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快把谢大夫交出来!”
苏杳杳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穿越带来的疼痛随之席卷全身,苏杳杳忍不住捂住脑袋呻吟出声。
空荡荡的房间里,漂浮着淡淡的冷香,朴素的木屋称不上有多奢侈,却也收拾得简单清洁。
入冬的阿拾村寒冷,冷风从打开的窗户处钻进来,灌进苏杳杳的袖口中。
她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女孩长翘的眼睫轻轻掀起,微微颤抖的长睫像是蝴蝶的翅膀。
外面叫骂声不断,似乎是等的有些着急。
有人用石子砸向木屋。
苏杳杳头疼的厉害,一时半会也管不了外面吵闹的人群,等到终于缓了缓,她呼出一口气。
“系,系统。”
536启动的声音响起,随即是系统一板一眼的声音:“宿主你好,这里就是原文书中的世界了。”
“你的任务很简单,攻略原文男二谢扶清,任务完成即可获得奖励。”
“您现在的身份是文中的炮灰女配,心怀恶意,将男二囚禁。”
“是否接入记忆。”
苏杳杳点头,小手小脚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接受记忆。”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苏杳杳也就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狂凰囚凤》是一本偏于玄幻的修仙小说,主要讲述了原文女主容清歌一路升级打怪,破除自己身世之谜收获完美爱情的故事。
故事里有相爱的男女主,自然也有付出一切仍旧得不到任何回报的清冷男二。
而这位男二,就是她的攻略对象,谢扶清。
原文中,谢扶清深爱女主而不得,生性清冷温和的他选择了退出,他失去了一双眼睛后,带着和女主声音相似的丫鬟归隐山林。
而她就是那位丫鬟。
谢扶清对她不曾怀有男女之情,而原主却对于谢扶清有着别样的心思。
在这份心思得不到回应之后,原主越发厌烦隐居的清淡生活,阿拾村坐落于山林之中,穷乡僻壤的地方灵力凋敝,日子枯燥乏味,原主逐渐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她彻底暴露本性,将失去灵力又瞎了一双的谢扶清囚禁在柴房里,自己则打算离开这里。
算算时间,距离谢扶清被囚禁虐待,已经有半月有余了。
苏杳杳接收完记忆,有些头疼。
攻略本就不是多容易的事,她这个身份算是逆天开局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再度炸开男人的叫骂声。
苏杳杳慢吞吞地回神。
她站起身子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这才注意到院子外围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气势汹汹的在叫门。
院门是用石块和围栏达成的,并不牢固,那些人顾忌着什么没敢踏进院里,却不断在撂狠话。
“要是谢大夫出了什么事,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苏杳杳眨了下眼。
她明白了。
谢扶清幼时跟着闻禅大师修行,一身医术也十分了得,他在和原主隐居的时候路过阿拾村。
彼时的阿拾村受疫病折磨,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了一种唤作失颜症的怪病。
谢扶清心善留了下来,为村民寻找治病的药方。然而疫病顽固,谢扶清能做的也只是压制,始终无法彻底根治失颜症。
谢扶清便用药方吊着村民的生命,却因为原主被囚禁在柴房半个月有余,想来那些村民应该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原主不喜欢阿拾村,连带着对里面患病的村民也称不上多友善,那些村民也是看在谢扶清的面子上包容着原主的脾气。
但谢扶清被囚禁,原主闭门不见客已经激怒了那些村民,苏杳杳谨慎地观察着窗外的情况,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要是让他们知道谢扶清被她囚禁了,那些人绝对会把她弄死的。
院子外站着的几个大汉脸色阴沉,为首的是阿拾村村长的儿子,李壮。
“怎么办?她一直不出来,药都快喝完了。”旁边的大汉偏头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臭婆娘。”
李壮同样脸色不太好看。
失颜症一直被谢扶清用药方吊着,现在谢扶清不见踪影,苏杳杳又一直不肯见人,如果失颜症再度爆发……
“再等等。”他面色一狰,“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我们没必要因为她和谢大夫产生冲突。”
苏杳杳吃软不吃硬,李壮只能呵退了一众身边叫骂的人,“苏姑娘,我们只是想要见谢大夫一面,还请您通融通融。”
“村子里汤药都快吃没了,谢大夫如果实在不方便,我们过几天再来打扰。”
一院的沉寂。
一旁的壮汉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安子,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壮压低声音,“闭嘴。”
“我自然有办法。”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明白苏杳杳不会让他们进去,男人面色一冷,招呼着旁边的人离开。
