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们是中央电视台的采访记者,请问……”
李双成将目光落在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记者是个接触面很广泛的职业。接触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李双成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书他见过最清淡最稳妥的一个人。
年岁看着虽然不大,却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气势。锋利的手术刀在他指尖得心应手,低头抄写病例的视线沉着而冷静。
哪怕现下家属的哭闹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理智依然占领了他的上峰。
“关于您的病情,我们现在是有两个手术方案……总得来说第一个方案比较保守,相应的也比较稳妥……”
话语忽然一顿,李双成冷不丁对上了他的眼神,立马就有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采访的话去隔壁找医生,我这里不接受任何采访。”
李双城哦了一声,摸着鼻子讪讪关上了门。一转头,就看见趴在门框后面偷听的姜黎,他被吓了一跳,顺着气道,“姐,你躲在门后边干什么?”
“看你能不能拿下他啊。”
姜黎挑挑眉:“喻教授的亲传弟子,被称为麻醉科的神之手,拿下他,年终评价肯定会选我们。”
“你的转正肯定也会有着落。”姜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抱着相机在医院走廊的公共座位坐下。
李双成惊诧道:“你要等他?”
姜黎嗯了一声:“等待难道不是真诚的最大体现吗?”
走廊里渐渐寂静了下来,夜幕悄然席卷这所医院,身处在医院里的他们却恍若不闻。
李双成低头看了眼时间,“不是吧姜记者,新婚第一夜也要拼工作?”
姜黎的脸猛的胀红,本来觉得还没有什么,现下被李双成说的她心跳又开始止不住加快。
她又往里面暗自望了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推着他走。
“好了,你的下班时间到了,快点和你的女朋友结束异地恋吧。”
送走了喋喋不休的李双成,整个世界才算真正的安静下来。姜黎抬头看着走廊上的时钟滴答响起,百无聊赖地抓着包带子把玩。
她不是一个很喜欢等待的人,反复不停的低头看表,每一分钟缓慢的让她抓心挠腮。
姜黎在走廊里踱步,视线不经意落在最里层的办公室里。
情绪不安的家属仍然在哭闹,阮星蘅端坐在看诊台前神色未变。
他似乎永远都那么从容镇定,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叫他有片刻的慌乱和动容。
于是当情感被很好的掩藏起来,很多事情就开始变得理所应当。
姜黎理所应当的认为阮星蘅永远不会对她生气,永远不会先她离开,也永远……
会在原地等她。
……
阮星蘅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值班的小护士含笑走来,将提前温好的饭盒递给他。
“刚刚有人来过吗?”
小护士愣了下,随即答道,“有个漂亮的女记者来了,不过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原来又走了。
阮星蘅接过尚有余温的饭盒,低声道了句谢谢,视线缓缓从长廊尽头抽走。
小护士好奇地问:“阮医生今天有朋友吗?怎么打了两份饭?”
“没有。”
阮星蘅笑了笑,并未多言。他温润的目光自护士的脸上礼貌略过,只有在转身的刹那稍显露不为人知的失落。
——
玄关处的灯光啪的亮起,阮星蘅松了松领带,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不经意瞥见趴在餐桌上打盹的某个小姑娘。
他动作下意识放轻,将掉落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
“阮星蘅?”
姜黎迷迷糊糊喊出他的名字,她伸手擦了擦嘴角,蓬松的头发有种炸毛的可爱。
“嗯。”
阮星蘅微微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给你留了晚饭。”
姜黎站起来,手指扭着衣角,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向他。
鬼使神差地,阮星蘅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了一眼钟,十一点过一刻,实在不是什么吃夜宵的好时间。
然而姜黎却是很开心,抱着毛毯跑的飞快,靠在墙面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守着微波炉。
“这家的小炒菜可好吃了,一点也不油腻。我晚上和顾川野吃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会喜欢,你快来尝尝。”
三道小炒菜,配上姜黎从饭店打包的小米粥,香味随着热气一同缠绕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桌子前。
原来她晚上是和顾川野去吃饭了。
阮星蘅忽然没了食欲,他掰开一次性筷子,视线在她欲言又止的脸上顿了顿,说,“这么晚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啊。”
姜黎打了个哈欠,穿着拖鞋的脚在餐桌底下无聊地晃着。
有好几下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裤腿,她立马缩回了脚,下意识看他的表情。
阮星蘅没什么表情,安静地吃着饭,对她的这些小把戏统统视而不见,脾气好的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姜黎托着下巴,叹了两口气。
她终究还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反复盯着他看了两下,还是道,“阮星蘅,你这么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怎么了?”
