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生活弹指而过,转眼间两年过去,云峰被润碧湿绿的树冠覆盖,从远处看一片氤氲。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东镇周氏药房里,掌柜周家康正百无聊赖地擦着身后的药柜,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环佩叮当的清脆响声。
“周大夫在吗?”
进来的人穿着淡黄绿色春芽长褂,外套一件白色罩衫,袖口衣摆皆缀了精致的流苏,脚踩银色锦缎靴子,头发用红绦在脑后归拢,发辫间坠着两粒金坠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他身量高挑但并不瘦削,挺拔如松,穿这一身仿佛春日新竹,随时等待着勃发生机。
周家康忙擦了擦手:“楚小道长,今天来这么早?”
“嗯。”楚宋玉点点头,将手中的油纸伞收起,立在门边:“还是老样子。昨日咳得厉害了些,可能是换季着凉了,您看着再开点止咳的药吧。”
“陆道长平日服的药,与大部分治风寒的药药性相冲。他身子虚弱,药性猛的我也不敢开。要不开点枇杷膏先服用看看?”
“行。”
周家康转过身拉开药柜。连着帮楚宋玉抓了一年半的药,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摸出几斤几两。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眼见着陆仁的病越来越重,药量越来越大。作为大夫,他心里有数,山上那位老人家怕是活不到今年冬天了。
只是不知眼前的楚小道长怎么办,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便只剩一个人了。
他将药包好,递给楚宋玉。楚宋玉在这两年间,仿佛春笋似的抽条,一眨眼便已经有了大人模样。
婴儿肥完全褪去,下颌线明显了起来,但并不凌厉,是一种温吞钝感的漂亮,仿佛流水中边缘被打磨温润的鹅卵石。而他那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是大放异彩,骨相皮相均是上乘,被颧骨上的三颗热烈红痣衬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美丽。
楚宋玉接过药,在柜台上放下半块银子。冷白的指节将银块轻轻一推,他客气地向周家康笑了笑,提着药离开了。
雨中,撑着伞的身影飘飘渺渺,仿佛随时要羽化成仙。周家康心里啧啧称奇,想着陆仁那个不着调的家伙,居然还能养出这样的徒弟。
仿佛被捧在手心仔细养着,一刻不曾怠慢,才能有那样独特气质。
艳丽又纯真,温柔又没有丝毫的讨好感。
楚宋玉拎着药,回到凌云宗。
两年来,凌云宗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几乎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陋的宅院不知不觉被扩建成了庄园,从山腰一直扩建到了山顶。其中既有葆光真君的功劳,还有循生宗的功劳。
泠沉一年前成为循生宗掌门开始,便总是邀请楚宋玉去循生宗做客。然而陆仁病了,他脱不开身也放不下心,屡屡拒绝。泠沉邀请不成,便派人来看望。发现凌云宗正在挖温泉,他送了许多材料,之后甚至派了工匠来,和楚宋玉找的工匠较着劲地工作。
眼前的门就是循生宗手笔之一,全自动、智能识别灵力,堪比指纹锁。
楚宋玉抓着镀金兽首门环叩了叩,很快门便自动打开。
先去陆仁房间看了眼,陆仁正躺在床上小憩,楚宋玉这才放下心,将药放进厨房,让厨子把枇杷膏热了。
完成这一切后,他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拉进了幻境。
这两年来,不止是楚宋玉的修为有所长进,真君的神力似乎也进化了。以前真君想要将楚宋玉拉入幻境,需要楚宋玉主动许愿才行,最近两个月来却能够直接把人拉进去了。
楚宋玉面前摆了一碟无花果,他自觉地洗了手,抓起一个咬下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熟透的无花果,甜得流蜜,一不留神糖液就顺着掌心往胳膊上流。
眼见着糖液就要滴到袖口上,他的手腕被人捉住,用半湿的帕子细细擦起来。
真君今日束了发,三千银丝坠在脑后,像是冰晶。
“上午好,真君。”
手被真君抓着,楚宋玉问候完,把头凑过去,将剩下半个无花果塞进嘴里。
“抢什么?”真君坐在他身边,将他胳膊擦干净,又伸手点了点他唇角,拭去他嘴角黏腻的糖液:“最近无花果熟了很多,想吃的话院子里还有。”
楚宋玉麻木地看着真君将指尖的糖液舔掉,脑海中甚至没有挣扎。
那次在温泉里被真君亲了一次后,楚宋玉其实尴尬了一段时间。连着大半年,他都不敢再轻易许愿,就是怕再见到真君。
后来陆仁病了,他慌忙向真君求助,才再次见到真君。真君看见他后并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楚宋玉便也不提,稀里糊涂地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他练剑,真君请他吃好吃的,偶尔指点他一下。
只不过是舔了一下从他嘴角揩下来的糖水而已,这算什么呢?又没有亲上。
真君肯定只是想尝尝味道罢了!
楚宋玉不为所动地想着,又拿起一个无花果塞进嘴里。
至于真君和姬无涯到底有没有联系,管他呢!
反正主线剧情已经快开始了,等到主线开始,让总部查一下bug,一切就能完美解决了。
替楚宋玉擦完胳膊后,真君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就这么握在手里,好像那是个值得把玩的物件,偶尔替他捏捏手指,按摩似的。楚宋玉被按舒服了,就这么把手放着,隔一会儿换只手塞进真君手里。
真君来者不拒,对另一只手也是照样的待遇,十分敬业。
“最近又加练了?”真君揉了揉楚宋玉掌心的剑茧。
楚宋玉嗯了一声。
他在为下山做准备呢。
“练剑也不用太勤勉,怕伤了身体,反正时间还长。”
楚宋玉瞅了真君一眼,拿起一个无花果:“真君,你要吗?”
