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红色的,那颜色总让人联想到已经干透了的血迹。万物仿佛都被染上了血色。
肉团魔物伸出自己狰狞的手爪,仿佛下一刻便会撕碎她。启明看着那丑陋的肉团魔物朝自己冲来,手已经悄悄伸到了腰侧的刀上。
她在过去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当对方扑来时,她要如何出刀,才能击中魔物最重要的核心。
而现在,看着对方的手已经抓住了她,手爪上似乎有毒,碰到她的皮肤时有强烈的灼烧感,可她还没有把握能击中他的核心。
再等等,她咬紧牙关,左手已经探到腰侧,死死抓紧了刀把,双眼直直盯着那丑陋狰狞的魔物。
她的双臂感受到了极强的灼烧感。
四周有魔物期待的、急躁的微弱嘶鸣,而对面的敌人也露出自己满是污垢的獠牙,臭气扑面而来,似乎是打算一口咬下她的头。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当那血盆大口冲向她时,那狰狞的肥胖的肉团一样的身躯终于按她所想的那样接近了她。
她立即抽出刀,一个翻转将刀刃对准了对方,如过去无数次预想的那般,狠狠刺入了敌人的身体,所有的能量立刻涌入其中,如她过去无数次训练的那样!
肉团魔物只差一点就能咬下她的头,可是那把刀已经刺入自己的胸口,他立刻选择了后退,感受着自己的核心碎了一块,怒不可遏!
核心,是魔物最重要的部件,手脚断了还能慢慢修养回来,可是核心碎了,那可就没办法修好了。
“好一个小丫头,有本事!”肉团魔物怒极反笑,自己立刻退后跳上高台,嘶吼着命令身边的小魔物们立刻冲上去杀了她!
启明想过,自己如果没能一击致命,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忍着双臂要命的灼烧感,立刻向后退去,刀身横扫,利刃破空声后,刀的攻击范围内的魔物都被拦腰斩断,为她清出了一片空白区域。
这给了她一个足够褪去伪装的喘息机会。
“我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到我面前放肆,没想到是我的好侄女!启国的逃兵公主啊!”看清她的脸,肉团魔物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响彻云霄,“怎么?还来当逃兵?”
“原来这是我亲爱的王叔啊。”启明拔出匕首插在原地,周身形成一个规模不大的结界,她刚刚差点用光能量,只能拖延时间恢复一些,那边的军师要做什么她也不清楚,所以她选择了一字诀:拖。
任由那些丑陋的小魔物撕咬自己的结界,启明只是看着高台笑道:“军师大人我倒是认出来了,但王叔变化太大,我还真没能认出来。”
话锋一转,她无奈道:“王叔当初也有美男子之称,怎么如今如此丑陋恶心,叫人作呕呢?”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被戳到痛处,肉团忍不住张开血盆大口咒骂起来,“要不是你那该死的贱民妈把我封印在这儿,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跟你的贱民妈一样!都该死!”
军师笑着看着肉团,朝她做了一个友好的,无可奈何的表情,像是在说:对不住,我拦不住他。
可启明并不相信他的友善。
这个看着友善的家伙才是这里最大的危险,她在离开启国后想了很久,王叔明明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家伙,为什么后来入魔,又拉起了一支魔物大军呢?
一切都是在这个军师出现后才发生的。
如今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她冲上去和王叔同归于尽,另一种是她冲到那石雕军队旁,用自己的力量唤醒他们,用他们来对抗王叔的军队。
这两种方法都叫她为难。
她罪恶滔天,如今死去不足以赎罪;可唤醒石雕军队,便是唤醒她的老部下,不叫他们的灵魂安息。
没多少时间让她犹豫,她看着结界上越来越多的魔物,收回匕首,在结界被收起,魔物如雨水般砸向她时,再次挥出自己的刀!
曾经号称不死军团的魔物如今遇上她手中的刀,却像豆腐般切开了他们的身体,在魔物连连不断的哀嚎中,她冲出包围,径直冲向高台上的肉团,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
肉团魔物已经领教了这把刀的厉害,下意识向身边伸出手爪,想抓来军师为他挡刀,可看着柔弱的军师却从容地躲过他的手爪,像泥鳅一样怎么也抓不到。
眼看来不及了,肉团只能收起手爪,围住自己的全身,想挡住她的攻击。可预料中的疼痛久久没有出现,他意识到不对,立刻睁开眼睛寻找她的身影。
启明早已越过他的位置,来到了王座另一边。这里有无数被变成了石塑雕像的家伙,他们个个手持兵器,眼神杀气腾腾,这是肉团魔物永远的痛。
都怪那个贱女人!肉团愤恨无比,他一直都想摧毁这些该死的石像,可那个贱女人留下的结界一直都在保护他们!
他根本没办法打碎那些石像!
“该死的贱民!她连凡人都挡住了!”肉团曾经试着让普通人去接触结界,同样没有成功,气的他撕碎了那个可怜人,咒骂了许久。
而如今,启明毫无阻碍的走进了结界内,叫他大吃一惊,又开始没有止境的嘶吼谩骂。也不知道他那张血盆大口是怎么有这么多话能说。
军师只是任由她越过自己,他看着那个看起里弱小无比的身躯,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人,是启国最后一任国王,是她的父王,而他手中的蓝色核心,便是她母后的核心。
她知道自己将做什么。
她要让自己的父母和部下灵魂不得安息,去和当初害死他们的敌人拼命。他们将无法按启国的习俗留下全尸,灵魂将永远被困在体内,不能回归死亡。
这是启国最忌讳的事,是他们生前最恐惧的事。
她伸过手,从父王手中接过母后的核心,那枚透彻如天空的核心便融入了她体内,在她的心脏处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