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絮从刚买的草药里挑出蒲黄粉,洒在玛丽小腿的伤口上,简单包扎处理,“暂时先这样吧,等回去后我给你换药。”
玛丽见她非常娴熟,像是经常这样做,忍不住问道:“你很擅长这个吗?”
林飞絮刚要脱口而出,但想到车夫临走前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懂医术,“我做饭经常切到手,知道哪些药能治疗伤口罢了,谈不上擅长。”
“好了。”她收起药瓶起身,“感觉怎么样?”
“好像……不疼了。”玛丽走了几步回头惊喜的看着她,“给我敷得是什么?好神奇。”
“蒲黄,对伤口有止血消炎的作用,这是一个知识点哦,下次受伤知道怎么处理了吧?”
“嗯。”
两人往集市深处走去,正值午后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林飞絮穿书后头回一次性见到这么多本地人,浓烈的烟火气息让她再一次意识到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一下午时间,林飞絮大买特买了一堆玩意儿,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家中。
“今天别沾水,再过两三天就好得差不多。”玛丽的伤口已经消肿了,给她重新换了一次药。
玛丽走后,林飞絮将大门锁好,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分类,药材、刀具、瓶瓶罐罐、种子、食物、和一些杂七杂八……这些东西够她消磨好一阵子。
天色已晚,花了一些时间将东西归位,这时门口传来响动。
林飞絮瞬间警觉,竖起耳朵辨别外边的动静,有脚步声,不止一人!
——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背后只冒冷汗,来的绝对是陌生人,不会是玛丽。
如果是玛丽,她们之间有暗号。
林飞絮拿起那小弯刀握在手上,一步一步得像门口挪去,如果找准时机,说不定可以攻击其要害。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三下,她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她僵硬得站在门边。
冷汗顺着面颊滑落,不会这么快就要面对另一场死亡危机吧!
“怎么没人啊?”一门之隔传来陌生的女声。
“有可能睡着了。”是玛丽的声音!
和玛丽一同前来的人是?她心中有了猜测。
林飞絮将小弯刀收起,打开了门。
玛丽和一个成年女子站在门口,那人友善得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玛丽的母亲,打扰了,这是我做的晚饭,你还没吃饭吧?”
她将一个类似砂锅的陶制容器递给林飞絮,“我听玛丽说你帮她包扎伤口,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原来如此,林飞絮看向一旁的玛丽,她耸耸肩,“是我母亲非要过来谢你的,拦都拦不住。”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她将母女二人请进屋,“进来坐吧。”
玛丽母亲是个健谈之人,“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刚好我还没做饭,谢谢你们送来的晚饭。”林飞絮给她们两人倒了水,“你们住得远吗?走过来用了多长时间?”
“不远,就前面那条路走到头左拐再右拐,门前有棵树的就是我家。”玛丽回答道,“我来找你玩儿可方便了。”
母亲看着她笑了笑,“最近她每天好像很高兴,就问她是不是交新朋友了,她还不愿意告诉我。”
“我发现她腿上缠着纱布才知道她受伤了,这肯定是别人帮她包扎的,在我的不懈追问下她才告诉我关于你的事。”
“我本来不想告诉她,我嘴很严的。”玛丽强调道。
林飞絮轻笑,“没事,你母亲也不是外人。”当妈的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和什么人接触,这很正常。
“最近我行动不方便,她经常替我分担家务,特别懂事。”母亲摸了摸玛丽的头,“我们也认识了,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毕竟一个人也不容易。”
林飞絮一顿,看来她寡妇身份已经名声在外。
她干笑一声,“能认识你们实在太好了,以后我能帮上忙的也尽管找我。”
此时她才注意到,玛丽母亲腹部隆起,在外袍的遮盖下不是非常明显,原来她说行动不方便是这个原因。
“快生了,到时候不知道她父亲能不能赶回来。”她低头看了看肚子,“玛丽的父亲半年前被征兵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征兵被选中就必须去吗?”
