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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晚上19点59分，我打了个哈欠。
然后在一片熟悉的摆钟报时声中，听见木鸟吱嘎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先别动手！”我立时出声，拦住了巫月汇聚在掌心，马上便要甩出去的黑雾，“等一下。”
她点点头，沉下气，没有说话，呼吸略显急促。
显然是要维持这样的状态，能量高速运转，保持着巅峰的注意力与敏感度，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我有点担心问道：“……能行吗？”
“放心吧，”卫南城站起身，从我身边走过，直到稳稳地站在了巫月身边，“坚持两分钟，问题不大。”
确实。
如果奶妈能补蓝，那么问题确实不大。
我冲他颔首，转过身去，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事实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那么事情的真实情况，就更加复杂，也更加热闹了。
2
当——当——
长摆发出声响，木鸟报时，从弹开的摆钟下方闪现。
“校祀时间，晚20点00分，辅导员寝室走访结束，”着带头鸟的眼睛掉线地比之前更厉害了，拖拉地距离就好像是被抻得超过阈值得皮筋，此刻看起来毫无弹性得耸拉在它得身子下面，“学生在寝人数，587人，明早7点10分，请全部人员前往操场，开展新生入学大会。”
就是现在！
我声音一出，巫月当即动手，能量与攻击倾泻而出，成团地附着在了钟表的时间刻度上。
与之前不同，这次不是时间紊乱，而是钟表指针的定格。
“会——嘎大会——咔咔咔咔咔咔……”
“叶灼，”巫月道，“你最好快点。”
我当然知道快点。
我没有时间回头，三两步爬上窗台，脚踩着不到十五公分宽的大理石台面，我一手抬起抓住了挂着窗帘的木制栏杆稳定身形，然后在那蠢鸟通红的眼珠的逼视下，冲它呲牙一乐，伸手拆掉了它的嘴巴。
鸟：？？？
它通红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然后也被我顺手抠了下来。
我倒是要研究一下，这个声音传播的线路，究竟是从哪里发声的。
“叶灼……”
嗯？
我抓着手里扣掉一半的鸟嘴还有咕噜噜转动的眼珠，抬起眼睛，就看见巫月眼睛瞪得老大，此刻正目光惊悚，脸色煞白地看着我。
她问我：“你在干什么……”
3
干什么？
我疑惑扬手，冲她展示战利品，表示我在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们找规则的路上会死，遵循规则遗漏细节也会死，等待被规则检查的过程还是会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置之死地而后生，尝试着突破规则本身。
哪怕不行，也可以找着漏洞钻一钻。
“你帮不不上忙，”有些问题解释起来尤其麻烦，我嫌她多话，于是摆摆手，视线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没地方安置这个鸟地嘴和眼睛，便晃了晃手腕，就近把他们扔到了地上，“多坚持一会就行了，我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话说完，我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带，从里面夹出了一部手机，用手指和嘴唇配合着解锁开机后，不出意外的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没关系，本来我也不想上网。
我动作迅速地划开手机上放的通讯栏，调出手电筒，打开了灯光，然后朝着那鸟的嘴里照射进去。
该说不说。
我还是有些佩服我自己的。
从觉得惊骇与瘆人，到现在从容应对扒它的嘴，用了大概也就不到半天的时间，多么有榜样意义的突破性记录。
就这样忤逆了我想要躺平等死的本意，创造了不得不挣扎求生的阶段性进展。
哎。
就还是那句话。
现实中，我要是能时不时表现出此等适应能力和解决问题的手段，我爹说什么也不舍得把我打到吐血昏厥，那么我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也就不会再碰到顾冉。
我想着，福至心灵，去看那张靠近门扉的床。