阮星蘅偏过头道:“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也正是这时候,阮星蘅嗅到了淡淡的酒香味,他的视线从姜黎红扑扑的脸上一扫而过,眉心微微皱起,“你喝酒了?”
“没有……”
姜黎把整个脸都埋进手臂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也不知道在回答哪句话,语气透着一种糊弄过关的乖张。
为什么会突然想问这个问题呢?
下午的时候,姜黎又接到了宋丽萍的电话,电话里说姜父突然有些不舒服,吓得姜黎立马就拎包从医院里移开。
结果回到家里她才明白,这个理由不过就是宋丽萍骗她回家相亲的理由罢了。
宋丽萍大约不相信她之前的那套说辞,直到姜黎把红艳艳的结婚证扔在她面前,她才真的认清了这个现实。
她的女儿居然一声不吭的背着她直接结婚了。
宋丽萍气的把面前厚厚一大资料都摔在她面前:“你自己随便翻翻,我给你找的,哪个不比他条件强?”
姜黎随手翻了几本:“我看了啊,我觉得哪个都没阮星蘅好。”
“他有什么好,搞科研听着好听,能挣几个钱?早出晚归的,你们两个日子怎么过?”
时隔数年,宋丽萍对阮星蘅还是有诸多意见。
姜黎垂下睫毛,语气很淡。
“我已经和您妥协过一次了,以后不会有第二次。”
“还有,我不爱他金银满身,荣光至上,我爱的只是他这个人。”
只是在江宁街区,对她伸出手,拉她出深渊的清隽少年。
……
阮星蘅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完全陷入了寂静。他在墙角发现空了的酒瓶,瓶口指着的方向刚好是陷入熟睡的姜黎。
她大约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因为一直闷着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阮星蘅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听呼吸声,她睡得很熟。
只有这时候,他才会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她的睫毛轻轻颤着,阮星蘅伸出指尖,轻轻地抚了抚。
她红润的唇微动,于是他侧过身倾听。
“那你呢?”
阮星蘅自顾自说着没有应答的话,他的眸长久地落在她的脸上,他心里发疯地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可是就算说出口又有什么用呢?
再多的甜言蜜语,该走的时候还是会走。
一生的承诺,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给过。
阳台的门窗没有关紧,风吹起纱帘,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两个交叠的影子映在墙面上像是在热吻。阮星蘅贪恋这片刻的静谧,他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都没有过分离。
可是他心里的贪欲实在是太多了。
想要看她生动的笑,想要她缠在身边,想要听她说喜欢。
阳台的风铃声杂乱的响起,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姜黎被这声音吵醒,眯着眼睛抬起脑袋,模模糊糊地看见阮星蘅的小指缠着一缕她的头发。
她依赖惯他了,踢掉拖鞋伸手抱住他。
“阮星蘅,我好喜欢你。”
风带来了他想要的答案,阮星蘅的神色蓦然温和。他拉过姜黎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她像个找到家的雏鸟,乖顺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明明知道她是醉了,然而他却还是会因为这随口的话而有沉溺。
姜黎的手臂柔软地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她不安分地踢掉摇摇欲坠的拖鞋,又因为太热扯开了睡衣的系带。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神色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揉了揉眼睛,盯着阮星蘅已经摁上门把手的背影。
刚刚她的唇不经意擦到了他的脸颊,彼时的阮星蘅伸出手指轻轻摁住了她的唇。
那是姜黎第一次离他的眼睛那么近。
有一霎那,她觉得阮星蘅应该是想说什么的。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纵容着她的借酒胡闹,安静地将她抱到卧室,然后孤独的重新坐会客厅。
姜黎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样蹑手蹑脚又坐到了他身边的。
她只记得沙发陷落的时候,阮星蘅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忽然大胆了起来。
她握住他的手问道:“我们不一起睡吗?”
