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词送沈端玉回沈国公府,途中沈端玉又道谢,“再次多谢侯爷今日相救。”
她看一眼容昭词的脸,今日容昭词冲着容毓发狠的时候,真应了他的那些传闻。
……疯子。
……杀人不眨眼。
……狂狷乖张。
……
沈端玉看着他走神,容昭词轻笑一声:“本侯是好看,你也不必见一次便惊讶一次。倘若日后常常相见,岂非浪费时间?”
沈端玉被他取笑一番,回过神来。她点头道:“抱歉,我确实没见过世面。”
她想起那一天在鸿文馆听见的传言,说定文先生天人之姿,叫别人一看便神魂颠倒。这话也算实话了,就容昭词这张脸,沈端玉吸了口气。
容昭词瞥见她神情,道:“你又在发什么呆?今日你那妹妹掉入河中,你今天回去你继母定然不与你善罢甘休。我原是以为今日没这意外,计划总是在变化之外,你们沈家内宅之事,总归还是得你自己动手。”
沈端玉点头:“我明白。”
她不知道沈若珠回去之后会怎么编排她,马车悠悠地行驶在街上,街边的吆喝声传入沈端玉耳中。她想,无论如何,梁氏也好,沈若珠也罢,她该报的仇一个都不会忘记。
沈若珠与梁氏对她和她母亲所做的桩桩件件,她都记在心里。
容昭词送她到沈国公府门口,容昭词的马车不同于旁人的,一眼便能辨认出来。守门的小厮当然认得,他们瞧见自家大小姐从容小侯爷的车上下来,皆是一惊。
在朦胧的夜色里,容昭词忽然叫住沈端玉。沈端玉回过头来,听见他说:“以你这处境,在府里想来也没钱可支使,若是你有需要,可以将我从前给你那块玉坠卖了。”
沈端玉点头道谢:“好,多谢。”
她二人入了门去,容昭词瞧着她们背影消失,才叫阿轻驾车回府。
一进门,阿杏便忍不住激动的情绪。
“小姐,容小侯爷他帮我们诶。他看起来人也挺好相处的啊,为什么京城会有那些传闻啊?”阿杏说完这一句,想起容昭词今日对容毓的样子,又觉得这话太虚。
她吐了吐舌头,改口道:“虽然还是挺吓人的,但是他对小姐态度还挺好的。”
阿杏不明白缘由,沈端玉自然也不明白。
她二人走在廊下,檐下一盏纸灯被吹得晃动,她停下脚步。在走廊拐角处,站着沈自成,沈自成身后是梁氏与沈若珠。
沈若珠已经换了衣裳,脸色很不好看。
沈端玉垂眸,心中已经做好打算。她走近几步,到沈自成跟前见了个礼。
“见过父亲。”
沈自成出口便是厌恶的语气,质问她:“你今日做了什么?”
沈端玉低着头,摇头道:“女儿今日同长公主去赏花了,并没有做什么?”
沈自成语气更凶:“混账,你还不承认?你与那容昭词勾勾搭搭,竟然害你妹妹!”
沈端玉心中觉得好笑,她早料到沈若珠要颠倒是非黑白,也明白沈自成定然是沈若珠说什么便信什么,当下真如她所料,也没有觉得什么难受的。
当没有期待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失望。
沈端玉不卑不亢,坚持自己的话。“我什么也没有做,不知道妹妹没什么要赖在我身上。”
梁氏适时添油加醋,哭哭啼啼道:“老爷,那个算命先生说得真是对极了,早知有今日,我也不劝老爷将她接回来了。”
沈端玉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字字句句意有所指,指她是个煞星这事。
沈自成本就忌讳这件事,如今听她一挑拨,更加面目狰狞。“你还说没有?”
沈端玉顶撞道:“父亲大可以去问问今日在场之人,我没有做过的事,便是没有。妹妹为何会掉下河,想来心里也有数。”
她看一眼沈若珠,沈若珠一点不怂,反而理直气壮。“我为何会掉下去,可不就是因为你?”
沈端玉微眯了眼看她,沈若珠被她一看,也不甘示弱地看过来。
沈端玉忽然叹口气,道:“父亲今日总归不信我,要如何罚便罚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母亲。”
沈端玉看向梁氏,梁氏被她一看,皱眉道:“你尽管说便是了。”
沈端玉低下头,“长公主今日同我说,昨天她派人给我送了一支簪子,是红心阁近来的新品,还问我今日怎么没戴。”
沈端玉抬起头来,吞吞吐吐地看一眼梁氏,“我知道我没见过世面,不配这些好东西。我自己也知道,这些东西给妹妹当然是更好的,只不过毕竟是长公主送的,我有些不好交代。”
她说三分留三分,沈自成听罢,不赞同地看向梁氏:“你怎么这些东西也贪?难道我何时短过你们?”