顾冉安静地半靠在上面，一腿曲起，另一条腿悬空在窗外，看起来很是放松，此刻正撑着一只手，眉眼淡淡的，朝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
或者说，是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4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老这么看，看得人呼吸都失衡了。
我真的不太能抗得住他这样得目光，于是只能低下头，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收回视线，用正事去填补**上面的空缺，继续去寻鸟嘴里的线路管道。
更准确地说些，是这东西里面的发声装置。
5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二分二十七秒。
在卸掉了它的两个翅膀，还有一条翘着的小腿以后，我成功地在这个已经残疾了传话鸟地肚皮上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接口。
而此时巫月的额头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汗，她的眼睛眨动的频率降低，部分汉水已经晕湿了睫毛，想来要不是有卫南城在后面为她持续的补充这能量，应当是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思及此处，我不在分神，动作迅速地伸手向下一按。
就在我以为猜测与屯段准确，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实施下去的时候，变故陡然升起。
刹那间，损坏的破鸟连着他那残破的肢体一起化作一道流光，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甚至完全没能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身后锁闭的窗帘轰然大开，高悬夜空的血月明亮阴森，巨大的人物成像好像电视投屏一样被投射到了寝室大楼户外的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6
我们寝室，在这一个措不及防，没有任何预兆的一瞬间里，暴露在了所有的空间裂缝的剩余的583个人的视线里，然后过分清楚宏大的主世界提示音紧接着几乎同时响起：
【恭喜潜行者，获得身份技能专属道具——背后的嘴】
【潜行者伴生技能——灰色规则获得强化，洞察力增加】
【角色新手期提前结束，出特殊规定时间以外野生鬼怪全部撤离，铜骨大门屏障失效】
【诸位 恭祝好运】
……
好运个大尾巴！
艹！
我捏着手中画着一张长着鸟嘴的喇叭，背景是黑白两面交织的时钟图案，且用人类的审美来说简直是奇丑无比的金属卡，十分暴力的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不了解规则的后果。
我已经思考了可能存在的全部禁忌，但是因为抓瞎，站不到上帝视角，还是存在一定的视线盲区。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次盲区能盲得这么厉害且离谱。
之前的时候，顾冉还能作为这个上帝的眼睛来使用，毕竟他是打穿过这个世界规则的人，就算是曾经的方式不对，算他剑走偏锋，但是既然是已经打穿了，那么他就是肯定也知道正常的路径究竟是怎么走的。
可是。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这个鸡贼的狗X世界，竟让把规则和条件升级，全部都变了！
妈的!
淦！
气死老子了！
我那胎死腹中的计划啊，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全部歇菜了。
呜呜。
老子好难过。
6
“遇见你们，我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巫月终于忍不住了，她深呼吸了两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爆了一句粗口。
很显然，她也被所有折腾人的变故折磨得丧失基本的伪装。
我想这方面，她跟卫南城肯定是有共同语言。
都是被气到爆炸。
这肯定是同道中人啊。
正想着，各种想法冒头掺杂在一起，思绪很乱，像是一锅炖黏糊了的大米粥，搞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想着想着，我便又抬起了头。