-
难得醉酒起了个大早,姜黎被窗边明亮的日光刺的眼睛发痛。
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嗅了嗅鼻间的竹木清香,忽然愣了半响。
断掉的记忆重新回到脑袋里,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也正是这时候,阮星蘅敲了敲房间的门,伸手进来拿走衣架旁的一件西装。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偏正式的风格,丝绸质地自然下垂,袖口微微上卷,露出的一小截皮肤冷白。
姜黎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满脑子想的却是昨晚她的胡言乱语。
阮星蘅的目光又分外冷淡,让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不是酒后还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那个……我们最后一起睡了吗?”
门啪嗒一声关了,无边的沉默是对姜黎最好的回答。
她感觉自己脸上像是被扇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他冷淡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剑,逼的她匆忙从这张陌生的床上爬起来。
等姜黎出门的时候,阮星蘅还没有走。
她有点尴尬地低下头,跑到客厅的卫生间拿自己的洗漱用品。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叩响,阮星蘅拎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
“你的衣服。”
深黑色的蕾丝小吊带,蕾丝边缠绕在阮星蘅那根纤长的手指上。
简直……不堪入目。
门再度重重被关上,姜黎低头用冷水冲了好几把脸。按照自己这几天的危险发言,她在阮星蘅心里的形象十有八.九要变成一个贪恋美色渴求五度死缠烂打的烦人前女友。
京市已经要到了最寒冷的时候了,姜黎换了一件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出门的余光瞥见阮星蘅正在玄关处换鞋子,似乎也是要出去的样子。
她假装没看见,心里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丢人,低着头踩着楼梯走得飞快。
她还没买车,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时下了点小雪,姜黎忘记带伞出门了,看着路上一把把颜色不一样的散,她莫名有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地铁旁边有老奶奶卖水果,姜黎蹲下身子挑了两个橘子。
其实她不大会挑水果。
有一个妈妈带着年轻女儿也在旁边挑水果,小女孩拿了一个橘子笑吟吟地问妈妈好不好看。
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傻孩子,橘子是用来吃的,又不是用来看的。妈妈教你挑,你捏一捏,越弹的橘子呀它越甜。”
小女孩学着挑了挑,露出两颗尖尖虎牙。
“妈妈,这个橘子好弹!”
姜黎付了钱,把手伸进塑料袋里捏了捏,她选的橘子捏起来比砖头还要硬,不用吃都能感觉很酸。
上地铁的时候,宋丽萍忽然给她发了条短信,言简意赅的,十分干脆利落。
【妈妈没有办法原谅你和没有任何通知直接结婚的行为,和妈妈道歉,否则我们断绝关系。】
其实姜黎一直是个父母情分很淡的人,在大家都还依赖着父母的时候,她就在想什么时候十八岁成人早点脱离家庭。长大后她把这种感情的缺失很大程度上倾注在交朋友上面,为朋友两肋插刀,对讨厌的人不假辞色,喜欢的人就一定要追到……
后来的后来,她突然有一天丧失了对所有感情的热情追求。就算宋丽萍给她发了这么很严重的断绝关系警告信,她心里也只会觉得无所谓。
就这样吧。
可是她看见阮星蘅不一样,阮星蘅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姜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大概就是她叛逆又缺爱的青春期里,他是唯一一个坚定爱她的人。
可是她大概天生就有搞砸任何一段关系的天赋,也正如阮星蘅所说,他们的爱在那个春天早就消失。
她现在做的一切,好像在把他们之间仅剩的那点好感,一点点消灭掉。
她不想把关系变得那么糟。
可是又总想着去试探阮星蘅的底线与心思。
姜黎感觉这种状态简直糟糕透了,她推开写字楼的大门,将这种伤感的情绪投入工作里,一口气写了三篇稿子。
等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推开窗户迎着风忽然有了一种开阔的感觉。
管他那么多呢!
没遇见阮星蘅之前难道日子就不过了吗?
顺其自然不就行了。
想到这儿,姜黎心境豁然阔达,连着的几天加班让她生出了放松的想法,随手拨了几串电话,楼下立马就有车来接。
冬天简直是个要人命的季节,刚出了空调房间冷气就像是掐住人的喉咙一样,姜黎哈着气钻进黑色的宾利,在车里看见熟悉的人,惊讶了一下。
“顾川野?”
