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会上看见兄长陈徴,陈柔羞得无地自容,她哪有戚戎胆大,捂着脸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身边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她好不容易才找了根柱子躲在其后。
戚戎会跟她哥说什么呢?
说自己今夜也来看灯会?
说我刚把你妹妹小七按在怀里?
……
陈柔魂不守舍地胡思乱想,她盯着手上的糖饼儿,却不料突然被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身体陡然悬空,骤然的失重令她浑身一颤,方要挣扎,一抬头却看见了熟悉的小狐狸面具。
“你——”
她睁大了眼睛,抬手去掀那人脸上的面具,登时露出了底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只见那人嘴角扬起一抹笑,俯身在她耳畔逗弄道:“慌什么呢?小狸奴。”
一股暖洋洋的热气腾腾地往她耳朵里钻,熏的她耳根都红了,泛起奇奇怪怪的酥麻之感。
陈柔拍了下胸脯,嗔怪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到了……”
戚戎剑眉一挑:“遇见什么?”
“小淫贼。”
“我还以为是别人呢,对我动手动脚的小淫贼。”
戚戎哼笑一声,懒洋洋道:“在这长安城里,谁要是敢乱碰你——”
说到这,他冷冷笑了一声,接下来的话说得杀气十足:“看我不杀了他。”
陈柔听他口中的语气森然冷冽,把杀人说得跟杀鸡一扬,却也不觉得害怕。
她在糖饼儿上舔了下,轻声道:“真凶。”
“你去跟我哥说什么了?他有没有怀疑什么?”一边说着,陈柔一边把手中的糖饼儿喂到戚戎的嘴边。
戚戎一口咬碎了“马头”,嚼了两下,轻飘飘道:“怀疑了,怀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灯会上。”
陈柔有些提心吊胆:“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是来看灯会的。”戚戎又毫不留情把马尾给吃了,继续道:“本侯爷新养的小狸奴今晚上溜出了府,我是来找她的。”
陈柔脸红了,她在他胸膛上推了下,道:“谁信你啊,长安城里都知道,你小侯爷养鹰养犬养狮虎,谁相信你会养……小狸奴。”
戚戎把整个糖饼儿都拆吃了,他舔了下嘴角,把陈柔放下,两人一起坐在石阶上,道:“可我偏偏就想养一只小狸奴。”
“长得漂亮,还会用爪子挠人的小家伙。”
说罢,他在陈柔面前半蹲着,拿起她的右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陈柔只觉得自己手背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她却没有缩回手,任由那热度蔓延到自己的全身。
她抬眸看向眼前人,只见他半戴着一张小狐狸面具,原本那高挺的鼻梁被罩在阴影里,却比平日里更显得轮廓深刻,他的下颔线条极为清晰凌厉,一双桃花眼即便在黑暗中,也仍旧泛着曜光。
耳边似乎听见了自己扑通作响的心跳声,陈柔的脸微热,她抬手在他俊脸上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柔声讨好道:“你快别逗我了,到底跟我哥说了什么?”
“你兄长说他今夜看了诗会,正打算回府,咱们等会儿不会撞见他。”
陈柔听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开心心地在蝴蝶糖饼儿上舔了下。
戚戎摸了下鼻子,努力憋笑,他只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刚才还是个米缸里慌不择路的小硕鼠,这会儿一听危机解除,又变回了一只安逸躺在米缸里的小懒鼠,还悠哉哉地在白大米里翻了个滚。
他嘲笑道:“小侯爷我养的小狸奴胆儿真小。”
陈柔瞪他一眼,问道:“要是被我哥发现呢?发现我们俩在一起……”
“我自然会小心的,若是今晚上被你兄长发现了,他估计当场就要拿刀来砍我。”
戚戎畅想了一下结果,估计那场面会十分惨不忍睹。
陈柔抱住眼前人的脖颈,认真道:“那我肯定会抱住你,挡在你身前。”
戚戎失笑道:“你这个小身板你能挡什么?”
“我挡在你面前,我哥肯定就不敢打你了,他舍不得打我。”
“我还会跟他说,是我主动追求的戚戎,是我勾引他,是我纠缠他,痴恋他……”陈柔一开始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强忍着羞意,结果话说出口,越说越坦然。
戚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她:“陈小七,你说的什么话?”
“你主动追求我?”
“……你勾引我?”