头上还有一个美人。
顾冉。
美人坐在床上，还是先前得姿势，只不过我的视角变了，现在自下往上看过去，能清楚瞧见的只有他严严实实包裹在工装裤里面的小腿。
“我们的门上贴了四张纸。”我找了个思路，吐出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现在铜门规则不在了，你们可以出门看看，是不是有这四张纸。”
巫月距离门的位置最近，她同卫南城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什么，转过头，一同去瞧顾冉，见到顾冉没有什么明确的意思表示不同意，便起身去开铜门。
7
门外，是一片寂静的热闹。
有血，有人，有刀光剑影、阴暗窥探，还有我说的几张贴在门上的纸条。
不出我所料，现在已经不是三张，而是四张了。
“你们……”卫南城一眼洞悉人世，他抱着手臂，和巫月一起靠在门边，对门外的众人形成了强大的压迫力的同时出言说道，“有事吗？”
巫月斜靠着，嘴角一挑，冷哼一声：“估计是脑子落家里不算，出门还找错地方了。”
“滚——”
她毫不惯着，好看的嘴唇轻起开合，一团汇成刀光的浓雾，带着比之前所又攻击都浓烈的腐溃的味道，朝着走廊里的人群横割而去。
刺啦——
大理石的地板，被腐蚀得一片焦黑。
然后不待门外众人反应，她便伸手带着卫南城错后，一甩手，将铜制的大门合上。
门面碰撞门框的时候，被她的力道轰得简直是震天巨响。
强势出手确实是可以震慑到一群别有用心的人，但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这样围着不好，还是得想点办法。
我想。
“一群想走捷径的混账王八，”巫月翻了个白眼吐槽，“当在玄冥性荒野砍怪呢？宰了还能爆晶石？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大梦呢。”
可是没准真的就是能爆装备呢？
我看着至今躺在地上的金属卡，觉得这个想法就是现实的可能性很大。
“门上的纸条，你们看见了吗？”我说道。
其实这句话问出来，也就是只能说明我问了。
因为答案在我看到门外那群人的时候，心里便已经有了。
要是他们可以看见纸条，或者看见纸条的内容，那么现在，这群人就不会不分轻重地堆积在我们寝室门口。
“不就三张，”巫月无语地看我，数数都能数错，“三张违规通知，告诉我们明天5点40到操场主席台，去检讨。”
她皱眉表示：“什么是检讨？”
我：……
这个暂时不重要。
我揉了揉脑袋，拉回话题说道：“还有一张，我确信它就贴在门上，而且不只是在我们的门上。”
巫月：……啊？
“就是……”
我抬起手，尝试跟她解释。
“叶灼，”就在这时，顾冉从床上探出头来，突然说道，“试试那张金属卡。”
8
金属卡。
【背后的嘴】
我们床下的三人围在一起，在顾冉的指导下，我伸手覆盖上了金属卡的背面，心里默念着卡片的名字。
果不其然，就想顾冉说的，卡片，是有使用规则的。
【同灰色规则配合使用，可披露规则，当披露的规则范围达到最大时，可以改变灰色规则属性，变化为白色规则。】
我默念着这行字，心下有了写计较后，当即便决定试一试。
于是我按住卡片，默念了一句寝室规章，范围，红楼507寝室内部。
流光从卡片的表面划过，归于沉寂。
所得信息太少，我是真的看不出什么不同，于是便只能出言问道：“怎么样，能看见第四张纸条吗？要是以我作为信息中心的画，那么你们应该是可以看到那个贴在门外的寝室规章上面写着的内容，怎么，还没看完吗？”
他们谁也不说话，我无奈，叹了口气，站起身，抬头去寻顾冉。
顾冉更加沉默。
“鉴于校祀时间特殊，故晚上21点00分夜禁，寝室封楼，要求各位同学回到寝室，有序进入睡眠，宿管会进行人头点查，”巫月说着，声音顿顿发沉，“早上6点，宿管起床整理，会打开寝室大楼楼门，要求整理好床铺，且不得哄闹喧哗。”
她吐出这其中的两条规则，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一坨蛇皮，一下子摊在了椅背上。
“苍天哪，”巫月哀嚎，“空间套路深，我要回家……”
9
“你一开始去弄那只鸟，其实也就是为了把宵禁和早起这两条规则广播出去？”
卫南城言语肯定，此刻摘了眼镜，抽出衣服的一角，正在低头擦拭。
“你还挺善良。”
呵呵。
多谢夸奖。
“我可没说要告诉他们早起的时间，”我否认道，“要是说了，我们明天怎么走？作为一个活靶子，怎么能跟大众走同一条路线，那不是自己找病。”
“你就没有留意到，寝室违规那条是怎么说的？”我提示道，“辅导员。”
卫南城抬头，重新带上了眼镜。
10
是的。
没错。
对于三次违纪的同学。
是由辅导员带着，前往主席台，进行检讨。
看看，多么人性化的规则。
是不是美好得令人发指。
11
我们别无选择。