“你不是被你爸安排到南非挖矿去了吗?”
“大小姐,拜托你听清楚话行吗?”顾川野皮笑肉不笑,“我爸的原话是如果我今年还不相亲成功,就把我扔到南非去。”
谁有空听他闲扯那些相亲往事啊。
姜黎慢吞吞噢了一声,后知后觉地看向他,“那没去南非,现在这是……卖身成功了?”
“我现在把你扔下车来得及吗?”
“那我会冻死在路边的。”姜黎拢了拢衣服,趴在窗户口随意地往窗外看街景。
她突然想到了在江宁的那几年,那时候她、顾川野和沈听肆都在江宁读书,经常逃课到附近的网吧游戏厅通宵玩,有时候运气好了能在通宵的早晨将上学路上的阮星蘅拦住。
三个人齐刷刷地趴在24h营业的kfc店里蹭着暖气补着作业。
“好像很多年没和大家聚聚了。”她搓了搓手臂,工作以后他们好像就不大有聚在一起的机会,顾川野常年呆在京市,沈听肆和云星定居在了江宁。
她全国各地到处跑,心从来没有一刻安定下来的。
顾川野把车厢里的温度调高了一度,他脸上还是那副顽劣浪荡的笑容。
“可不是么。”
“听说你又和阮星蘅好上了?怎么,他允许你来跟我们鬼混?”
姜黎在高中的时候就老被顾川野嘲笑是个小恋爱脑,阮星蘅是个标准的三好学生,她跟着他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乖的不成样子。
泡吧、唱歌一个都不去,硬生生陪在他身边把一本五三写完了。
提到阮星蘅,姜黎免不了又长吁短叹。
当初分手她说的可有骨气了,什么再回头她就是全天下最有病的大傻蛋。
现下顾川野笑眯眯地盯着她,她强撑着气势,冷哼了一声说,“他才管不了我。”
今天算是一场小型的同学聚会,几个人定了个包厢唱歌,沈听肆和云星也来了,姜黎一进去就看见沈听肆那眼睛都要黏在云星身上似的。
她啧了一声,毫不客气推开他,朝他们两个中间大大方方一坐。
“天天在家腻歪还不够啊,今晚云星星属于我啊。”
沈听肆嗤笑一声,冲她扬了扬下巴,似乎手里捏了一张能收拾她的牌。
“信不信我把阮星蘅带过来?”
“你喊啊,我才不怕你。”
姜黎这人最受不得激将法,她哼了一声,“合租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们这儿动静不算大,但是姜黎一进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会子有几个小时候玩过的朋友凑过来,笑眯眯端了杯酒。
“黎姐还跟那小子谈着呢啊?”
姜黎谈恋爱本来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他们这堆人吃喝玩乐什么都精通,谈几个朋友更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但是偏偏姜黎这恋爱不同凡响,一声不吭的就谈了两年。
听说算上初高中暗恋又追人的时间,足足有五六年。
就连顾川野都没想到姜黎这家伙长了张艳丽多情的脸,谁想到谈起恋爱倒是纯情。
“那把姐夫也叫过来一块玩玩呗,我们还没见过呢。”
姜黎是真的感觉很烦,从来了京市以后,这些人看见她好像自动就和阮星蘅这三个字挂钩一样。她随便找了个高脚杯,在吧台上不轻不重磕了一下。
“够了啊。”
“到底想跟我玩,还是想找他啊?”
