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也是爱情 第4章 生命里的那个女孩

此时是北京时间23点30分，身在英国的蒋妙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一头清爽的短发，搭配时尚的棕色设计，十分帅气迷人；一副简单的黑框眼镜，更添十足的干练气质。她身高4400px，两条大长腿格外吸睛，把白大褂穿出风衣的气质，也是没谁了，无怪乎医院里的女人都差点爱上她！脱下白大褂之后，白色的长款T恤衫搭配黑色的糜烂牛仔裤，天生衣架子的她，几乎把黑白配的时尚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高三那年，她独自来到英国留学，认识了比她先来一年的刘大为。他们同是中国人，同样爱玩游戏，都是周星驰的影迷，又是周杰伦的歌迷，共同的语言和爱好，让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妙歌活泼开朗，又多才多艺，身边不乏异性追求者，刘大为也曾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她明确告诉他，说她一直爱着一个女孩。她从未对朋友隐瞒过自己的性取向，也总是果断地拒绝向她示爱的异性，这让刘大为更加欣赏她，把她视为最好的朋友。

刘大为曾经好奇地问过她，她爱的那个女孩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们之间又有些什么样的故事。她微微一笑，有些苦涩地说：“她长得很漂亮，有时候倔强得让人心疼，我对她一见钟情，很想很想保护她。可是，我的性别很尴尬，我把她当做是我最爱的女人，而她却把我当成是好姐妹。”

那个时候，刘大为不敢多问，生怕把她的伤疤再次揭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而她，也不愿意向别人吐露她和她的故事，她只想把她放在心底最深处，时不时地怀念她们一起度过的点滴时光。

下班时间一到，妙歌便和几个同事一起离开医院，然后分开回家。这时，一个黄头发黑眼睛的时尚女孩拦住她，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质问道：“Queenie，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Sophie，我真的不喜欢你，求你别再纠缠我了，好吗？”妙歌说着，直接越过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Sophie追上来，一边拉扯她，一边大声说道：“你之前顾及David的感受，好啊，我二话不说就和他分手了。你后来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好啊，我也愿意等你啊。可是，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对不对？Queenie，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不能骗我啊！”

“Sophie，”妙歌停下脚步，严肃认真地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

“那好，告诉我她是谁？或者把她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Sophie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叫李优，现在在中国。”

“李优？中国？你到现在还想骗我！”

“我没有！Sophie，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爱你！”

“我不相信！Queenie，我知道，David是你最好的朋友，而我曾经是他心爱的姑娘，我们分手也的确是因为你，但这一切并不都是你的错啊！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要为此感到内疚呢？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呢？”

没错，这个叫Sophie的华裔姑娘，是刘大为的前女友。刘大为和她谈恋爱之后，并没有重色轻友，而是经常把妙歌叫到一起，三个人相处得很愉快。时间长了，Sophie慢慢地发现，比起刘大为，她更欣赏妙歌，也更喜欢跟妙歌待在一起。

后来，妙歌看出了端倪，便找借口退出了三人的团体，开始一个人吃饭逛街看电影。谁知有一天，Sophie竟然跑到她面前，说她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妙歌当时就愣住了，连忙说：“别开玩笑了，我和David是好哥们，朋友妻不可欺，这是原则问题！”

“好，我知道了！”Sophie说完就走了。

没想到，Sophie是认真的，竟然立即找到刘大为，当面跟他提出分手！当刘大为问她原因时，她也毫不掩饰地说道：“因为我爱上了Queenie！”

刘大为当时就气炸了，以为妙歌背着他跟他的女朋友搞在了一起，一种被友情和爱情同时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他狠狠地剜了Sophie一眼，二话不说就扔下她，气势汹汹地去找妙歌，把她直接从图书馆拉出来，愤怒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横刀夺爱吗？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

妙歌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尴尬地问道：“Sophie该不会真的跟你分手了吧？”

“我们刚分手，你就知道了！果然……”刘大为更加愤怒了，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拳头，把妙歌打得鼻血流了一地。

“你TM干什么呢？”

“我TM打你怎么了？你抢兄弟女朋友，难道不该打吗？”

“我什么时候抢你女朋友了？”

“Sophie说她喜欢你，刚才，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跟我分手了，她要跟你在一起！你本来就是Les，我居然防火防盗没有防你！我就是个傻X，才会把你叫过来一起玩！我就是个傻X，才会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我就是个傻X，才会这样傻眼睁睁地看着你挖墙脚……”

