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三醒 第8章 第八章

黄昏，太和寺外。

山谷里静谧安和，蝴蝶在花团锦簇中飞扑盘旋，小溪流水汩汩，滚滚红尘在寺庙悠扬钟鼓声中得到涤荡。

山寺脚下的桃花开得正好，花瓣卷着风飞上天空，纷纷扬扬，铺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李璇倚着石壁就在山脚下等着，手中把玩着那支梅花簪。她顺着玉石的纹路细细描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越发温柔。

元霁年至十九，年底行弱冠之礼，她想象着未来的他，嘴角不知觉带上了甜笑。弱冠之后，就是她……

什么声音！

后方的动静打断了李璇的思绪，她将梅花簪插入发髻中，绷直着身体紧紧盯着来方。

来人风尘仆仆，从花团的拥簇中现身，身影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是位少年。他大抵是走的急，步履匆匆带起满地的花瓣。

少年长相清秀，粗衣麻布下是一张青涩的脸，胸膛上下起伏许是因为赶路气息显得急促。

一个照面，李璇稍稍放下几分警惕。

突然一阵风掀起，枝桠上花朵争先恐后地逃离逸散，花瓣飞舞，点点滴滴如梦如幻。

少年在漫天花雨下模糊了轮廓，也模糊了李璇地视线。

真美！

少年也不由得停下脚步，流光闪烁间撞进了他的眼，他寻着光芒找去发现了前面的少女。

梅花簪在斜阳的衬托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她的笑容明媚温暖仿佛让桃红色世界有一瞬间的停滞。这一幕让少年几乎忘记了时间，他捏着袖中的星斗荷包，踌躇不前。

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提起步子走去，在就要与李璇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带着浅浅的微笑，只一眼便垂下眼眸没有丝毫逾越。只是——如果不去看少年乱了节奏的步伐的话。

直到他消失在山林中李璇还在想，不知是谁家的少年郎，真是俊俏。时间静静流淌，她在原地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圈，山林里终于再次有了声响。

“阿璇！”，元霁见到人后走得更快了，“怎么没在亭子里等。”。

“山寺桃花开得正好，我想走动走动嘛。”，李璇拉着元霁的袖子，看到后面跟着的人，不好意思撒开手。

“了悟大师安好。”，李璇乖巧地低头问好。。

了悟大师与李璇也熟识，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安好安好。”，却见少女发髻间的玉色一闪而现，他瞥向元霁，后者的心神全都放在一人身上那里发现他的动作。

他幽幽道：“阿璇发髻间的玉簪很是别致。”。

听到这话元霁抬眸，与了悟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大师表情微妙。

了悟：呵！那块玉可是元霁这小子从他这里薅走的。

“我最喜欢这支簪子了，”，少女含羞带怯，眼中是明晃晃的偏爱。

真是郎情妾意，只有和尚受伤的世界达成。他自持稳重含笑不语，可内心：我也喜欢！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玉呢！

李璇不知道大师心里的小九九，甜甜一笑说：“大师，我们快走吧，等下山就有马车坐啦。”。

不一会儿三人走出了山谷。大抵是今日寺里来听大师讲经的人太多，这个时候的茶棚还有客人。

“姐姐，是我没用。”，少年的话语中满是自责，无力地垂着头。

“阿江，咳咳……”，女子一脸惨淡毫无生气，“阿江乖，不怪你，咳咳……我们回去吧。”。

他搀扶她出茶棚，过拐角的时候被挡住了视线，他们与李璇三人撞了个满怀。

元霁下意识稳住李璇，等站定后才看向来人。

“是他。”，李璇看着熟悉的身影诧异不已，是刚刚桃花雨中相遇的少年。

“你认识？”，元霁侧头问。

“不认识，一面之缘。”。

少年鞋底一层厚厚的泥土，显然是抄了近路离山，他垂着头浑身上下透露着失落。

少年确定姐姐没事后不由后怕，差点姐姐就要摔一跤了，他向来人道歉，可一看去——是她，真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李璇微笑点头，后江眼前一亮。