大家打着哈哈笑了几声,估摸着也猜到他们两个人状态不太对,都挑着别的话题又转了回去。
姜黎情绪直接闷了下去。因为刚刚有个以前的高中同学忽然凑过来和她说话。
“我以为你和阮星蘅会走的很久很久呢,毕竟你们当时顶着老师和家长压力,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彼此。”
是啊,当时那么多困难他们都没分开。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种生厌的地步了呢。
姜黎喝了一口酒,酒吧里的场子热了起来,蹦迪台上鼓声雷动。
她没什么兴趣地躺在沙发上刷帖子。
不知不觉手边的酒瓶空了,她又叫侍应生上了一瓶,全然将白天说的不再喝酒忘得一干二净。
这回她学聪明了,意识还没昏昏沉沉之前嘱托云星记得给她开个酒店。
今天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阮星蘅面前丢人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酒吧里的气氛到达了一个顶峰,姜黎应着氛围被他们拉到蹦迪台上跳了两下。
她长得本来就漂亮,厚重的羽绒服一脱,贴身的针织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她及腰的长发随着音乐声晃荡着,上挑的眼尾映着灯光,风情又潋滟。
当下有好几个人找她要微信。
姜黎随口应了两句,挨不过有的年轻小伙子太热情。她迷迷糊糊翻找着被冷落在沙发缝里的手机,开屏不知道摁到了哪里,总之莫名其妙接通了一个电话。
“喂?”
她这边声音实在太吵闹,姜黎把手机拿远,眯着眼定睛看了好久。
没备注的一串号码。
地址是江宁的,好像有点儿熟悉。
“姜黎,你在哪儿?”
那头停顿了好几秒,姜黎几乎要没耐心地摁下挂断键,清清冷冷的音色传出,她下意识地睁大双眼。
“我忘记带家里钥匙了,你在哪儿?”
那头好脾气地又说了遍,像是刻意听不见她的声响似的,“我去找你拿一下。”
姜黎低头在包里翻了两下,摸到钥匙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得意,想着难得有阮星蘅求着他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低头时候脸颊碰到了屏幕,一声震动,通话忽然就断了。
顾川野在前面玩的很开心,见她手里拿着钥匙,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呦,还有门禁呐?你怎么那么听阮星蘅话啊你。”
“什么啊。”
姜黎把钥匙扔回包里,想到白日里阮星蘅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也不想总是自己先低头,便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继续玩着。
刚好沈听肆这时候过来,挑着眼尾问她,“有空没,现在?”
“没空,很忙。”姜黎没什么耐心,语气不大好。
“你忙着什么啊?在酒吧刷小红书看好物分享?”
“不然呢。”姜黎掀了掀眼皮,一字一句说,“随便找个帅气小哥哥,给阮星蘅找顶绿帽戴戴?”
她说话向来不动脑子,酒精熏蒸的让她更加口无遮拦。反正行事一向乖张惯了,姜黎仗着阮星蘅不在这儿,压根什么都不怕。
沈听肆低笑了一声,举了举自己的手机。
“不好意思,刚刚阮星蘅问我酒吧地址,我好像一不小心把这句话录进去了。”
沈听肆带着看好戏地语气说:“他说,他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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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个《纵有反骨》文案~
[为爱做三病态少年vs乖张叛逆少女]
时颂第一次看见梁乾安,是在十六岁。
病弱的身影嵌在灯影下,指尖猩红的一点,他烟抽的很凶,零星落下的几声咳嗽很重。
时颂从他身边经过,脸上没什么神色。
与此同时,梁乾安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百褶裙到膝盖,皮肤很白,低眉顺目的样子很乖。
他低嗤一声:“哦,大哥的童养媳啊。”
她听见了这句话,裙摆随转身的动作绽开弧度,唇边的笑容天真乖巧。
“哦,梁家的短命鬼啊。”
—
他们撕下了各自的伪装,白日里又心照不宣的游走各个角色。
后来,同样一片灯影。
梁乾安仍旧站在那儿抽烟,他抽的很慢,烟火缭绕,他只想静静看清对面的人。
她撑着手臂坐在对面看他。
过了一会儿,她仰起头——
“你在想什么?”
指尖的最后一点火光灭,梁乾安也终于看清了她的一张脸。
她是黑夜里的最后一点萤火,引诱着他去更深的险境。
他碾碎烟头,吻了上去。
“想拉你入伙。”
-
爱上时颂的那一时刻,是凌晨四点的雨夜。
梁乾安咬着烟头靠坐在栏杆上,雨丝压成一片,指尖猩红闪烁,他的脸在光影下神色莫变。
他抬着下巴看向面前的少女,神情倨傲又不可一世。
“想让老子当三儿?”
烟头被碾灭,他的唇边划过意味不明的笑容,在雾蒙蒙的雨夜显得格外阴沉。
“好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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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