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山香客如织,为表参圣心意,徒步上山的人也有很多,其中有一对看着不平凡的夫妻,也不好说是夫妻,二人着实不搭,女子穿着淡色真丝绸褂,年轻貌美,而搀扶着的男人却是形容枯槁,一头花白的头发,眼睛浑浊,穿着开了线的蓝灰布衣,脚上布鞋也开了洞,风尘仆仆,历尽沧桑。
若不是那女子时不时轻唤老公,提醒一二,真不敢认这是夫妻。
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了,眼睛半阖,进了大门,女人将他搀到角落的空地上坐着,只身进了灵官殿,也不拜,急急忙忙的,似乎在找人。
我看着那男子奇怪,身上又带着熟悉的味道,上去打招呼,“你还好吗?”他身体动了动,紧咬着牙齿,并不开腔。
那女子又回来了,看见我,似乎很不高兴,忙扶了那老头要走。
“你们有病不去医院做什么,反到来了道观。”我嗤笑一声。
那女子抓紧丈夫的手,反过身来,“关你什么混事!”
我摆手,不关就不关吧,我只是好奇那男子身上的气息。
女人说完便转过身走,扶着男人一瘸一拐,我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女人似乎知道,可再也没有转身训斥了。
正巧。
我要寻的人正在三清殿,符遇站在高阶之上,穿着身飘逸儒雅的灰蓝色长袍,将他平时半披的长发用月牙冠束好了,看着还真有几分遗世独立。
我忙展臂高呼,“符师兄!”
比我更快的是那女子,她扯着她丈夫狂奔,叫道:“仙师,仙师!”
符遇转眼的工夫,那女子已到了他面前,把男人放下,跪在地上叩头,“求仙师救我一命。”
我也走完了台阶,“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符遇摇头,“不知。还未细问。”
“在这看着多不好啊,还是找处地方吧。”
“说的在理。”他又搀扶,女子这才起身。
“左侧有休息间,现在日头正大,你又带着病人,还是去那吧。”他轻声细语地劝道。
那女子泪流满面,“不,不是病,是邪术啊。”
符遇满脸黑线,“你要知道建国后不能成精,我们不宣传迷信文化,不举办迷信活动。”
那女子猛地摇头,“不,不是的,医院没有查出病,我丈夫今年才三十,你看看这是吗。”她扯过男人的领子,老态龙钟,像要寿终正寝。
符遇和我对视一眼,说:“这确实蹊跷。”
我点点头,“还是把人接到后院商易吧。”
那女子感激涕零,忙把她丈夫吃力地扶起。
“师兄,你帮帮她吧。”
符遇想要接过,女子一退拒绝了,“仙师只说后院在哪?我能过去。”
符遇无法,只能带着她们去后院,从这到后院可不短,女子是咬紧了牙坚持的。
议事厅在后院西院,女子将男人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一旁气喘吁吁,我倒了杯水给她。她向我道谢。
“事情是怎样?你又为何会想到来找我们?”符遇问。
女人喝了一大口水,“我丈夫这样已经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他还是年轻的模样。”她拿出手机给我们看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英俊潇洒和她看起来十分般配。
“那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我问。
“这要从三个月前他第一次昏迷开始说起。”女人又道,“那日他在公司加班,晚上10点的时候,他的下属给我打电话说他昏倒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但是半夜两点他就醒了,我们只是以为他是累倒了。”
“他经常加班吗?”
“平常只加到**点。那段时间他正好要升职,所以经常半夜一两点才回家。”
“这倒是有晕倒的可能。”
“可后面就不同了。随着时间长短,他从五六日晕倒一次变成了两三天晕倒一次,后来甚至一天晕倒三次,每次晕倒后他就会急速变老。”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幅度转变的?”
“就这个月,这个月月初,他还是一天晕倒一次,上个星期六一天变成晕倒两次了。”
“我真怕,我真怕,他就这样老死了。”女人说着说着又痛哭流涕。“我们开头看了好多医生,去了好多医院,可都没有用,后来又去问了好多术士,他们也说没见过,也就是上个星期六,他最严重的时候,有一位人称算天的先生给了一句生机。要我们徒步爬妙山,到妙山山顶上的众妙门,找见到的第一个天师,他能够帮助我们。”
原来女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向符遇下跪,若不是我学不会道家法术。她遇到了第一个天师,应该是我。
女子缓过神来。“我听你叫他师兄。你莫不是也是位天师?”
我抿着嘴摇摇头。“我道法浅陋远不如符师兄,再说我也不是众妙门的弟子。”
符遇摇摇头,“你已经做了一庄事,算是出师,也是一位天师了,这算天没有说天师必须是众妙门的天师,若说她遇到了第一位应该是你。”
那女子打量我。问道:“仙师修练几年?”
我掩面,“六年。”
那女子又问符遇,“这位仙师修练几年?”
符遇答道:“二十二载。”
女子眼中顿时发出了光。“还是仙师帮我化解吧,若能治好我家爱人,多少报酬都可。”
司徒正好给符遇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等他一起走,符遇转告了我。
我只好坐在那,等司徒。
女子又交代了许多,可除了知道她姓王,叫王婉清,男人叫李得懿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可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是个同类,可惜女人没有找我。
“你的丈夫变老,应该是被吸走了生命力,我先喂他吃一颗丹药,缓解一下。”符遇掏出一颗回清丹,喂男人服下。我这才注意到,男人还从未说过一句话。
“他是从什么时候不能说话的?”
“就这几日吧。”
“你们之前去过哪些地方?又或者得罪过哪些人?”符遇问。
“他天天加班。我们能去哪儿呢?平常公司和家两点一线,想要得罪人,只能是在公司里了。”王婉清说。
“他现在这样也无法说出线索。我今日之内便起坛做法,先将他身上吸生命力的通道去了,等他养一养再找线索吧。”
王婉清只能说是,周身都放松下来,似乎甩开了一个沉重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