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帝书也被吓得够呛,在一旁咳得眼角直泛泪花。
君拂黑下脸,这俩人反应也太伤人了…不由恼羞成怒,拍桌子坐下。
“你就说愿不愿意教吧。”
苏言倒是无所谓,想着甚至可以再教君拂几招防身的,到时候见了帝君也许能讨个好,他所求之事也就更有希望。
只是……
“不是我小气,只是这本事我生来就会,如吃饭喝水般自然,我还真没琢磨过,一时不知该从何教起。不妨等你见了帝君说与他,他自会教你。”
君拂瘫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叹道
“唉,谁知道等再见到我师傅是何年马月了。”
一室寂静,君拂突然回过味儿来,惊道
“欸,不对!你的伤好了?”
苏言摇头
“没有,只能施些简单的术法而已。”
随后又想起道
“倒是你,不是探消息去了?搞清楚了?”
君拂也摇头
“没说上话,全都累的不行,休息去了,看样子是忙了一整晚啊。”
那厢,林中诸多小院的一处厢房内。
女子洗漱回房拿了帕子擦着湿发欲上榻休息,瞥见书案镇尺下压着一张花笺,步子一顿,丢了帕子转身去柜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随后抽出花笺,将瓶中粉末倒于花笺上抹平后又吹去,便见花笺显现出字迹来。待看完轻叹一声,花笺自指尖飘落化为灰烬。
···
不过巧的是,很快,君拂便从几个丫鬟口中得知了缘由。
自月灵搬去了其他院子,她这便冷清起来,又因她这事少轻松,上头也没有大丫鬟盯着,所以平日里那些丫鬟小厮都喜欢来这做活。
这不,三两下干完活后她们便聚在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聊起了宫里的事儿。
不过这回倒是学聪明了些,选在了院子外头小声说,这样不怕吵着她若是来了人也能看见先一步散开。
“昨日头次跟着姑娘们入宫,差点将这条老命折在里头,可不敢再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次怎的才一日便回来了?”
众人看向先前说话的婆子,却见她神情惊恐,哆哆嗦嗦吐不出话来。
“嗐,她昨日差点挨了打,被吓着了,我来说吧。昨晚宴会开始前的两个时辰除了我们楼的姑娘其余人几乎都中了药,无法登台演出。贵人大怒,将殿中一干人等全部捉拿上刑严查,结果你们猜是怎的?”
丫鬟说着气愤地啐了声,接着道
“这回太后寿诞,请了梨香苑和墨家院的唱戏。众所周知,两家积怨已久,昨日碰头,梨香苑的心生歹念,这恶心肠的,往墨家的吃食里放泻药,想让他们表演时出丑。结果出了岔子,让其他人也中了招,好在咱家姑娘们为了保持身段没动那些东西躲过了。”
“只是其余人要么中了药,要么被棒打一通,无法登台了。”
说着一顿,叹了口气,颇为心疼道
“这一折腾折了大半人,咱们原本安排了三日的乐舞,愣是一夜跳完了不算。还得顶了唱戏,唱曲儿的缺,整晚下来姑娘们就没歇息过。宫中规矩多,又吵闹,锦绣姑姑便禀了贵人欲先离宫。贵人怜惜允了,之后稍作休息,领了赏赐便…”
屋内君拂三人竖耳静听,苏言听了一半忍不住道
“这玉黛楼的姑娘们居然还会唱戏,还真是多才多艺。”
君拂本还以为是昨日之事被察觉,她们才匆匆赶回来,此时听闻事出有因,便将提起的心略放几分,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苏言侧头看她,她已经低头拿着点心逗弄起了帝书。
···
玉黛楼这一歇息便是好几日不见人练功,倒是厨子好似受了宫里点心的启发,日日做着不重样的点心给各处院子送去。
精致香醇,饶是不爱吃点心的君拂也动了几口,便想着去和锦绣道谢,不想锦绣忙得脚不沾地,没说上话。
去见桃夭,桃夭和其余人早早出门,整日不见踪影。
又觉近日气氛怪异,众人也神神秘秘的,不明其中原由。
思来想去,想起月灵一直未曾出门,便去了她的院子,问个究竟。
月灵的偏房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工坊,她扎个高髻,穿紫色棉布裙套着一个罩衫,正埋头雕着一根玉簪,闻言放下刻刀。
“这事呀,也没什么,就是过两日是姑姑的四十岁生辰,她们都忙着挑礼呢。”
君拂呆怔
“我竟不知这事儿。”
月灵宽慰笑答
“姑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特地告知你,你是我们的客人,到时叫你一块儿来吃顿饭便好,再者你之前给的滢珠已经很贵重了,哪能叫你再送礼?”
君拂摆手,不是一回事
“那可不行。”
转头看向那双珠的玉兰花簪
“这,是你准备的贺礼?”
“是呀。”
君拂惊叹
“此玉纯白无瑕,细腻通透,是块好玉…你雕的玉兰花也很有意韵,这手艺真不错,便是放在匠人中也是出群的了。”
月灵嘴角噙笑,将桌边的妆奁打开。
“我就是瞎琢磨,可比不上那些大家…这里有些我以前做的簪子手饰,你若不嫌弃,尽可挑些拿去。”
君拂有些意动
“怎会,那我就不客气了!”