玛丽母亲点点头,“必须去,边境在打仗,除了老人小孩去了没用,上次征兵村里的男青年都被带走了,这个没法拒绝的。”
“现在家里只有我们母女俩,你要是有空常去我家聊聊天。”
以林飞絮作为现代人的认知,这种情况多半是回不来了,战时征兵征的都是耗材,但她不能对孤儿寡母说出口。
原文中发生在政局稳定后的战役,一共有两起。
第一次战役是桑卡拉特和邻国的领土之战,这场仗打持续时间很久,拖得越久就要不停得投入人力物力成本,不断增加税收,强制征兵,底层人愈发艰难。
“现在世道险恶,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玛丽母亲不断叮嘱她,俩人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离开了。
锁好门窗转身看到桌子上她们送来的晚饭,林飞絮陷入纠结。
吃还是不吃。
吃吧……感觉有点太轻易相信他人。
不吃吧……和玛丽接触下来感觉小孩挺好,她妈妈也不像坏人。
拿开盖子一看,这不是外卖经常点的中东菜鹰嘴豆泥嘛!医院附近那家中东菜深受她们科室欢迎,分量刚好干净又卫生,是加班时期外卖的不二之选。
熟悉的菜式让她放下一些戒心,虽然还有点犹豫,但对美食的渴望渐渐占了上风。
在食欲暴涨到到临界点时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假如这菜有毒,弄死她能获得的无非是那些钱币,今天集市一行玛丽当然知道她家当不菲,所以对方有动机,有风险。
假如这菜没毒,只是母女二人单纯的示好,那吃了也不会怎么样。
权衡下来,风险高于收益,林飞絮还是决定不吃,将还冒着热气的鹰嘴豆泥倒掉。
自己重新做了晚饭。
用过晚饭后,从买回来的材料里找出几块绿矾和硝石,碾成粉末。
现在她的处境好比砧板上的鱼,毫无反抗之力,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可以自保的东西。
在厨房选了一个合适的陶罐,在瓶身慢慢敲开一个小孔,打磨出一个边缘光滑的洞,将一个削磨光滑的竹筒严丝合缝的塞入小孔,简易蒸馏器就做好了。
她要制作杀伤性极强的武器——硫酸。
硫酸在古代常用于制作毒箭和毒刃,将硫酸涂于箭头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不断溃烂导致全身中毒,冷兵器时代常用于征战。
磨成细粉状的绿矾放入陶罐,封口密封,开小火煅烧,竹筒作为导管在向外延伸的末端放一个杯子接着,陶罐内温度升高形成的蒸汽也就是稀硫酸,会沿着竹筒缓缓滴在杯中。
这个方法提炼出的浓度比较低,和现代实验室级别的硫酸是云泥之别,但足以用来自保。
第一杯硫酸已经提炼好,取出一些装回蒸馏器,剩下的放在旁边静置。
在陶罐中加入硝石与硫酸混合,就可以制成□□,配合弹弓使用足够防身。
月亮悬在暮色夜空中,夜晚的村庄寂静无比,林飞絮的宅子灯火通明。
后半夜,终于制成足量的□□,她拿起一个□□仔细端详,准备试一下威力。
站在远处用弹弓射在灶台上的铁锅里,放置在锅里的木块被击中的瞬间火花四溅,在锅里烧了起来。
成功了!
一晚上的钻研成果令人满意,洗漱过后林飞絮躺在床上,祈祷着明日安稳,渐渐睡去……
·
清晨,天色还没有全亮,她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还没来得及清醒,下意识拿起弹弓向门口走去。
“赫拉?你在吗?”
“我母亲好像快不行了!”
“赫拉!”
——咚咚咚!
玛丽带着哭腔的敲门声穿透她的耳膜,立刻将门打开。
“你母亲怎么了?”
玛丽泪流满面,“你去看看她好吗?没有人愿意帮我!”
“你别急,我跟你去!”林飞絮穿上外袍跟玛丽来到她家中。
只见她母亲痛苦得在床上打滚,床铺殷红一片!
预感不祥。
林飞絮上前扶着她平躺,“别担心。”掀开内袍一看,怔了怔!
腹部非常明显的病理性缩复环,也就是本该正常隆起的肚子,中间像是被绳子捆住似得,出现环状塌陷。
试探着按压她的小腹,“啊!”撕心裂肺的痛叫让林飞絮立刻收回手。
“母亲!呜呜……”玛丽无助的看着这一切。
病理性缩复环、子宫压痛明显、出血……在没有现代仪器的辅助下,她只好凭借经验判断,初步考虑先兆子宫破裂。
这种情况必须进行剖腹产手术,不然产妇和胎儿的死亡率极高!
可这这里根本不具备手术条件。
但如果不手术,玛丽的母亲必死,玛丽就会变成一个孤儿。
林飞絮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玛丽,见她满脸是泪绝望得握着母亲的手。
她作为医生工作这么多年本该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但此时此刻,她却见不得了。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玛丽,你相信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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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