话太多了。
幻境里的阳光无论多热烈,落在他身上都是温柔的,将他的双眸照得明亮剔透。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活生生就是恃宠而骄四个字的具象化,看得人心痒痒。
真君轻哼一声,捏捏楚宋玉的掌心:“你吃吧。”
楚宋玉吃完,觉得有些困倦,揉了揉眼睛。
他最近练习量大,起得也比平时早,平日里神经紧绷就算了,来到幻境里被真君揉捏得放松下来,困意便蚂蚁似的悄悄袭来。
“睡一会儿?”真君问。
楚宋玉应了声,正要站起来,却被轻轻拢了下肩膀,靠倒在真君腿上。真君指尖动了动,耀眼的日光被飘来的积云遮挡。
“睡吧。”
微风轻拂,鸟鸣虫啼中,楚宋玉调整了下姿势,很快便睡着了。
他的睡颜安静得像小猫,有时候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失去了呼吸。真君低头看着他,忽地将食指凑到他鼻尖,然后松了口气。
饱满柔软的唇瓣只在咫尺之遥,真君指尖颤了颤,却没有动作,只是久久地凝望着怀里的人。
黑雾从他指尖释出,像毒蛇瞄准猎物,缓慢地缠绕住楚宋玉,要将他吞入腹中。
半晌,他喟叹一声,收回手,黑雾散去。
低沉的话语被风吹散。
“宋玉……不要再让我失望。”
怀中人陡然消失,他仍然坐在榻上,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等待归船的码头,久久凝望着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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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宋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雨已经停了。他简单地洗了把脸,走出屋子,正好看见陆仁坐在院子里。
“师父。”他快步走上前。
陆仁窝在躺椅上,比以前更加瘦、更加小,仿佛真的成了一根晾衣杆子。
从两年前那次新年过后,陆仁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其实也不是病了,就是老了,楚宋玉知道。但他宁愿觉得陆仁是病了,因为病是可以治好的。
老了就是老了。
陆仁看见他,笑了笑:“本来想给你做道菜,没想到后厨变样了,为师都不会用了。”
楚宋玉心里猛地一跳。
“为师当年拜入宗门时,宗里有一整座灵脉,连绵不绝,变化莫测。当年有十来个同辈与我一道拜师,为师是天赋最差的一个,而且刚修炼没多久,便撞上了仙门被关。”他叹了口气:“时也,命也。”
“师兄弟们的修炼速度比我快得多,我当年十分自卑,但是时间长了,居然也就习惯了。关仙门后,他们那些曾经天赋绝伦的人,有许多承受不了打击,崩溃后走火入魔。但是对我来说,关仙门前、关仙门后,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是天才就是天才,很快他们研究出了一种新的修炼方式。”
“葆光真君曾是我们的护宗真神,然而关仙门后,却再也未曾显灵。于是他们说,旧神已死,不如再造新神。我不能苟同,数次阻挠,他们便将我与葆光真君一同赶了出去。”
“师父。”楚宋玉打断他:“您还没喝药吧,不如我替您将药熬了,您先服完药……”
陆仁摆摆手,示意楚宋玉凑近。
“但是现在的真君,已经不是以前的真君了。”他惆怅地低声道,声音虚弱得像是要被风吹散。
“什么?!”楚宋玉震惊。
“但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不好。”陆仁拍了拍楚宋玉的手背:“去煎药吧。”
楚宋玉没动,静静地看着陆仁。
陆仁也没强求,闭着眼靠在躺椅上,慢慢地梳着自己的胡子。
一下、两下、三下,渐渐停了。
楚宋玉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他脑海中响起“叮”的一声。
【穿书局龙傲天部员工楚宋玉,本书主线剧情已开始,请在两天内下山,前往风城,触发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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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很好骗的清冷小白花攻x傲慢纨绔的风流渣受
湛云青出道即巅峰,绯闻对象无数,浪子人设不倒,奈何长相实在优越,轰轰烈烈地红了十年。
顶流的日子实在枯燥,直到他发现了三件事:
1.他生活在一本万人迷bl文里,但主角不是他,而是一朵清冷小白花。
2.他是书中的大反派。
3.这个小白花长得确实挺带劲。
湛云青感觉自己找到了新玩具。
*
白阮有一个秘密,他能看见湛云青对所有人的好感度。湛云青对其他人都是0%,唯独对他是1%。
其他人都说湛云青对他只是见色起意,白阮却庆幸自己还有张脸可以得湛云青青睐。
直到湛云青提出分开,他才知道原来见色起意的期限这么短。
“1%怎么不算爱呢?起码你只对我动过心,哪怕是见色起意。”白阮几乎要恨上湛云青了,虽然只是几乎。
*
湛云青提分手的时候没想过白阮以后会有这么麻烦。
“只看着我吧,不要爱别人,不许爱别人。”白阮哭着说这些话时还是很漂亮,让湛云青有一瞬间心动。
当然,如果白阮愿意给他衣服穿,让他从床上起来,他也许会愿意哄哄对方。
也许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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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剧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