“可是我不喜欢她啊！”

“我的女朋友，她喜欢你，这就是你的错！”

一个正在气头上不听任何解释，一个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两个好朋友就这样不欢而散，好长时间不说话不联系不来往，变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刘大为回国前一个星期，主动约妙歌吃饭，希望两个人还是朋友，于是他们友好的关系慢慢恢复了。虽然他们还是朋友，但刘大为心里始终有个结，不再愿意把女朋友介绍给她认识，而她也不再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至于Sophie，从始至终都是我行我素、一厢情愿，她对David有好感，也不管对方是否喜欢她，便想办法把他追到手了；她发现自己更喜欢Queenie，也不管自己是否名花有主，便二话不说向她告白了。而现在，不管Queenie说什么，她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一切。

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白搭，妙歌深深地明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道“她”的存在。

“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那个女孩，我爱的那个她！”

Sophie疑惑地看着她，一时间有点害怕，不敢迈出一个步子。其实，来质问Queenie之前，她刚刚参加完一个聚会，听校友们说起Queenie的事情，才知道大家都没有听过或见过她所爱的那个女孩。Sophie顿时很生气，觉得她所有的妥协和等待，都有说不尽的委屈。

“苏菲，走吧！”这一次，妙歌用中文对她说道。

这是Sophie第一次光顾妙歌的公寓，她让她在客厅等一下，然后径直去了卧室。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装修得很简单，以黑白灰为主，客厅与厨房相连；家具也很简单，一张茶几，一张沙发，还有窗边的一张吊椅。唯一的一抹亮色，大概就是窗台上的多肉植物了吧！

公寓虽然简单，却处处体现细节，但Sophie无心欣赏，只是扫视了一下，然后听到妙歌说“进来吧”，便默默地来到她的卧室，接着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除了天花板，四面墙壁到处都是她和一个漂亮女孩的合影，她们一个短发一个长发，或穿着校服或穿着私服，或勾肩搭背或相视着大笑，在满是爱心的粉红壁纸的衬托下，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洋溢着暧昧的气息。

“我很想她。”妙歌轻声说道，然后走到跟真人一般大小的“她”的面前，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

那是一张多么美丽、多么青春的脸庞啊！Sophie一向自负貌美如花，如今看到另一朵花盛开的样子，不由得有点自卑。

“这么多年，你很少回国，我们也几乎没有看到她来，你不孤单寂寞吗？Queenie，我可以……”

“对不起，她是我生命里的那个女孩，所以我的心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Sophie沉默了，片刻之后，先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真诚地说道：“在认识你之前，我以为自己爱的是男人，认识你之后，我终于找到了真实的自己。Queenie，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妙歌也真诚地说道：“Sophie，你是个好女孩，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她’，祝你幸福！”

送走了Sophie，妙歌也松了一口气。她回到卧室，认真地看着每一张合影，不一会儿便泪光闪闪，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从床上拿起一个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按钮，只见四面墙壁纷纷降下一块白色的幕布，将粉红的壁纸和女孩的合影全部遮住，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整个卧室变成了另外一幅光景。

当初设计卧室的时候，妙歌着实花了一番心思，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确实常常觉得寂寞难耐，而每到思念李优的时候，她就靠那些照片排解相思之苦。她常常如是挖苦自己：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望梅止渴”吗？

也不是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女朋友，但是在她认识的所有女孩当中，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心动的。说到底，她在她们身上看不到李优的影子，而李优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够代替。也许她就是这样一个专一的人吧，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一辈子。

“优优，你现在好吗？我很想你，可以去找你吗？”

去年春节，妙歌回了一趟家，偶然听家里人说起李优，说她好像在S市工作，突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几经辗转才打听到她姑姑家的电话，然后向她姑姑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码。

那串数字，妙歌背得滚瓜烂熟，却迟迟不敢拨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七岁那年的那一幕，一直徘徊在她脑海里，抹不掉，挥不去。

“妙歌，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优优，我喜欢你，我们……可以交往吗？”

“你神经病啊！我们都是女生，怎么可能……交往呢？”

“可以的，优优，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跟我们一样，她们照样恋爱、结婚，我们也可以！”

“丢脸死了，别人会笑话我们的！”

“但丁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而且我相信，随着社会的进步，任何不能被接受的事情，到最后都会被大众所接受，同性恋也是如此！”

“我不能接受！妙歌，我不能接受！我只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而已！”

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姐妹。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