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第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来年的暮春时节，碧霞仙君邀众仙家议事，于是南珠终于有机会再见东君。他站在柳树下，把玩着一柄白玉扇骨的繖扇。雪白色的柳絮飘舞，美不胜收。

南珠巴巴的上前，行礼。

东君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番，好一会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又看向一旁身形单薄的水依：“不错。”这话虽未说明，南珠却好似饮下一大碗蜜水，从脚底泛出丝丝甜蜜。

南珠抬手将一束发丝刻意拨至耳后：“那你不如收了我做徒弟。”

虽然极力掩饰，她的掌心却还是忍不住渗出细密的汗珠。

而东君依旧只是淡淡的笑，半晌缓缓道：“你长于泰山，按理我该知会仙君。”

不知他跟碧霞仙君说了什么，可是那日之后他便带走了南珠，还有水依。

为着她俩修为尚浅的缘故，东君只好把她们暂时安置在第一重天。太皇黄曾天并未与泰山有何不同，只是东君他似乎悠闲的很。有株忽地笑含苞待放，他拿出鹤珍挨着花朵坐下。修长的指滑过，一串金石之音迸出犹如月照空山、风过花溪，到后来却越发激昂，让人听完不由得豪情满怀。

“师傅的广陵止息弹得极好。”水依夸赞。

南珠只觉得琴音悠扬直达心底，意犹未尽。

“以汝之身，以水之誓”，南珠望着随手掌动作升腾起的水柱，忽而猛地向前一推，那水柱如蛇一般飞速流转，在地上捣了两个洞。

东君缓缓起身，蹙眉神色冰冷：“戾气太重。”

南珠欠身，发问：“师傅，这样不好吗？”

东君沉吟道：“道德经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为至善至柔；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且又容纳万物。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却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水系法术，也应于此。”他顿了顿，再次补充道：“道德经还说：‘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所以才能弱能胜强，柔可克刚。”

“我懂了。”南珠垂下眼，避开东君的眼神。本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却不曾想弄巧成拙，心里顿时被难过塞满。

东君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他伸手祭出两道水柱，手掌翻云覆雨，那水柱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动，淌过墨黑的石块柳黄的嫩草，然后如两条丝帛缠上一片花团锦簇的冬樱花，巧妙交织，花瓣被水抚弄漂染的酡颜，点点品红的花蕊也格外鲜亮。东君随即收了水柱，紧接着，樱花纷纷扬扬打着转落下，在树下铺了一层。

“劝君莫问芳菲节，”大概是跟水依呆的久了，文绉绉的诗句南珠也能张口就来。

东君轻轻拍了拍南珠的胳膊，轻声道：“不必急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