妆奁内首饰繁多,但有件青木手镯却很是吸晴。君拂将它拿起端详,素净淡雅,很是喜欢,立马将它戴上,道
“就这个了。”
月灵眨眨眼,看了眼君拂头顶的青簪
“倒是和你的簪子很配。”
二人又聊了会儿,向月灵打听了些锦绣的喜好,便借口挑选贺礼疾步回了院子,将帝书收回乾坤袋,拉了苏言就出门。
“走,陪我选礼去。”
不想这一出门便是几个时辰,君拂漫无目的接连逛了好几个铺子都没看到中意的,站在人群中有些恹恹,索性听了苏言的建议,照着锦绣的喜好买了套适合她的鎏金头面,解决完这桩心头事,才又露出笑颜。
正要回去,只见慕辰迎面走来,君拂正要唤他,却见他神情郁郁,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与她擦肩而过,君拂头一次见他这样,不由咽了话,跟在他后头。
走了几步的慕辰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让他回了神,四下搜寻,转身见君拂笑看自己,不由惊呼
“阿拂!”
君拂应声,笑着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辰笑笑摇头,转了话题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怎么了?”
慕辰抿唇,闷闷道
“最近家中有事,我需待家不得出门,我近期不能来找你了。”
君拂只当他是为了不能出门而不快,这般气性倒像个孩子,不由轻声道
“这有什么,待你家中事了,不就能出门了?我一直在玉黛楼,你随时可以来寻我,若是方便你也可以让人带个信儿,我去国公府见你…”
一通劝解下来慕辰还是不见开朗,觉着他是思虑家中之事,有心想要询问一番,又怕越界。
正斟酌着,慕辰已经敛了情绪,笑着同君拂道
“也是…我此番出来正是同你说这事,既然你知道了,我也要回去了。”
君拂将他仔细看了看,神色已经瞧不出异常,只当他是真的想通了,又见他身后跟随的下人神色忧心焦急,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偷摸着瞄了二人好几次,遂不欲多谈,道
“行,我也回去了,咱们过段时间见”
说罢,摆手转身离去了
慕辰未动,看着君拂越行越远,没于人群,方沉沉道
“走吧。”
时间一晃便到了两日后。
这日一大早便有人陆陆续续送礼来,接待完已是晌午过后,因之前锦绣说过生辰不大办,只自家姐妹聚聚便好,所以她们将生辰宴选在城外的玉山庄内举办,一行人乘着马车在众人的议论中浩浩荡荡往山庄去了。
玉山庄是玉黛楼的产业,位于城南一个小山头,草木低矮,一眼可览山庄全貌,下了马车,踏上百来级石阶便见大门大敞,桑秋与素衣已在旁等候。
君拂看着两人恍然,难怪觉得近日玉黛楼内人手稍减,原是到这帮忙来了。
生辰宴设在晚上,现在离晚宴还有些时辰,君拂征得锦绣同意后,拉着苏言四处闲逛。
走了一圈发现庄内青砖灰瓦,布置简陋,不明为何要将晚宴地点选在此处,二人讨论一番无解,便放下不提。
突然,苏言嗅了嗅鼻子,牵着君拂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处,示意君拂跟他上楼。
楼上只有一间茶室,茶香四溢,月灵倚在窗边,看着下方热闹的姐妹,手捧杯茶分外恬静,听见动静,回身看向她们,浅笑
“坐,尝尝我泡的茶。”
苏言已经松开君拂的手率先落座,拿起茶杯放鼻尖轻嗅,而后抿了一口,两眼放光,忍不住道
“好茶!”
月灵少见他开口,闻言笑意越深
“小公子年纪尚小,想不到也懂茶。”
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点心,道
“此茶配点心很是不错。”
君拂不懂茶,本想拒绝,但是看苏言一脸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呷一口,嘴里的苦涩让她皱眉。
这茶这么苦,哪里好了?难不成是妖的味觉不一样?
正怀疑自己,嘴里又传来有清凉回甘之感,惊奇地又饮了一口。
她懂了…唇齿留香…确实不错。
此处位靠窗边,铜鼎香炉烟雾缭绕升腾,眺窗远望可见都城城池风景独好,被这气氛感染,不由盘腿坐下,静心品茶。
三人一口茶一口点心,言来语去,很快这茶便见了底,见两人犹不餍足,月灵起身道
“我去烧壶水来,再泡一壶。”
说罢拿起茶壶,关门离开。
月灵走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突然,君拂感觉头有些疼,按了按脑袋,不解道
“奇怪,喝茶也能醉人么?”
苏言也感觉头疼,晃了晃发懵的脑袋,扫了眼桌上,意识到不对,咬牙道
“笨蛋,我们被下药了!”
“啊?”
君拂已经迷糊,似懂非懂应了一声,便“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苏言暂且能抵抗这药效,带着君拂遁走也不是难事,只是想了想,眸子一闪,冷声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花样。”
说罢敲了敲桌子,低声道
“看着点儿。”
见地上影子回应似地晃了一下,于是不再抵抗,闭眼任由意识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