苏杳杳呼出一口浊气,看着院子外的人逐渐散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谢扶清带出来。
这位男二在灵力尽失又失去一双眼睛,本就温和清冷的人变得更加任人拿捏,所以才会被原主关到柴房里。
想到这,她打定主意,起身要去把谢扶清放出来。
谢扶清被关在最里侧的房间,木制的房间藏在角落的位置,似乎连阳光都照不到。
苏杳杳提着裙摆上了两个台阶,木门拴着沉重的铁链,她摸出钥匙,废了很大力气才把锁链打开。
重物砰然坠地,苏杳杳手指垂在身侧,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咬牙推开房门,沉重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门刚打开,苏杳杳就闻到了里面潮湿的霉味,昨天扔进来的饭菜还放在原处,并没有动过的痕迹。
房间里窗户很小,透进来的日光像是一张斑驳的网。
一层层的笼罩在谢扶清身上。
男人靠坐在旁,一身白衣被在阳光下像是透明,黑发散落,眼上覆着的白绫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
肤色冷白,眼睫长翘,只有薄唇是身上唯一一抹艳色,像是雪地里一株潋滟的花,让人难以忽视。
手腕上扣着沉重的锁链一直连接到木屋的一侧,漂亮的手腕上磨出了痕迹。
苏杳杳本来还在想原主可能会做的很过分,但没想到会那么过分。
听到门开的动静,男人稍稍抬眼,白绫随着动作向下滑落,一双浅色的眼瞳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她。
他凤眼狭长,偏琉璃色的眼瞳因为眼盲没有焦距而多了几分疏离,就像是用玉雕琢而成的精致玩偶,没有半分生机。
苏杳杳被目光扫过,心脏狂跳,有点不知所措。
把人关进去的是她,现在要把人放出来的也是她,多多少少有些让人尴尬。
她琢磨着怎么开口和谢扶清解释,苏杳杳提着裙摆靠近了一些,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了锁链撞击的声音。
谢扶清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男人眼皮微掀,手腕上的锁链被牵扯云袖随着动作露出一寸漂亮结实的手腕。
苏杳杳手忙脚乱地翻出钥匙,拘谨地走到谢扶清身边:“公子,这段时间得罪了。”
谢扶清闻言只是沉默,苏杳杳随即靠近,手指抓着钥匙帮他将手腕上的镣铐打开。
她这才注意到,谢扶清的手腕已经被磨出了一道道刺目的伤痕,男人肤色冷白,腕处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现在被镣铐磨出的疤痕落在上面,格外显眼。
像是美玉上陡然出现的瑕疵,生生破坏掉了美感。
苏杳杳轻手轻脚地把镣铐卸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做完这些,抬眸看了眼谢扶清,男人垂眸,眸中的情绪很淡,苏杳杳以为他会讥讽,会询问她原因。
但奇怪的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扶清神色淡然,浅色的瞳仁微微敛动似乎对于她现在的行为并不觉得意外。
苏杳杳看过全文,隐约有些怕这位书中清冷温吞的男二。
她对于谢扶清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书中对他的描述上。
自然知道这位芝兰玉树,清贵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无害,清俊疏朗的外表下是近乎凉薄的内心。
会怜惜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却也会冷眼旁观凡人自相残杀,他的温和建立在通透和极尽冷漠的边缘,裹挟着一层又一层的凉薄和无情。
与其说是温和,倒不如说是不在乎。
苏杳杳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她隐隐有些紧张。
“我带公子离开这里。”苏杳杳勉强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打算把谢扶清带出去再说。
谢扶清在柴房里被关了半个月有余,行动之间隐隐有些迟钝,她紧张地想要搀扶着谢扶清起来,但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定下心神,苏杳杳扶着谢扶清将他带出柴房。
外面日光正好,清风送来一阵阵初开的清香。
谢扶清很轻易就注意到了浮动的不易察觉的药香,他敛下眼睫,知道阿拾村的人可能来过了。
他脸色没什么表情,只是不着痕迹地避开苏杳杳的触碰。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小姑娘挨着他的身侧,像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又不敢有太大的反应,小手软乎乎地攥着他的衣角,将他带进房间里。
手指没松开,一直到进屋才连忙放手,像是小动物一样。
这并不是正常的反应。
或者说并不是苏杳杳应有的反应。
这个认知让他稍稍凝神,垂在身侧的手指蹭过衣摆,指尖冰凉,反而让他意识逐渐清明。
旁边站着的小姑娘隐隐有些紧绷。
谢扶清抬眸,他拉下覆眼的白绫,凤眼清润,缓声道:“能给我一杯水吗?”
苏杳杳猛然抬眸,对上男人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紧绷陡然松弛,“好,公子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