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射御书数,东君一样样的指导。南珠一头砸向面前的琴弦:“我既不是男人,又不齐家治国,学君子六艺干嘛?”
“陶冶品性,对修行更有益。”水依语重心长的回答她。
南珠听闻晃了一下神,只觉得水依说这句话的语气仿佛东君上身。
东君弹奏完一曲,徐徐道来:“此曲名叫《高山流水》,《列子·汤问》中记载,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叹道:‘善哉,阁下能听出曲中志趣,君所思即是我所思啊!’于是二人成为人生知己。”
其中的深意南珠不太懂,但是仍觉得这个故事却很美好。她欢欢喜喜的摆正松木琴身,把绿沈色的琴穗尽数扫下,试着像东君一样抚琴,弹出几个音却总是稀松不成曲调。
“这首曲子对你们来说还太难,我们先从基本的指法开始练起。”东君坦然道:“习琴并非一趋而就,先学会抹挑勾剔这四种。”
她俩一板一眼的跟着东君的示范教学,直到昴日星君驾着车收拢了太阳然后散出了漫天的晚霞,她俩终于能将指法记个七七八八。
“每日习练,不可松懈。”东君叮嘱。
二人赶忙应了:“是,师傅。”
待东君走远再也看不见身影,南珠偷偷拿出藏好的小刀,朝着水依一挑眉,然后郑重其事的在琴尾刻一个“南”字,故意装看不见水依嗔怪的目光,她指着自己的作品兴高采烈:“被我留下痕迹以后就是我的了,永远是。”
“永远?仙门之人长寿,对于我们来说永远这俩个字是不是太漫长了。”水依失笑。
“管那么多干嘛?以后会怎样我们谁也预料不到不是?反正当下我喜欢就够了。”
“好。”水依回答的言简意赅,却毫不犹豫。她一双清眸温情脉脉,南珠突然想到千斛明珠觉未多这一句,仿佛就是专写给水依的一般。只是当时的场景太美好,她们都没想到日后真的会一语成谶。也许世事就是这样,白衣苍狗、变化无常,芸芸众生不过皆在命运的洪流里浮浮沉沉,最后是何种结局半点不由人。
南珠与水依二人还尚未辟谷,所以此刻真实的感受到饥肠辘辘的滋味。南珠揉着肚子,眼巴巴的瞅着水依:“想吃肉。”
“好。”水依应的干脆。
南珠颠颠的跟在她身后,想到即将入口的美食心情愉悦的像是要飞升。
“哎水依,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只会说‘好’啊。”
“那不妨试试,也许我会说点别的拒绝你也不一定哦。”
“那要不改成吃鱼?”
水依听而不闻未有言语,却不露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肥瘦相间的肉在火上烤的油滋滋,水依挑了个釉色温润的影青圆盘,南珠把金黄的肉摆在盘中,又在上面撒了一把芝麻。有道是烤肉一盘,满足空空一胃。
晚膳吃饱喝足,南珠又赖在了水依房里。她就着明珠打柳叶花样的络子,她举起手中霜色的线:“到时候你可以搁一些琴谱、用来替换的琴弦之类的物件。这颜色配你的琴穗正好。”
“你心思细腻配的颜色也漂亮。”南珠喜笑颜开对着水依作揖。
“油嘴滑舌。”
“你做了这么多事,我夸你是应该的。再说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你说是不是?”
“你呀。”水依轻笑一声,嘴角升腾起浅浅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