陈柔红着脸提醒他:“你可是收了我两条帕子的,雁书能作证。”
“这难道还不是我勾引你的证据吗?”
“你还拒绝了我一次,那次我伤心的很。”
“我费了老大功夫才追求到的你。”
戚戎攥了下拳头,眼看这小丫头颠倒黑白又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他在她鼻子的点了下:
“知道小侯爷我见过多少女人投怀送抱吗?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勾引我?”
“我长得不好看吗?”
陈柔拿过一旁的莲花灯,贴在自己的脸颊边,仰着脸看戚戎。
微暖的光晕映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的雪肤细腻如瓷,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点美人尖,柳眉之下双瞳剪水,此时提着一盏莲花灯,当是眉目如画。
灯下看美人,当真是越看越美。
戚戎屏息凝视着她,恍然想起当年的垂鬟小丫头,早已经长成了天香国色。
说话时更觉吐气如兰。
“好看。”
他压下心悸,郑重道:“但是你要记住,不是你勾引我,是我,戚戎,戚小侯爷,他早就觊觎陈家七姑娘。”
“我是个男人,从来不需要你挡在我身前,将来无伦什么错,都由我来承担。”
陈柔去触碰他的手,道:“戚戎,你说你要护着我,可我也想护着你啊。”
“我是谁啊,我需要你来护吗?”
“你——”
戚戎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陈柔手中的莲花灯坠落在地,她的唇齿被人温柔地打开。
两日前,还只会咬来咬去的人已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她的后脑勺被人按住,背后更是有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牢牢地箍紧,这霸道的姿势挡住了她所有的退路,便是想躲也躲不掉。
只能被迫地承受这样一个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
于是她也不想躲了,柔顺地环住他的脖颈。
等戚戎放开她的时候,陈柔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只是全身酸软的厉害,耳边听得是萧鼓奏乐声,他们的身后除了漫天的星辰,耀眼的火树银花,还有无数盏腾空而起的孔明灯。
戚戎抱着她,扣好各自的小狐狸面具,哑声道:“带你放荷花灯去。”
“……你放我下来。”
河水畔,放灯的游人无数。
陈柔和戚戎各自放了一盏荷花灯,便去桥上数灯,陈柔让戚戎老实数灯,自己则盯着他们两人刚才放入水中的荷花灯。
她见那两盏灯相依相偎着流向了远方,直至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觉得安心。
这时突然钟鼓声大奏,庞然的游街灯众簇拥着一盏巨大的牡丹花神灯走过,人流攒动,每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灯,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桥上开始挤满围观的人,戚戎将她牢牢地护在怀中,钟鼓声震天,各处人声鼎沸,几乎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戚戎贴近了她的耳畔,他低声道:“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陈柔贴在他的胸膛处,轻轻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想,无论是少时的京城小霸王小侯爷,还是以后的战神定北王,都是从小到大最疼她,最宠她,最护着她的戚戎。
灯会结束,第二日,戚戎便用马车送她回温泉庄子,陈柔与他坐在车厢里,她抱着他的手,枕在他身上,觉得过去的三日就像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如同做了三日夫妻。
明明之前相互触碰,还用帕子挡着,现下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临到分别时,更觉怅然。
舍不得与他分开,眷念待在他身边的时刻。
陈柔闭上眼睛,她希望出城的马车能再慢一点就好了,只可惜,马车再慢,也终会抵达目的地。
下了马车,戚戎在她眉心吻了一下,给了陈柔一个锦囊,道:“想我的时候便打开。”
陈柔抱了他一下,便是一步三回头,也还是进了庄子。
她回到庄子里,竟没人觉得意外,也没人开口询问这三日她去做了什么。
锦画来替她梳妆的时候,也并未说什么。
陈柔不动声色地记下种种,并没有询问任何人,全当自己这三日并未出去过。
等到夜里睡前,她打开了戚戎给她的锦囊,里面竟是一把被包裹着的钥匙。
陈柔怔了一下,这是要让她拿着钥匙睹物思人吗?
却在这时,锦画过来敲门,给她递上了一个带了锁的妆奁。
陈柔用钥匙打开了妆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离开了三日,却并未惊动任何人。
——原来如此。
“他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怕是会控制不住心中的邪念,想要亲手打造一个笼子,将她狠狠地锁在里面。”
“怕不怕?”
本文2月25日第24章入v哦。
标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引用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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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