梁氏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想到沈端玉会拿这事反将她一军。昨日长公主送来的分明是吃的,她给沈驰吃了,盒子也丢了,如今自然百口莫辩。
“老爷,我没有。”她又不能说她真昧了一碗酥山。
沈自成不喜欢沈端玉,也偏爱梁氏她们母女俩。便道:“罢了,不过一支簪子,你给她便是了。免得平白丢了人去。”
他被这么一打岔,也没先前那么生气了,总归沈若珠也没什么事。沈自成看一眼沈端玉,道:“我也不罚重了你,你便抄写经书三十遍吧。你与你妹妹是同根生,又何苦为难她?”
沈端玉心里冷笑,到底是谁为难谁?沈自成也是黑白是非不分了。
沈自成看了眼几个女人,一甩袖子:“行了,散了。”
沈端玉与阿杏回瑞雪院去,沈若珠阴狠的视线落在她身后。
梁氏也是皱眉,她还以为这沈若珠是个好欺负的,也不知道今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分明先前瞧着,也是个痴儿。
梁氏道:“罢了罢了,你不是有支红心阁新出的簪子吗?给她便是了。”
沈若珠跺脚:“母亲!”
梁氏挥挥手,拉着沈若珠回院子里说话。待到进了门,沈若珠恨恨道:“母亲可知,我今日丢了多大的人?母亲还叫我嫁三皇子四皇子的,今日丢了这么大的人,脸面都要没了。”
沈若珠一回来,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梁氏。梁氏劝道:“不会的,珠珠莫要放在心上。今日那平安县主不是更丢人吗,他们定然只记得她,不记得你。再说了,你也是个傻的,平安县主叫你推,你怎么还亲自动手?”
沈若珠脸色一变,“我哪儿想得到啊。”
她哪里想到沈端玉这么机灵,又哪里想得到容昭词会来。
梁氏喝了口茶水消火气,“倒是我们小瞧了这沈端玉,她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沈若珠气不顺,“那怎么办?她如今婚事也泡汤了,名声又这样差,还赖在沈家不走。她今日还同长公主这么亲近,若是长公主赏识她,她岂不是要骑在我头上了?”
沈若珠一想到那样,便忍受不了。她扯着帕子,“还有那容昭词,若是容昭词当真看上了她?把她娶了,她地位也甩咱们一大截了。”
梁氏被她说得着急上火,“别说了,珠珠,你想得太多了,不会的。就她那样,在乡下土生土长的,土里土气。容侯虽说喜欢她,也定然不会喜欢到娶她的地步。再说了,即便容昭词喜欢他,容昭词是什么人啊?你不知道吗?他可是个疯子,嫁给他哪有什么好处。”
梁氏说了一大段话,既是安抚沈若珠,也是安抚自己。
她最后长叹一声,“不过沈家不能叫她多留了,必须得尽快将她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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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很快便叫人送了支簪子过来,阿杏欢天喜地收了,和沈端玉笑道:“小姐真厉害,瞧这簪子的质地,咱们赚了。”
沈端玉挑眉,三十遍经书换一支簪子,好像也没怎么赚?
容昭词那话说对了,她在沈家,确实没什么钱。她看了眼那簪子,对阿杏说:“卖了吧,换点银子使使。”
今日容昭词说起那玉坠,她又想起来,那玉坠她收了起来,看着便是珍贵的东西。今日容昭词叫她卖了,她思索片刻,还是又把玉坠放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梁氏便差了人将经书送过来。她特意挑了些多的,沈端玉看都没看,只叫阿杏收起来。
阿杏拿那支簪子换了银子,沈端玉拿出些银子,去找恒娘。
恒娘一辈子没成家,娘家也没人,如今孤苦伶仃的,她自然得多关照些。
她来找恒娘的时候,恒娘正在劈柴,阿轩在一边帮她。沈端玉看着她佝偻的身影,心疼道:“恒娘,我把你要过来吧。”
恒娘不愿意,“不,小姐,这样不好。”
沈端玉握住她的手,把银子放进她手里。“没什么不好的,恒娘,左右我也已经与梁氏撕破了脸,她也明白我不是好欺负的人了。”
恒娘攥着银子,有些心疼:“小姐,你做了什么?”
沈端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知恒娘,恒娘皱着眉头问:“容小侯爷?他……”
沈端玉道:“恒娘莫要说他名声不好,左右我如今名声也不好,不吃亏的。再说了,他既然愿意帮我,我自然高兴,也算不是孤立无援了。”
她在这京城无依无靠,莫名其妙,倒是靠上了容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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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