因芫青山而名,山上常年青绿,四季如春,据传有位大能在此处得道飞升,为感谢这片与他有所机缘的土地,便庇佑此地万年常青。又听说那位大能名中有一“芫”字,便名此山——芫青山。

修士修为阶段参照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

最后加了 白。

苏幸是剑修、丹修,双修者。这两修习境界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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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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