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少女[综鬼灭之刃] 第9章 心跳声

巫女黑色的长发松散地垂落在绯袴上，神社内的昏暗掩盖了那过于惨白的手指。

烛火摇曳。天瞬间暗下了，呼啸的风顺着河流的方向而来，却比水的流速还要更快。几滴河水被狂风卷入其中，吹进了神社里，啪嗒啪嗒地落在木地板的缝隙间。

远远的，能够听到雷声回荡在云层间。

要下雨了。

两个巫女缓缓站起身，迈着迟缓的脚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她们之间的动作惊人得同步，如果细细打量一下，很容易就会发现，她们之间连面容都十分相似。

虽然看起来消瘦且骇人，但她们确实是人类没错。这一点缘一可以肯定。

不过，她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实在是……非常糟糕。不知是被控制了，还是出于其他别的什么理由。

这一点先按下不表。比起精神恍惚宛若游魂的巫女，缘一还有其他更在意的事情。

扑通——扑通——

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不停回荡，比河流的水声还要更加响亮。

心跳声的源头位于整个神社的正中心，鬼的心脏正在距离缘一不远的地方跳动着。

栖身于神社中，以神明的名字掩盖自己真实的丑陋身份的恶鬼，就藏身在缘一面前的这块木制屏风后面。

能听到鬼在屏风后摩挲着指尖的细微声响，也能听到它粗重的呼吸声。

缘一低垂着眼，悄然看向身旁的少年成田。只见他已经合起了手掌，表情虔诚，不知他是完全没有听到回荡神社内的鬼的心跳声，还是对此毫不在意。

如果日轮刀在身边的话，缘一此刻一定会斩开屏风，让栖身在神社中的鬼无处遁形。只可惜这个“如果”无法实现。

他离他的刀很远。

“啊，不用关门的！”缘一听到成田带着谦卑的笑容对站在门边的两位巫女说，“我只是带这位外乡人来清川姬大人的神社来看看而已……今天我不会再像往日那样，说出长篇大论的祈愿来叨扰清川姬大人的。我们这就要离开了。”

说着，他还躬了躬身。

巫女们分明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但没有停下关门的动作。

在朱红的大门完全阖上之前，缘一拉着成田飞快地踏出了神社，任由这两扇沉重的大门将心跳声和死水的臭味锁在神社里。

“那个……”被突然拽出了神社的成田看起来有点呆愣愣，好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讷讷地问，“您觉得清川姬大人如何？”

清川姬大人如何？

清川姬大人可能是一只鬼——这是缘一想要给出的答案。

但如果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了，神社里的那只鬼肯定会听到。此刻日光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另一端，那只鬼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不必畏惧致命阳光的灼烧。

缘一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向成田撒谎道：“我觉得……她可能真的和你所说的一样，是无所不能的……神。”

撒谎这种事，缘一实在是很不擅长。他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谎言是多么的拙劣，但成田却完全没有听出来，反倒是很兴奋的模样。

“我说得没错吧！清川姬大人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嗯。”

缘一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附和着，加快了脚步。他不太想继续和成田商量这个话题了。

在桥边的树下，日和坊和铁柱正在等着他。

一见到缘一的身影，日和坊立刻就迎了上去，把日轮刀还给了缘一。

“缘一大人，那个神社有意思吗？”她好奇地眨着眼，神态单纯，“对了，有句话我刚才就想说了。您有没有发现，这个神社没有鸟居？”

听着这话，缘一不禁困惑地蹙起了眉头：“鸟居？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关于神魔妖怪之类的一切，缘一都不是很了解。

“就是那个大大的、红颜色的、很像是门框一样的建筑呀。”日和坊笨拙地抬手比划着鸟居的模样，尽力让缘一能够想象出一个大致的形态，“鸟居是通往神域的入口。只要踏过鸟居，就意味着你走进了神的世界。”

“哦——原来是这样啊。”

缘一和停在肩上的铁柱同时了然般地点着头。

“不过，这里没有鸟居哦。到处都没有。”日和坊撇着嘴，满脸都是不解，“而且好像也没有净手池和挂绘马的架子……和稻荷神社好不一样。”

稻荷神社，好像要比这清川姬的神社再更加华美一点呢。

在成为晴明的式神之前，日和坊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是在稻荷神社里度过的——那位亲切的稻荷神大人知道她被极端的阴阳道者追捕，为了保护她，特意好心地让她留在自己的神社。

所以日和坊才会对“神社”那么了解。

当然了，像稻荷神社那样华美庞大的神社很少。大多数的神社都建得很朴素。

不过，就算是再朴素的神社，也不会像清川姬的神社那样，只有一间主殿孤零零地伫立在河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虽然日和坊很不想这么说，但这实在是有点……寒酸。

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神社啊。

“一定是因为清川姬大人体恤我们，所以才不让信徒建造过于华丽的神社吧？”成田如此猜测着，那副虔诚的神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啊……清川姬大人是多么的……”

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突然落下的雨滴打散了。

暴雨与雷电一起落下，连风都冷了几分。无处可去的缘一和日和坊跟着成田一起去了他家避雨。

“这么大的雨，估计你们也没法赶路吧。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家太小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一晚。”成田如此邀请着。

缘一点了点头，把手伸进衣袖，从里面掏出了为躲雨而一股脑钻进了他的袖子里的铁柱。

从来到这个村子起，铁柱就没吱声过，完全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小乌鸦。

踏着黑夜一起到来的暴雨始终没有减缓雨势。日和坊和铁柱坐在床边，听着雨水砸入水面的声响，总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他们此刻正坐在水泽中央的错觉。

成田捏了几个饭团作为晚饭。饭团里还包了一些鱼肉碎和梅子干，味道意外的还挺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在离开神社时，缘一赞同了“清川姬是无所不能的神”这一说法，晚餐时成田一直都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和清川姬有关的事情。缘一耐心地听着，试图从这其中探听到一些什么有用的内容。

“知道吗，阿菱哥的妻子以前也曾是清川姬大人忠诚的信徒呢！”

成田兴奋地说着。日和坊和缘一同时抬起了头。

“妻子？‘曾’？”日和坊嚼着饭团，有些口齿不清，“莫非是你先前说的那位琴姐吗？”

成田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垂下目光，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饭团，神态显得很是不自然。

他似乎是纠结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缘一很直白地问。

这个问题，成田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看着缘一与日和坊，目光略有几分为难。

被缘一追问了几遍，他才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琴姐她……好吧，其实村子里的长辈不允许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但……但既然你们也愿意成为清川姬大人的信徒，那么我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日和坊眨了眨眼：“是什么事呀？”

可能是因为日和坊身上总有一种格外通透的真诚感，让成田一下子紧张了。

他四下瞟了几眼，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虽然清川姬大人的无所不能的神……但如果没有祭品的话，她没办法完全发挥她的神力。所以……所以，每个月信徒都会为清川姬大人送上祭品——也就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