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笑把信拿给打更人,向他解释说他是护行客,这两个人是绑架犯,要绑架他的护行主。
绑架犯甲倒打一耙,说这信不是他们的。
绑架犯甲:“我们只是路经此地而已,当时我跟我弟弟看到有两道黑影在房上,其中一个在望风,另一个在吹烟。吹烟的那个发现我们逃走了,这一个看逃不过竟起了杀心。”
这谎话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现在事发突然,双方各执一词,猛地叫打更人分辨,他确实不知该相信谁。
客栈守夜的小二听到动静出来,打更人简述事实,小二虽更相信陈言笑,但人心隔肚皮,他也不敢打包票。
“要不然先送交官府,等大人的审判?”打更人。
小二想了想:“你说你们路经此地,为什么地上没有脚印?”
“……”绑架犯乙,“我们轻功好,脚印本就浅,现在雪又下得这么大,早就被覆盖了。”
“……能再演示一遍吗?”
绑架犯甲眼里闪着泪花:“我们这个情况,至少也要休息一两个月……”
“……”
打更人问陈言笑:“他刚刚说另一个人已经逃了,这里本来是四个人吗?”
陈言笑:“是。”
打更人:“另一个人是谁?”
陈言笑:“……也是护行客。”
打更人:“他为什么不在?”
小二插话:“是那位仁风公子吗?”
“嗯。”
打更人:“你认识?”
“也是我们店里的。”小二,“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吧,我知道仁风公子住哪个房间,我们把他叫下来说清楚,同时让小尹去报官。信我们先拿着,等捕快赶到,再交给他们查对笔迹。”
打更人:“也好。”
信是甲乙二人胁迫一个被绑者写的,即使查笔迹,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客栈里聚了不少人,主要是歇语楼的护卫们。看到小二回来护卫围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打更人又把事情重述了一遍。
水行听了脸色别提多难看。
“这个混蛋。”
让陈言笑保护好水仙,水行与小二一起上楼叫晋楚卿。
砸了几下晋楚卿的门,水行:“你给我滚出来。”
水行:“你这个护行客是怎么当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回去睡大觉?”
“……”人赃俱获,陈言笑连这都没处理好?
小二:“酒司公子说楼下那两位伤者是罪犯,楼下那两位伤者说他们是受害者。仁风公子能否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呢?”
小二是当时收下晋楚卿马匹的人,拿人手软,内心更希望他无辜。
晋楚卿: “人呢?”
小二:“在楼下。”
……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逃走的同党。”
“……”
晋楚卿走到绑架犯甲面前,手扼住他的喉咙。
打更人一惊。
“……”绑架犯甲,“简直无法无天……”
晋楚卿发力,绑架犯甲额头青筋爆出,绑架犯乙不想他真的这般简单粗暴:“快放开我大哥——光天化日竟敢威胁恐吓他人!”
水行皱眉看着晋楚卿。
小二上前劝阻:“公子不要冲动。”
晋楚卿微微收力,给绑架犯甲一丝喘息的机会,“肯说了吗?”
绑架犯甲半天才勉强说出话来: “救、救命——”
“我数到三,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绑架犯乙跑过去欲攻击晋楚卿,晋楚卿掌风劈过去,绑架犯乙倒在地上吐了口血,晋楚卿:“他死了之后就是你了。”
客栈静得似乎能听到外面雪花落地的声音,有护卫想上前阻拦被其他护卫偷偷拉住。
晋楚卿:“一、二——”
耳边的声音如同催命的咒语,绑架犯甲:“我、我说……”
“前因后果说明白,证据拿出来,不要让人觉得你是被屈打成招的。”
“……”
绑架犯甲原原本本地把这次的犯罪事实交代清楚,因为证据确凿,当晚就被抓捕归案了。
陈言笑:“……”
次日,听说这件事的歇语楼的掌柜尤语前来安抚。
“遇险?”睡觉打雷都不会醒的车夫不明所以,“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水姑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告诉尤语,尤语会尽力补偿。”
水仙想了想:“那,我要你们的琴师再为我弹奏一曲。我上次听了还想再听。”
尤语惊讶。弹琴的是尤语的妹妹尤音。
“不行吗?”
“这个我要先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才能确定。”
“你不能直接做主吗?”
“无论是谁,都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哦。”
水仙努了努嘴,尤语莞尔:“这是我带的一些点心,不打扰各位了,明日巳时我会再来告诉姑娘结果的。”
水仙把尤语带来的点心推到众人面前:“大家一起吃吧。仁风哥哥喜欢哪种口味的,水仙给仁风哥哥拿。”
晋楚卿:“……”
车夫目瞪口呆,问陈言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言笑说不清楚。
他是真的不清楚,抓人的话,他也在行列之中,可水仙对他的态度就很平常。
“水行公子你知道吗?”车夫,“水行公子?”
水行公子的眼睛要滴出血了。
“青色花型的那块。”晋楚卿。
“给~”
“你自己没长手吗?” 水行。
“这是哥哥的。”
水仙也递给水行一块,水行的心瞬间就化了。
车夫问水仙为什么忽然对晋楚卿这么热情,水仙两眼放光:“大叔昨夜睡着没有看到仁风哥哥在大堂挥斥八极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
看来是少女怀春。
“就像恶鬼一样!”
“……”
“……”
尤音答应在尤家弹奏,几人去了尤府。
不同于一般的商贾之家,尤家宅邸很雅。
梅花林,青山石,九曲桥。
在进院的路上,晋楚卿他们碰到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老者坐在轮椅上,一中年人在后面撑伞推着轮椅。
尤语看到老者快步走过去:“天气这么冷怎出来了?”
“老爷想出来看看雪。”
尤语看向老者,老者笑了笑用唇语说了句无碍的。
尤语无奈,嘱咐中年人一定要早点回去:“切莫让老爷染上风寒,一会儿我会吩咐李姨把驱寒汤备好。”
“是。”
尤家,央城,经商成名的女儿,不能言语的父亲——晋楚卿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很难想象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年少轻狂叱咤朝堂的样子,也很难相信这个和善慈祥的人曾被生活摧残至深过。
……
来到尤家偏厅,尤音已经在坐在了那里,垂目调了调音,尤语去忙别的事,尤音拨弦引曲开始演奏。
初时琴音缥缈空灵,后转急,变得幽怨、愤怒、激昂、声势浩大,又变沉,调子由激烈转为凝重,再渐轻,曲子奏的有一刻钟,最终以一个怪异的长音作尾。
“……姐姐弹得这是什么曲?”水仙沉浸在刚刚的曲中,还有些恍惚,“我以前从未听过。”
“烟引东河。”
“真好听。”
尤音笑了笑,尤语正好过来:“已经奏完了吗?”
“音姐姐弹得可好了。”
尤语:“阿音可是我们央城最厉害的琴师,比起传说中的医公子也不遑多让呢。”
尤音:“我比医公子,还差得很远。”
晋楚卿:“……”
水仙:“医公子是谁?”
尤语惊讶:“医公子元维水姑娘未曾听过吗?”
“我之前一直在家中,从没出过远门,消息也十分闭塞。”
“想必姑娘的家人十分宠爱姑娘。”
“那是当然了。”水行。
“旁边那幢房子看起来好别致。”水仙,“是什么地方?”
尤语:“那是溯源阁,家父藏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