“姑娘，又见面了。”。

“李璇，”，她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相遇，“我叫李璇。”。

“在……在下后江，刚刚是我大意了。”，话带着些许的颤，许是紧张。

“不，后公子，是我们走路没留意，冲撞了姐姐。”。

“李姑娘，这是家姐后澜。”，少年赶忙介绍。

后澜莞尔，强撑起精神与李璇颔首见礼，眼睛似星辰般明亮，。

她很是虚弱，整个人几乎倚在后江的身上。而后江面庞稚嫩，年岁应该比李璇要小，单薄的身形要承受的重量实在太多了。

元霁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透过少年愣怔出神。无助悲凉包裹他们，就像是那一年的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母亲走投无路……

突然他感觉袖子在晃动，他低头去看，是阿璇。没人注意到后江看着那只手失神了。

李璇于心不忍恳求地望元霁。

元霁沉默。

或许是李璇的求助，或许是姐弟两的无助，又或许是元霁想起了母亲，他心底终归是良善的，于是转头看了悟大师，只见他闭目诵经心如止水。

“师父，我……”，

“阿弥陀佛！”，了悟大师这才睁眼，他目光在后江身上微微停留后变了神色，而后来回打量后江与元霁，再看李璇，神色幽深，无悲无喜的面容竟有了丝丝波动。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万般皆幻象。”。

“师父？”，元霁以为了悟又像以往一样忽悠，没有答应。

“小施主，贫僧于医术一道，略有见解，如若不介，贫僧愿亲自登门，为女施主尽力一试。”。

嗯？元霁诧异，就这样答应了？太过顺利他反而审视自己，他什么时候这么给面子？还登门问诊？

李璇欢快地晃动元霁的衣袖，又喜冲冲地看后澜。

“大师是太和寺高僧，后澜姐姐您听大师的准没错。”。

“那可是太好了咳咳……，我们今天本就是想……要请太和寺的师父问诊的，多谢……大，大师，谢谢妹妹。”，后澜说完又见后江没有反应，便就着他扶着她的手施加力道。

“姐姐？”，后江还在为扯在元霁袖口的那只手愣怔，直到姐姐一番动作才惊醒，后知后觉刚刚发生了什么后赶忙道谢。

“谢谢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无须多礼。”。

刚才后江的失神时间短暂，刚巧元霁心里想着事，李璇的心又放在元霁身上，一时间好像没人注意到他的失神。

既然了悟已经答应，于是元霁替大师与后江约定时日。

半晌后，元霁与后江扶着后澜进了马车。后江上了马车后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脑海中不断回荡她的话，“这位是兄长元霁。”。

元霁公子是哥哥啊，还有那位大师，竟就是他在山上苦苦求拜的了悟大师呢，他的心随着马车轧过石子般上下起伏，欢喜又轻快，。

马车借出去了，三人结伴而行，元霁很是好奇，师父向来神秘，救与不救全在他一念之间，他的面子真的那有么大？元霁不相信，可怎么也猜不透，他没忍住问出了口。

“师父，我可是没想到您还能登门问诊呢？”。

“是呀是呀，大师真疼霁哥哥。”。

了悟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别叫我师父。”，他对元霁一口一个师父表示抗议。

“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身为……”

“你住嘴！”，端方的了悟失去了稳重，猛地跳了起来，慌乱观望四周，呼~没人。夭寿哟！当初怎么摊上了这个孽徒。他皇帝老子还好好在龙椅上坐着呢，还一日为师终身为……呸呸呸，他可不想踹了皇帝给他儿子当老子！他还没活腻歪呢！

不复稳重的老和尚走得很快，留下一地飞尘，元霁与李璇面面相觑额。

飞尘中，一物件从和尚身上掉落。

“大师，你东西掉了——”，李璇试图叫回大师。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人跑得更快了。

李璇看着它沉思：这是什么？黄色的纸折了好几番。

元霁想到了什么，打开纸张。

元霁&李璇：……

李璇看了疑惑，元霁看了沉默。

什么时候和尚也会画符了？和尚也能做道士？

PS：梦中一问：和尚也会画符？

了悟：咳……应该是不会的。

再问：和尚也能做道士？

了悟：不能……吧？

问：那您？

了悟：不会画符的和尚不是好巫师！

观众席

元霁：呵！也不知道哪个大怨种能被你忽悠！

宸·尚无戏份·国·大怨种·皇·卑微·帝（咬牙切齿）：是我！

台上的了悟若有所感看过去，露出八颗牙微笑道：业务需要，与时俱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